“我这是怎么了……对了,妹妹!”在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中,一直处于昏迷状况下的八房颤动着干涸龟裂的嘴唇,慢慢的清醒过来。
他想要伸展下身体,却发现根本就动弹不得。他的手和脚,全部由精制的铁链锁住,将他整个人固定在一张床上。
“哇咔咔……你居然还活着,真是令我有着意外呢。”灯光摇曳下,一张脸埋下头来,怪笑着,盯着八房看个没完。
“神父……亚若神父?”八房方才回过神来,顿时被这张凑过来的脸吓了一跳。他身体往后缩了缩身体。不动不要紧,这一动,左眼中顿时如针扎一般疼痛难忍。
这个时候后,才他意识到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麻痹的状态。
当麻醉药的药效渐渐稀释,一大段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断层般空白的脑海中。
“神父——你!”八房叫道,眼眸中多出了一种惊恐的神色。
“哇咔咔咔咔……是想起什么了吗?”亚若神父怪笑着,向后退一步,转身往旁边满是瓶瓶罐罐的柜台上走去。
只见,在这昏暗的房间中,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装置。在那些有着一人来高的玻璃瓶罐中,装满着让人恶心的碧绿色的不知名溶液。
一个个气泡在里面翻涌,再住上看去,却是被披在上面的粗布遮住了,看不见里面是不是还有一些什么东西。
更令人作呕的是,在亚若神父走向的那个柜台上,那些呈放着福尔马林的玻璃仪器中,浸泡在里面的是一颗颗瞳孔空洞的眼球……
一排排整齐放置的玻璃罐,一颗颗让人发悚的眼球……怎么看,这个昏暗的房间都像是一座人间炼狱……
“不要着急……找到的……这是你的哦!”亚若神父晃动着手里的一只装着眼球的玻璃瓶。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一只独眼的亚若神父笑起来显得十分的狰狞。
八房心里“咯噔”一下。来自左眼中刻骨的疼痛告诉他……瓶中那颗眼球……是他的!
“我没想到,你的意志力会如此强大。竟然能熬过“灵媒”的排斥,坚强的活下来……你知道吗?在这二百多人中,你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亚若神父将那枚眼球从瓶子中取出,十分变态的将那颗眼球放入口中咀嚼着,一脸享受的表情。
“可笑我还天真的以为我们兄妹俩有天大的福分,能遇到像神父这般慈爱伟大的人,以为从此有着活下去的盼头……是我瞎了眼,这颗眼睛不要也罢。”八房开口,眼眸中的恐惧慢慢消失不见。整个人像是没有任何感情般,漠视而又冷酷。
这一刻起,恩情不在,信仰不复。
“啧啧啧……我本来以为你的妹妹才是最好的人选,但跟你妹妹比起来,你才更像是一个怪物。”亚若神父从柜台中取出一个装满各种工具的银制方盆。他伸手从盒中拿出一把镊子和剪刀。
“既然你能熬过食尸鬼血肉的排斥,那么不知道能不能令我的这件宝贝复生呢?”亚若神父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方石质小盒,独眼中闪烁狂热的芒光。
他颤抖着,伸手打开手中的那方石盒,里面是躺着一颗干瘪的黑色眼球。
“光明神见怜……我亚若为此煎熬蛰伏了十多年……现在总算是看见曙光了!”亚若神父癫笑着,独眼中流转着满是野兽般的寒光。
“嗤!”
一针注射器往八房的脖子上推送下去,待到药力生效。亚若神父怪笑着,手中熟练的操起各种手术刀具,将八房左眼中渗血的绑带剪开……实验开始了。
“啊——”
看着手术刀一刀刀切开血肉,直到血淋淋的眼球从眼眶中取出,在自己的眼前晃悠,八房的如同一头垂死的野兽,低吼着,在这极度的折磨下,他的精神几乎处于崩溃的边沿。
一根根青筋爬满苍白的皮肤,八房哀嚎着,从最开始剧烈挣扎着直到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任由亚若神父将那颗诡异的眼球植入自己的体内。
“还是这般的缺少力量……永远都无力抵抗,好恨啊——”八房颤动着嘴唇,只是他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可以感觉到,那颗诡异的眼球如同在他的眼眶中生根发芽一般,如同鲸吸水一般吞噬他精气神以及体内的血液。
彻骨地冰寒席卷全身。
“真的可以……真的可以……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看着那颗干瘪的黑色眼球开始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一股新生的气息从那眼球中渗出,虽然极为微小,却让亚若神父欣喜若狂。
他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眼,尘封的记忆带他回到了十多年前。
那个时候,他还是帝国一位出生极高的贵公子。自幼天资聪颖的他,是视为家族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八岁那年,第一次启魂便成功觉醒,成为了一名神觉者。在之后的日子里,借助家族的资源,他的修行之路更是顺风顺水。
短短数年时间,他便跻身于年轻一代的高手之列,声名鹊起。然而,强大的力量也使他的野心和**不断的膨胀,体内不安分的因子的在燥动,驱使着他,让他一刻也停不下来。
那时他才十六岁,还未成年的他便离开了家族独自外在闯荡。在之后的几年中,为了追求更为强大的力量,他只身去探索让所有人及妖魔都谈之色变得生命禁区……最后,他带着一颗没有了任何生机的眼珠子活着出来了。
一次大意,东门窗事发。家族被灭,他带着那颗来历不明的眼球子开始了长达十多年的逃亡之旅。
几次从死亡边缘中徘徊游走,最后迫于无奈隐姓埋名在这光明教会中当了一名小小的神父,苟延到了今日。
他虽然不知道这颗眼球的来历,但他比虽都知道这颗眼珠子的不凡,更无法忘记在那片禁区中得见的神迹……
这些年来,他尝试了各种方法想要挖掘出这颗眼球的秘密。尝试无果后,他甚至不惜挖掉自己的左眼,把这颗眼球植入自己的体内。
然而,发狠、发疯的他还是没有如愿得到这颗眼球蕴含着的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不但如此,他还得到可怕了的反噬。
险些丧命不说,他的一身修为和力量几乎差点被这枚眼球吞噬一空,落下难以复原损伤,到现在还无法恢复。
他不得已,将这颗眼球又从自己的体内挖了出来。
在这白马城任职的几年中,他一直没有放弃各种对这颗眼球的研究。直到有一日,他脑海中灵光一动,他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这房间内,上百颗的眼珠子全部都是他疯狂实验留下来的产物……
他一直在找可以契合这颗眼球的载体……作为他最后移接到自己身上的容器。
这几年下来,他一次次在希望中失望,在失望中又重新饱含希望……直到他遇到了八岁和雨茉这对兄妹……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自己遇见了成功的曙光!
这一次,他似乎得偿所愿了。
“坏人……不许你欺负我哥哥!”昏暗的房间中,灯光一阵摇晃。一道白衣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亚若神父的身后。
光影晃动。
一把手术刀,泛着寒光扎进了亚若神父的体内。亚若神父身体一反射性的颤动一下,刀子便斜着被抽出来,又补了一刀。
“找死——”亚若神父暴怒,他没有料到雨茉竟然能挣脱他设下的囚笼,并目还伤了他!
亚若神父转身,手中同样抓起了一把手术刀,朝雨茉身上刺去。
“嗤!”
雨茉身上有白光闪动,那把手术刀直接从穿过了她的身体,却没有任何伤口留下。
“这是——”亚若神父大吃一惊。霎那间失神,雨茉再度扑杀过来,那把染血的手术刀利索的插在亚若神父的脖子上后,便迅速的脱身退到了房间的一处角落。
“无视物理性的攻击吗?好可怕的天赋!真不愧是历古以来被视为禁忌的幻想系神觉。”亚若神父死命捂住脖子上不断涌出的鲜血,一脸阴戾看着退在角落边上的雨苿。
“我要杀了你!”亚若神父低吼着,独眼中有金色的光辉流动,黝黑的瞳孔不断的缩紧,化为野兽才有的妖异竖瞳。
“兽系神形!”见到亚若神父身上发生的一系列异变,八房顿时明白了对方身上觉醒的神觉体系。
他想提醒小姑娘如何应对一位拥有兽系神形的神觉者。可是他现在已经虚弱得连话都说出来了。
地板上传来一声闷响,亚若神父脚下一踏,身体如同一柄长矛掷出一般,以一种不可思议般的速度冲向雨茉。
暗金色的实质化气流在他的手中腾起。亚若神父扬手朝着雨茉身上拍下,随着暗金色的气流涌动,指掌噼里啪啦响动,有骨头刺破指尖钻出,长成一只真正的兽爪。
一掌之下,雨茉直接被拍飞出去。
紧接着又有两三把手术刀飞出,从雨茉身边掠过,插入墙壁之中。
一道道残影在昏暗的地下室来回冲撞,手术刀交磨,随处可见喷溅的星火,刀鸣之声尖锐刺耳,刮得耳膜生疼作响。
“别做无畏的挣扎了。”亚若神父咧嘴,冷酷的笑着。
在这短短几息之间的交锋,他已经看清了雨茉神形的弱点了。
免疫一切物理性攻击的天赋固然恐怖,可初次觉醒的雨茉也仅限于此了。
这种天赋若是用在非神觉者身上,绝对是无敌的存在。可若是对手也是一位神觉者,就没有多少优势了。
“死吧!”亚若神父面容狰狞,一对淡金色的竖瞳流转着残暴的芒光。先前被捅了三刀,失血过多所导致虚弱感越发强烈。
这种状态对他实在是太不利了,所以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战斗!
一把手术刀被挑落在地,雪亮的刀光划过,在雨茉的手臂上切开一道口子,刀刃转动,带起一串飞溅的血花。
一直沉默无言的雨茉发出痛苦的哼声,她脚尖点地,身体向后滑出四五米。
咻!
雨茉左手术台上一扫,数十把管钳朝着亚若神父飞射而去。一阵白光闪烁,雨茉的身体直接虚化下去,融入昏暗的空间中,消失不见。
破空声起,一把消防斧从亚若神父身后的墙壁中钻出,搅动起轰鸣气流,朝着亚若神父的后脑当空砸下。
几道脆响从亚若神父的身上传出,只见他的身体以一种极端扭曲的姿势险而又险避开了这绝杀的一击。
一斧子砸空,地板暴裂,无数的碎石四处飞溅出去。
这一击几乎集中了雨茉身上所有的力量。还未等她举起砸落的斧头,两道暗金色芒光便极速切开碎石而来,轰击在雨茉的身上。
砰!
雨茉如同陨石般跌飞出去,瘦弱的身躯撞在墙壁上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她咳嗽着挣扎站起身来,吐出一大口紫黑色的血块。
“你的天赋着实让我大开眼界。然而我杀过的人,参加过的战斗,估计比你这辈子见过的人还要多。”亚若神父一脸淡漠给自己接上错位脱臼的腿骨,拖着地上的消防斧,一瘸一拐朝着雨茉走来。
“这场闹剧结束了,我的小姑娘。”亚若神父抬起手中的斧头,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消防斧破空劈下,却硬生生的停顿在半空之中。
“喀吱,喀吱……”亚若神父身体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骨骼摩擦声。他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变得十分的机械。
“你——”亚若神父死命的偏转脖子,想朝着身后看去。
在看不见的地方,身后传来的那种深入骨髓般的死亡寒意,让他全身的汗毛一根根的竖立。
还没等亚若神父如愿看到身后景象,一块尖锐的碎石便已经扎进了他的仅有的右眼。
“啊——”
亚若神父痛苦的哀嚎着,他拼命的挣扎着,眼前一片漆黑,让他的心神彻底的慌乱起来。
他如同一头发疯的野兽,绝望的咆哮着。不久以后,连咆哮声都听不到了。
最后,昏暗的地下室中只剩下“咕噜噜”的响声……灯光摇曳,一颗颗眼球静静浮在浸泡着福尔马林中的玻璃瓶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