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远处一声响。
司徒墨云转头看去，只见从无尽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两个巨大的光球，一个紫金，一个血红，两个光球一出现便照亮了整个空间，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轰！”
巨大的爆响震得司徒墨云整个人都在颤抖，而那两个光球却双双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整个空间再度被黑暗吞没，刚才的光芒让司徒墨云确定了这里确实什么都没有。
“叮。”熟悉的声音响起，空间再次被两色的光芒照亮。
“轰！”
伴随着光球的撞击，司徒墨云能感受到一股乱流从自己身边划过，在他的感知里那不是被强烈撞击搅动的气流，而像是高深的法则碰撞产生的某种力量。
当他被这种力量扫中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一种穿梭感，像是在某种甬道里前进和后退，许多影像在他的眼前闪掠，他看到了孩提时代的自己，也看到了青年样子的自己。
但这些画面闪烁得太过快速，他什么都来不及记住，这种奇妙的感觉就被另一种力量给打破了。
相比于之前那种恒定的穿梭感，这次他感受到的是一种不断变化的切割感，不是对他本身的切割，而是相对于他在这片空间的存在。
刚开始，他的意识可以感受到这片空间的存在，却无法感受到他自身的存在，简而言之就是他在看这片空间。
后来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确实存在在这个空间里。
而现在这种感觉被切割了。
他不存在于这片空间，也不存在于任何空间。他不在任何地方，却真实的存在着。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恐慌，因为紧随而来的是一种强烈的孤独感，这孤独感仿佛来自灵魂深处，深刻而且沉重，压得他难以喘息。
这种看似矛盾的感受让他的心也矛盾了起来，甚至混淆了对自己存在与否的认知。
天地无我，
我又何在？
他现在很想就此醒过来，这只是一场梦。
但他却醒不过来。
他就这么看着两个光球在黑暗中不断碰撞，然后沉沦在两种力量带给他的穿梭感和切割感中。不断交替的两种感觉折磨着他的精神，从他的精神深处涌出了强烈的疲惫感，但在梦中他又无法再次睡去，于是他只能期待着变化的出现。
很快，他等待的变化就来了。
“咚！”
两个光球再次出现，却并未像之前一样一触既没，而是如两只蛮牛，持续着恐怖的对撞！
自二者接触的一点流泄出数道金红色的匹练，像是鞭子一样在空间中疯狂的舞动。金红色的光彩所过之处尽都传出犹如玻璃被打碎一般的脆响，留下的破碎痕迹即使在漆黑中都清晰可见，司徒墨云惊觉自己能够真切地感受到那破碎的痕迹竟是被打碎的空间！他甚至能看出痕迹里充满着与这片空间本身不同的黑色，相比于空间里深邃的黑暗，破碎痕迹中的黑暗看上去却带着浓烈的狂暴意味，他能感受到那黑暗的能量可以毁灭一切。
金红色的匹练在空间内狂舞，当司徒墨云已经可以感受这整个空间，他便知道这个巨大的球状空间已然伤痕累累，再这样下去很快便会彻底崩溃。
这时，一道金红匹练夹带着恐怖的威势向司徒墨云的所在扫了过来。
不知为何，司徒墨云看着那道巨大如山峦的能量匹练越发接近，心中竟有个感觉，就是它能够击中自己。
这感觉很荒谬，这只是个梦境，而且他受到法则之力的影响此刻对于这片空间而言是不存在的！
然而当他与那道能量无比接近，他才切实感受到了后者的强大。
可以打破，甚至无视一切法则的强大。
司徒墨云闭上眼，他已经确定自己就要陨落在这场梦境里。
然而就在他要泯灭在那能量的碾压之下时，那道能量却突然消失了。
司徒墨云四下望去，发现所有的能量匹练全都消失了。
然后他感觉到有其他的存在进入了这片空间。
司徒墨云向下看去，却见下方无数星芒闪动，速度极快地向着上方飞来。凝目看时，却是一大群人！为首那人一身凌驾九霄之威严气势，头顶皇珠，身覆白袍，眼中怒气冲天……司徒墨云再欲细看，眼前却是一花……
眼前的景象变化，司徒墨云发觉自己正躺在房中。
他坐起身，以为是梦醒了。
他看到窗边的太师椅上，坐了一个人。
那是一名身着黑衫的青年，看他的样子仿佛已经在那里坐了很久。月光从窗口洒进，照亮了青年清俊的脸庞，他的模样极俊俏，尤其是那双金色的眼睛，看上去尊贵而又魔魅。只是那凌厉的眉宇间隐含的杀气太过浓重，让人看着便有些心惊胆战。
司徒墨云看了他很久，才终于问道：“你是谁？”
青年金色的双目与他对视，说出了那个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我……就是你啊。”
室内一阵死寂。
“不。”良久后，少年的声音坚定地响起。
“你不是我。”
青年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得很讽刺，然后他俊俏的脸上一边带着讽刺的笑一边开口说道：“不错，本帝怎么会是你这种弱小的人类。”话音刚落，青年的面目便起了些微的变化，变化后的面貌依然很英俊，只是相较于之前，这张脸看上去气势更加的威严，五官更加的凌厉，神情也更加的冷漠，浓郁的杀气几乎不加掩饰地要在其金色的双眼中凝为实质。
司徒墨云心中松了口气，刚才那确实是他的脸，准确的说应该是多年后他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青年就是自己，但最终心中的感觉让他坚定了对自我的认知。
他不会有那样一双让人看了不舒服的眼睛。
所以那不是他。
司徒墨云缓缓撑起了身体，姿态戒备。他方才就已经听出，那夜自己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就是眼前的青年！那是听了一次就不会忘记的声音，声音里蕴含的冰冷杀意能让人听后连灵魂都为之颤抖。
“你是谁？”少年再次问道。
青年悠闲地坐在那里，语气淡漠地答道：“本帝还没堕落到对一个毛头小子自报家门的地步。”
“刚才的梦，跟你有关？”司徒墨云想了想后再次问道。他从来没有做过那样的梦，他甚至怀疑那是不是梦，毕竟对于一场梦来说，那有些太过清晰真实了。
果然，他看见青年表情好笑地摇了摇头：“那可不是梦。”然后他用那双金色的眼睛看着司徒墨云，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期待司徒墨云听到接下来的话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那是本帝的记忆。”
司徒墨云愕然。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没想到得到的回答会是这样的。
“你的记忆，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月光下青年的笑容有些诡异：“本帝说过，很快你就要成为我了。”
司徒墨云的眉皱得更深了。
“如果你不打算把话说清楚，那么我就不奉陪了。”司徒墨云已经发现了不对，自己应该还是在梦境中，这里的一切都和现实中他的房间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今晚外面的月光，远没有这么明亮。
如果眼前的青年再不说明来意，他就打算醒来了。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就醒过来吧。本帝早就说了，这不是梦。”青年神态轻松地说道。
“不是梦，那是什么？”司徒墨云反问。
青年再次露出了笑容，只是看起来这次他笑得有些咬牙切齿：“这是你和本帝灵魂融合的开始。”
司徒墨云只觉脑袋里轰然一响。
灵魂融合？
他目光震惊地看向青年，却见青年表情戏谑地对他说道：“没错，我是寄宿在你体内的，另一个灵魂！”
这一次室内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司徒墨云终于明白了青年所说的“这不是梦”的意思。
他现在这幅虚幻的白色身体，并不是他在梦境中的自我意识，而是他的灵魂。
明白了这一点后，司徒墨云语气平缓地开口说道：“你是怎么寄宿在我的体内的？”
青年冷笑：“去问你的好爷爷。十三年前，你爷爷趁着本帝灵魂虚弱将本帝强行灌注进了刚出生的你的身体里。”他的语气里满是恨意，身上散发出的凌冽杀气让司徒墨云不禁抖了一抖。
原来父亲之前说的他出生时的异象，是爷爷为他灌注了另一个灵魂吗？
“那么我最近发生的异常，都是你做的？”司徒墨云语气平静地问道。
青年看着他平静的样子眼中掠过一抹诧异，点了点头。
司徒墨云此刻是真的平静，尽管先前对自己身上的异常有诸多不好的猜测，但当一个他从没想到过的真相就这么摆在他的面前时，他的心情反而很容易就平静了下来。
恐慌是因为不知道答案，当知晓了答案后，恐慌也就不存在了。
何况他在此之前就已经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连跳三级、洗骨伐髓、改变本源属性……仅仅是灵魂体的你却能做到这么多堪称造化的事情，想来你生前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存在。”司徒墨云像是在自说自话一般，青年却对他的话不予置喙。
司徒墨云目光看向他再次发出疑问：“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强大的存在，甘愿和我这样一个毛头小子融合灵魂呢？”
青年看着他的双眼，那双眼很清澈，剔透，像是一口能一眼望到底的井。他看着这双眼睛，说道：“这并非本帝所愿，但你爷爷施展了秘法强行将融合灵魂的术式封印在了你我的灵魂里，之前是因为你年幼，脆弱的灵魂无法支撑和另一个灵魂的融合，如今你的灵魂已经成熟，术式自然就发动了。”
司徒墨云听后却摇了摇头：“你在说谎。”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