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素和换回自己的灰色,跟着蓝衣小厮一直往上走,最终才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
他整了整衣裳,推门进去。
房间不大,也很简单,一张桌子,上面的茶壶腾腾的冒着热气,两把椅子,已经有人坐在上面了,而靠墙的那边一排九把椅子,也是坐满了人,正是刚刚的长老们。
素和恭敬的行礼。
“坐吧。”大长老示意道。
素和左右看了看,眼皮跳了跳,坐到了大长老对面。
“说吧。”大长老淡淡的开口。
靠墙位置有人站了起来,正是早上质问素和的青年,长老会第十位,也是迄今为止最年轻的长老。
“调查结果证明那个孩子没有说谎,他说的情况基本属实,我派人去周边的村庄都调查过了。”十长老将自己的调查结果说了出来,“还有我在现场捡到了这个。”说完,他拿出一小截金色的东西。
素和眯着眼才看清楚,那是一截金色的骨头,只有神界的人的骨头才是这种,他当年见过。
“证明绪极大可能已经死了。”十长老最后说道。
大长老泡茶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
“天火的事,我已经传讯妖族了,他们的回答是不知道。”负责情报的七长老说道,“还有妖皇和魔皇都来信了,信里谴责了我们的疏忽,并要求我们对这件事全权负责。”
“陛下的态度呢?”大长老问道。
“陛下态度不明。”
态度不明,可能代表了很多种态度。
素和不明白长老会商量这种机密事件为什么要叫上他,他有些
忐忑不安,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还有天火的事情,妖族传信,可能是异族所为。”七长老面色沉重的说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呼吸都明显一滞。
异族。
活的久的的人,都不会忘记千年前异族来犯所带来的灾难和痛苦,整个大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将它们赶回深渊巢穴。
那场大战里,神族仅有的十八位天神陨落,人皇妖皇魔皇则受了不同程度的重伤,暗疾至今未愈,那场血雨腥风,是所有人心里的痛。
“现在驻扎在深渊巢穴的是谁?”大长老双手放在膝上,任由茶水咕噜噜的腾着热气,烧的久了,失去了味道。
“这一百年恰好是是妖族。”七长老算了算时间,回答道。
大战之后,神族凋零,人妖魔三族商议之后,以百年为一期,分别驻守深渊巢穴,监视异族动静。
这一百年恰是妖族驻守深渊巢穴。
“异族又开始活动了么?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之前没有收到消息?”
大长老严肃的问道,这件事不是小事,如果妖族查知了异族动静而没有知会各族,那,其居心可想而知。
“确实没有得到消息。”七长老专司情报,所以十分肯定。
“给陛下传信,将这件事从头到尾说清楚。”大长老说道。
“是。”
“还有那个孩子……”大长老敲了敲桌子,“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也有可能是那个孩子在说谎,暂且先派人跟着他,一方面监视,一方面保护,不能再出了差错。”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答应下来。
素和莫名其妙,听的一头雾水。
“喝茶。”大长老将泡了很久的茶递到素和面前,温和的说道。
素和惶恐的接过来,他心里忐忑,按道理来说,出了那等大事,长老会应该早早降了罪下来,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让他摸不着头脑,又惶惶不安。
大长老的茶,哪有不喝的道理。
素和抿了一口,不敢多喝。
“你先下去吧,有事再传你。”大长老说道。
“是。”素和松了口气,连忙告辞离开。
“青平素和,失职在先,以死谢罪。”大长老宽大的袖子从腾腾冒着热气的茶具上拂过,热气瞬间消失,变成了死一般的冰冷。
另九人起身,恭敬行礼,鱼贯而出。
大长老又坐了半晌,才幽幽起身,折了两只纸鹤放了过去。
太阳早已落山,只剩余晖还在,冬月已经过了一小半,天愈发的冷了,过几日,就彻底的进了寒冬,大雪从北方而来,席卷天地。
……
小回摩挲着手里的东西,阿爹也没说这个玩意儿是什么,有什么用,就这样塞给他,让他无从着手。
旁边,司祁挨着他的肩膀已经睡着了,血已经止住了,可怖的伤口上全是黑色的血痂,看着和之前艳丽的颜色相比,简直是两个人。
小回看了他一会,觉的他真是个心狠的人,要是让他在自己脸上划那么大一个伤口,他是无论如何下不去手的。
看的无趣了,小回举起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透明的水晶,毫无杂质和瑕疵,水晶中间是盈盈一点淡蓝,像一汪清泉。
小回琢磨不透,又见天色越来越晚,两人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过夜,现在这么冷,又不可能生火,还得找个可以住的地方才好。
他叫醒司祁,将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两人又开始往街市走去。
走了不久,总算听见了人声,两人松了口气,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街上,而是躲躲藏藏的往最近一家客栈走去。
店小二狐疑的打量了他们一眼,一个一看就穷的没钱,一个穿的不错,脸上的伤口却是可怖,都不像什么正经人,而且,再怎么看,两人都不是一路人。
生意上门嘛,自然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况且小回拿出了房钱,小二也没什么话说,安排了一间房间给他们。
住好之后,小回才松了口气,这一天一夜累的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所以沾着床就睡着了。
随着夜晚的来临,街上也渐渐安静下来,及至午夜,只有更夫不厌其烦的敲着锣,慢吞吞的走着,偶尔巷子深处传来几声狗吠,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醉酒的人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抱着柱子呼呼大睡。
暗夜里行走的猫眯着眼睛,轻盈的跳过瓦片,从房顶上经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