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千穆转身打算回房间,却见一小厮朝他跑来,还冲他不住招手,于是便站在原地等了一等。
那小厮跑到西门千穆面前,缓了口气说道:“西门二公子,小的是苍雍少爷的近侍,苍雍少爷让小的来请二公子前去宇文家一叙。”
苍雍?西门千穆点了点头。
那小厮又道:“小的还要去通知其他几位公子xiǎo jiě,不能带二公子前去,还望二公子赎罪。”
西门千穆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独自向宇文家走去。
到了宇文家,西门千穆敲了敲宇文家的大门。从门后面钻出来的却是宇文苍雍的胖脸,他见是西门千穆,招呼道:“来来,进来。”
西门千穆跨进大门,见上官凌桀已经在了,几个女孩子都还没到。
“什么事?”西门千穆开门见山地问道。
宇文苍雍憨笑着答:“等人到齐了再说。”
三人等了一会儿,南宫舒雅,司徒静雨和甄月以及东方灵四个女孩子依次到场。
西门千穆疑道:“你没叫墨云?”
宇文苍雍嘿嘿笑道:“就是不能叫他。”
“大哥叫我们来究竟是什么事啊?为什么不能叫二哥呢?”东方灵问道。
宇文苍雍咳了两声,故作严肃地说道:“墨云今天下午吐了血,我看他面色十分虚弱,所以打算做顿饭给他吃。”
众人脸色一黑。上官凌桀叫道:“那你就做啊,叫我们来干什么,我们又不会做饭。给你加油助威吗?”
宇文苍雍摇摇头:“我要做的不是简单的一顿饭,是我们宇文家家传厨艺中的一种宴席,吃了可以补气血,固本培元。对墨云的身体恢复很有帮助。但是这宴席菜品达十数道,而且制作过程偏复杂,我一个人很难在最佳时间内完成。”
上官凌桀往上撸了撸袖子:“行,怎么弄你说吧。”
“你们先跟我来。”
宇文苍雍将六人领到了宇文家的厨房,着实把大家震惊了一把。
“你家厨房,也太大了!”上官凌桀怪叫道。
他们面前的这栋建筑与其说是厨房,不如说是高塔更贴切些,事实上这根本就是一座黑色的七层高塔,高有近三十丈,黑漆黑瓦,朱红色的塔门上悬着的匾额上书“后厨”二字。
“厨艺是我家的传承技艺,为了能让族中子弟都能有练习的场地,才有了这座塔。在我家你见到的最多的建筑可能就是厨房了。除了这座公共使用的塔,很多子弟的房间也会配备一个私人厨房的。”宇文苍雍对大家解释道。
“走吧抓紧些。”上官凌桀催促道。
宇文苍雍阻止了他:“别急,该提前做准备的食材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们要帮我做的是这个。”说着,宇文苍雍从怀中摸出一摞纸,递给了上官凌桀。
上官凌桀扫了一眼,全是什么鱼啊肉啊这个菜那个菜,还有调料什么的。还不待发问,宇文苍雍就解释道:“这座塔的结构是这样的。一层到三层是普通族人可以使用的场所,四层到六层是食材,四层肉类,五层素食类,六层是各种调味品,七层是嫡系族人可以使用的场所,我会在第七层先做能做的,你们就分成三组去四五六层找到清单上需要的东西拿给我。”
六人点头表示明白,随后自发分成了三组。西门千穆和南宫舒雅一组去四层,司徒静雨和甄月一组去五层,上官凌桀和东方灵一组去六层。
“好了,大家一定要看准再拿,速度尽量快一点,入夜之前你们能把东西都拿到我面前,我就能在明天正午之前做完这些。”
“行,那就走吧!”上官凌桀说完,七人一起踏进了这座全世最大的厨房。
是夜,上官凌桀揉着酸痛的肩膀走回了自己的院子,相比于司徒墨云小院的干净整洁,上官凌桀的院子可以说很是杂乱了,草坪的杂草已经齐腰高,青石路上还散落着一些偶然落下的绿色叶子。叶子是从院子中间的那颗树上落下来的,这棵树很粗壮,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官凌桀三两下跳上了粗壮的树枝,就这么和衣轻车熟路地躺了下来。
不是上官家的人慢待他,而是他从不让任何人进他的院子,所以自然就没人打扫,他自己又成天不在家,久而久之院中便是这番景象了。
上官凌桀仰躺在树枝上,嘴中叼着一枚顺手摘下来的叶子,双唇一抿吹出了几个简单的音节。
相比于睡在床上,他更习惯睡在这棵树上。
因为这棵树是他母亲亲手种下的,也许他觉得,睡在这棵树上,就犹如睡在母亲的怀抱里。
夜幕中银月高悬,今晚天上无云,闪亮的星辰却只有零星几颗,上官凌桀看了一会儿,闭眼正要入睡,却听下方传来父亲的声音。
“还是不喜欢在床上睡?”
上官凌桀睁开眼睛,却没有特意去看他,只是依然看着夜空,随口答道:“啊……”
不知何时坐在了大树阴影下的石凳上的上官家主看了看院子里的凄惨景象,说道:“明天我让人来给你这院子收拾收拾,这个样子看着也不痛快。”
上官凌桀没有回答。就在上官家主以为他睡着了起身准备离去时,却听见他说道:“老头子,我问你啊……”
上官家主笑眯眯地抬头看向儿子的躺在树枝上的身影:“嗯?”
“你当年,是怎么把我娘那般天仙一样的měi nǚ泡到手的?”
上官家主哈哈一笑,问道:“你见过她了?”
“嗯……收服九尾狐狸的时候……见到了。”
上官凌桀一生下来母亲就死了,所以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在他的世界里,唯一能和母亲联系起来的只有这棵树,和他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白玉观音。
上官凌桀将玉坠举到眼前,月光下玉的色泽圆润剔透,其上雕刻的观音大士栩栩如生。
当日他被九尾赤狐眸术攻击,几乎神魂泯灭,正是这玉坠中蕴藏的磅礴灵魂之力消除了九尾赤狐的攻击,救了他的命。而上官凌桀在感受到了玉坠中隐藏的灵魂力量是何等磅礴浩瀚后,决定赌一赌,赌他能凭借玉坠中的力量收服九尾赤狐。
所幸,他赌对了,而且在那阵白光中,见到了一个女人。
一个很美的女人,不同于翎渊第一měi nǚ欧阳冥月的端庄之美,女人的美是那种柔和的美,像江南的水,温柔无比,见到她的那一刻上官凌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感觉自己的心被瞬间融化了。
上官家主脸上浮现出追忆的神色,问道:“她和你说了什么吗?”
等了一会儿,上面才答。
“我问她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
“她说……因为她爱我……”
上官家主没再说话,嘴角露出欣慰而幸福的笑意。
上官凌桀也很久没有说话,直到他强忍住了那股汹涌而来的泪意。然后他说。
“老头子,你可不要死了。”
上官家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嘴上却还是骂道:“臭小子,你爹我也是很厉害的好不好?你娘那样的人儿,是一般人能娶到的吗?”
这么多年来,上官凌桀从来没有问过关于母亲的任何事,因为他知道她是他心境上的缺憾,知道的越多,弱点便会被越加地放大,所以除了她的名姓之外,他对她一无所知。
但现在,他很想知道了,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以前他没有见过那个把自己生下来的女人,所以他也不知道对于生下自己而害死了她这件事,她会不会怨恨自己。
他可以承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恨意,却唯独不想连她都恨自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女人。
可此刻躺在树上,握着玉坠,上官凌桀突然觉得,其实她一直都陪着自己。
于是他正要开口问问老头子关于她的事情,却听见老头子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对了,说到这,你明天下午务必要在家,我要带你去夏侯家商量一下订亲的事情。”
上官凌桀瞬间炸毛,从树枝上坐起身,冲下方吼道:“订亲?和谁啊?”
上官家主递给他一个你装,你接着装的眼神,语气很鄙视地说道:“当然是和夏侯靖儿,你摘了她的面纱,自然就要对人家负责。”
上官凌桀愣了一下才想起面纱的事情,张口辩解道:“那面纱是……是我不小心摘的啊!我要是知道摘了就得娶,那我肯定就不摘了啊!再说了,那夏侯靖儿比我大了三岁,我不喜欢年纪大的!你赶紧想个招推了吧!”
上官家主面色一怒:“比你大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砖,而且那夏侯靖儿生得花容月貌,配你小子绰绰有余!我还觉着你小子配不上人家那么好的姑娘呢!”
上官凌桀也气了,怒道:“你是不是我亲爹啊!”
上官家主吼道:“就是因为老子是你亲爹才想你讨个好媳妇儿!夏侯家的规矩千百年都这样过来了,你想坏人家规矩,夏侯阳那老小子还不得跟我拼命!去!必须去!”
上官凌桀横道:“小爷就是不去!”
“这事儿没得商量!只要你还在岛上,就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儿!”
上官凌桀虽然从来不服管教,就连上官展雄也拿他没辙,但在这件事上上官展雄是绝对由不得上官凌桀了,明日就算是绑也要把上官凌桀绑到夏侯家去。
“男子汉大丈夫,必须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明日我来找你,你要是不在,我就发动整个上官家去搜你,你好自为之吧!”上官家主说完,气鼓鼓地出了上官凌桀的小院儿。
上官凌桀一巴掌罩在脸上,哀嚎了一声:“造孽啊!”言罢,挺身倒在树枝上,一动不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