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寒冷后,城南难民的踪影就忽然消失了。他们或者已经起程去了温暧的南方。去南方,就必须穿过格桑丛林。但丛林深处即使是最温驯魔兽也开始爆燥起来,它们正在为过冬储存食物。
城外,曾经的难民营地已被拆空。一夜间,这里空的像韩英的心一样。他们没有通知他,也许是因为他有了更好的去处,就不用再为活着而冒险了。
“他们不要我了。”
人有时可以忍受很多难以想象的痛苦,但是,孤独总是最令人无法承受的。韩英呆呆的看着美丽的格桑丛林,忍不住轻声哭了起来。
想要活下去并不容易,当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飘下来的时候,韩英已经忘记了寒冷和饥饿。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倦意猛然袭来,他倒在蓬松的雪地里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他看见小刀坐在火堆边,凶巴巴的朝他招手。他还在犹豫时,就看见那个卖山渣的小女孩也突然出现在火堆边,她笑靥如花:“吃山渣吗,很甜。”
他开心的笑了起来。但是,过了一会他就笑不起来了。因为,他怎么也走不到那个温暖的火堆边。不论他怎样怒力的奔跑,他们总是离他那么远。
这好像是世间最残忍的魔咒,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他愤怒的抓起一把雪,揉成了一个雪球向火堆砸了过去。
“噗”的一声雪花飘起,火堆应声而灭,他们瞬间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没有从黑暗中睁开眼时,就听见一种清脆的“邦邦”声。
他以为是有人在演奏一种乐器。但他睁开眼望去时,这个古色古香的厅堂中,只有一名光武士,他的朋友盘弘正愉快的翻了个白眼。
他看起来似乎已经等了他很久。他的手掌按在白玉案上,指尖依次敲击着桌面。
“我见过很多凶猛的野狗。”他突然开口说。
韩英愣了一会:“野狗?”
“没错。越是凶猛的野狗,临死前的角落就越偏僻。”
“为什么?”
“一个勇士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让人看见他垂死时的孱弱模样。”
韩英:“我不是勇士,是野狗。我饿了”
盘弘一愣,随即拍了拍手,厅院内立时响起一阵轻柔的脚步声。过了一会,一名女子朝他微微一笑,优雅的躬身行礼。
韩英震惊的看着她,她就像从上古画卷里走出来的仙女,举手投足间看不出一丝人间烟火。连身上也没穿一件人间的衣物。
她赤身**的站在那里,就像穿着最华丽的衣裙一样自然。盘弘的脸一红,倒是有些不自然。:“你穿上衣服,去给我做饭。”
那裸着身体的女子,冷冷的盯着他:“要我不穿衣服的是你,让我穿衣服的也是你。”
“去,这里有小孩。”
“好可爱的小公子呢。”那女子着着韩英礼貌的笑了笑:“你是他的儿子吗?”
“够了!红莲!”
“够了吗?”她保持笑容,欠身施礼后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她提着一个玉竹篮子笑语盈盈的走了过来。让盘弘松了口气的是,这次她穿了衣服。一件质地普通的暗纹蓝衫,倒是凭添几分英气。
她端出蓝子里的菜:“这是冰中火凤凰,太极龙虾,酱爆蛮牛肉,红蔬秋海棠,玉灵火狐汤。还有,这盘馒头是专为这位小公子准备的。”
盘弘张大嘴,苍白的脸刷的变红。
红莲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够了吗?”
他撇过头:“你开心就好。”
红莲笑着穿过厅堂,脸上永远挂着礼貌的笑容,她看起来好像永远不会开心,也不会伤心。
“专为这位小公子准备的?”他“彭”的敲翻了盘子,与那些震颤不已白胖馒头怒目相视。
“她其实不知道这是为一条野狗准备的。”他转头看向韩英:“对吗?”
说着,他顺手拿了个馒头丢在地上,踩了两脚,然后踢到韩英面前。
“吃吧。”他笑了起来。
韩英向后腿了一步,厌憎的看着滚来的馒头。但是,让他绝望的是,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他痛苦的看着自己的手变成了一条毒蛇。它卷起地上的馒头,紧紧缠住,然后送到他嘴边。
淡淡的,香甜的味道,凶猛的扑了过来。他双眼一红,张开口就失去了理智,像饿了很久的野兽般撕咬了起来。一边咬,一边泪水就涌了出来。
他屈辱的朝他吼:“你永远!永远!也别想逼我找到小银狐。”
盘弘愣了愣,哑然失笑:“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现在我吃了你的馒头,你怎么办?“
“怎么办?我只好去吃那个贱婢做的山珍海味了。”说着,他抓起一根鸡抓爪啃了起来:“知道什么叫冰中火凤凰吗?就是把一根烤焦的鸡爪从冰库里拿出来,装进盘子里就行了。多简单!”
他吃完他的火中冰凤凰,刚准备喝口玉灵火狐汤,就被爬出盘子的太极龙虾儿用钳子狠狠的夹了一下。他“嗷”的怪叫一声,皱着眉头看向韩英:“我倒是很好奇,人吃饱后会不会像野狗一样,拔腿就跑。”
“你杀了我吧,你是光源武士,我是野狗。”韩英收回迈出的腿,看着他道。
盘弘眼睛猛然变亮,缓缓道:“你不是野狗,你是狼。我以经有很多狗了,需要一条狼。明天让红莲送你去玄冰剑府。我也很好奇你在那能活几天。”
白瓷盘中红蔬秋海棠静静的躺着,他信手捻起那朵花递给韩英:“我不吃草,你送给别人。”
别人自然就是红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