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母亲,珍姨!”一步入厅堂,李星白见大长老也在,顿时将欣喜敛去,恭敬行了一礼。
“今日服食养魂丹之后,气色比往日好了许多!”大长老见到李星白,紧锁的眉头稍松,满布褶皱的面容之上挤出一丝笑容,慈祥道。
见大长老冲自己微微一笑,李星白不由一愣。
大长老在族中一向不苟言笑,为人刚正不阿,父亲执掌家族以来,即便将李家从一个二世家族升为一世家族,仍少不了被大长老训教,今日却是对自己如此慈祥。
李月兰见李星白脸色较往日红润许多,黛眉微松,微笑道:“星儿,你先回房吧!”
“少爷,你午饭还未吃,你先回房,我一会叫下人送到你房中。”珍姨跨前几步,愁容敛去,替李星白弹了弹肩上的草灰。
李星白朝珍姨甜甜一笑,却没应话,母亲与珍姨对他向来宠爱,家中任何事都不愿他知道,父亲失踪之后,更是如此,凡事都是默默的去承担,这也全因他原先灵魂过于孱弱,他们生怕外事再扰,病情恶化。
“家中一定出大事了!”李星白心中一凛,从他跨入厅堂,母亲和大长老的谈话就嘎然而止,三人虽微笑以对,但那笑容之中却满是苦涩。
如今暗疾已除,念胎巨变,境界更是突破往日桎梏,身为男人,岂能终日躲在父母的身影之下,李星白跨前一步朗声道。
“母亲!星儿已经十五岁了,不再是只能享受呵护的孩童了!”
话音刚落,场间三人均是微微一诧。
李星白一向沉默寡言,极为听话,今日一反常态,李月兰珠唇轻起,欲言又止,心中哀叹一声。
“是啊!星儿已经不小了,一味的呵护他又怎能成长,慕哥此次如果真有不测,假若我也不在了,他终需独自去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
“只是他那灵魂孱弱之疾!”李月兰深情的望着自己的儿子,那瘦弱苍白面庞,透着一股少年的倔强,心中顿如刀绞,眉间一蹙,心里一横,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厅堂正中,朝着长大老。
“扑通。”跪下。
“母亲!”
李星白一声惊呼,心中震惊不已,母亲为何要给大长老跪下?
“扑通!”身边的珍姨也一声跪下。
“月兰,你…你这样,老夫如何担待得起啊!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大长老也是一惊,从坐椅上慌忙起身来扶。
“您在李家,德高望众,即便是星白的爷爷在世时,也得称呼您一声老哥,您如何担不起月兰一跪!”李月兰双膝跪地,拒绝大长老相扶,面色从容道。
“扑通!”李星白也一声跪下,虽不知原由,但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母亲可以跪,他自然也跪得,更何况跪的是大长老。
“大长老,您是看着慕哥长大的,自他掌管李家以来,所做的功绩,您皆清楚,如今,他进入北荒妖域,杳无音信,生死不知,大猎狩之期未到,他们却要此时招开宗族大会,重选族长,逼迫我交出族长印件,库房阵杵。”李月兰转头看了眼瘦弱的李星白,声音突然哽噎道。
“李元与他父亲素来不合,他若当族长,李家便无我母子二人容身之处,星白的情况您也清楚,我只求大长老能再给慕哥争取一个月的时间,届时,慕哥真要有不测,我无怨无悔!”
“重选族长!”李星白听完母亲哭述,心中一凛之时同也是一松,原本的预感,以为父亲已遭不测。
五个月前,他父亲,李家族长李慕,受天襄宗召令,进入北荒进行为期半年的大猎狩,不久之后族中便收到天襄宗传来的消息,说他父亲失踪了,当时这个消息就如五雷轰顶般,整个李家顿时人心惶惶。
北荒妖域,妖兽横行,凶险无比,脱离大队便意味着死亡,他的爷爷及二叔,皆死在北荒。
因此族中素有规定,族长若横遭不测,猎狩之期到时,族中便可重选族长,由各长老、掌柜推举。
“如今,大猎狩之期未到,父亲只是失踪,并未证实死亡,三叔为何要如此心急?”李星白心中惊疑不已。
“哎!”大长老望着跪地的主仆三人,长叹一声。
“月兰你先起来,短短十年间,让李家一跃成为一等家族,李慕厥功至伟,老夫对他也是敬佩有佳。只是……”
大长老神情一顿,深深望了李星白一眼,继续道。
“只是今日,李元亲上药阁,请来巫马长老,药阁虽从不过问治下各大家族内部事务,可李慕失踪之后,族中各长老、掌柜心中早已开始摇摆。”
听到药阁巫马长老,李星白豁然抬头,十年前,那个轻轻一瞥便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岁的眼神,又重现在脑海之中。
那时,他堂哥李誉魂识初探念胎,发现是灵品次胎,瞬时就轰动了整个东阳城,当时这位巫马长老,收到消息,兼程数日从天襄宗赶到李家,将李誉收到记名弟子。
父亲当时初掌李家不久,药阁长老亲至,便请他为自己看看灵魂孱弱的怪病,不曾想,当时他只是远远的一瞥,就断言自己活不过二十岁,不需要再浪费资源。
当时,李星白只觉得五雷轰顶,那个眼神,他此生难忘。
“他若知道现今的自己,念胎为灵胎绝品,又该如何断言呢?还有族中那些长老、掌柜,会摇摆不定,无不是因为他三叔一双儿女在修练天赋上比自己强太多。”
大长老刚才那个深深的眼神之后再提巫马长老,李星白已然读到太多信息。
“月兰你先起来。”大长老伸手虚空再扶道。
“你今日以族母之名,发帖请各长来过来商榷事务,他们都推拖不来,老夫即然来了,在没确认李慕是否真的出意外前,我是绝不允许他们此时重选族长,你且放心,只是一月之后,大猎狩之期到时……”
“大长老放心,一月之后,慕哥如果回不来,月兰自会带着星白远走他乡。”李月兰沉声应道,大长老即已表态,她不再扭捏,站起身来。
李月兰请大长老重新入座后,指着厅堂两侧的座椅,对李星白说道。
“星儿,你坐这里。”
李星白稍加一愣,坦然坐下,母亲此举是不再把他当孩子看待。
“为今之计,只能去请陈家老太爷过来,方能镇得住巫马长老。”大长老稍一思索后,说道。
“我也有此意。”李月兰应道。
“那我这就去请。”珍姨急急应道。
“不行!”李月兰眉间一蹙,望着大长老。
“星白你去,陈老太爷与你爷爷私交甚笃,陈家公子与你父亲自小就情同兄弟,这本是我李家内部事务,唯有你去,陈老太爷看在情义的份上,才会出马。”
大长老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李星白。
“此物是我等年少时,他赠予我的,你将它交给他,他若还念往惜情义,定然会来。”
陈家,在东阳城三大家族中,实力最强,天襄宗下设六阁,陈老太爷是器阁长老,在天襄宗内威望甚高,有他出马,巫马长老定然不会多加干涉李家内部事务,届时大长老再出面平息各长老、掌柜,想到此处,李星白接过玉佩,起身应道。
“好!我这就去。”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钟声,两短一长。
钟声是从李家钟楼传来的,两短一长,便是族中有重要事务,但凡族中长老、掌柜、执事,一律要放下手中的事务,立马到议事堂。
李月兰与大长老对视一眼。
“星儿,你速去速回,从府邸后门出府。”
李星白重重一点头,向母亲与大长老行了一礼,转身就走,只是刚走到厅外,却听到大长老一声长叹道。
“哎!今日又有妖星陨落,虽到近空就已经陨烬,却不知这是福还是祸。”
李星白心中不由一颤,流星向来被定为妖星,所到之处必然是天灾**不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