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在这里?”宁可终于开始想起这个问题。他记得昏迷之前曾经闻到过一缕幽香,现在宋玉莲的头发上隐约也有这香味残留。
宋玉莲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知道她是和陈剑飞在一起的,但是她又怎会和自己以这种姿势抱在一起?没等宁可想明白过来,他突然发现自己怀里的她已然死去。
傍晚,后山,空地,伏地的巨雕和醒来的宁可,怀中消逝的美好生命,就象是一幅画,美丽而诡异。
结界的消失,引起了众长老的注意,最先赶到现场的是宋成荣。
他以一缕神念寄于宋玉莲之身,只要她灵元稍有异常波动,便能随时抽身赶到。但宋玉莲偷偷私会情郎,又怎敢让他知道?
结界崩塌后,他第一时间查找孙女的下落,却突然发现再也感觉不到宋玉莲的气息。又惊又怒之下,连鹤也未骑,便施展流云诀直上后山,没想到刚刚落定身形,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莲儿,莲儿。”宋成荣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老泪纵横,连身法都未曾使出,步履蹒跚的走向宁可。
“宋长老。她,她已经死了!”宁可也十分难受。宋成荣对于孙女的感情之深,他自然知道。他小心翼翼的将宋玉莲托到宋成荣的面前。
“莲儿,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宋成荣颤颤巍巍的接过孙女,涕不成声的道:“你可是爷爷的心头肉哇。你,你这一走,可叫我怎么办呐?”
“宋兄,节哀顺变。”执法长老陈廷豪仅比宋成荣慢了数息,结界被毁,他担心孙儿的安全,于是回家将陈剑飞带了一同前来。
“小莲,小莲。你怎么了?啊?”陈剑飞装腔作势,眼角使劲的挤出泪来。
除了意图占有宋玉莲,金沙的计划事前他已尽知。平心而论,对于宋玉莲他是喜欢的,曾经几次托人提亲,但是都被宋成荣拒绝。所以当陈廷豪在他面前流露出对宗主之位的觊觎之心时,权势的诱惑压倒了一切。
他知道骆颖川身上带伤,实力大损,眼下的宗主之位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宗内大小事物,多由长老们协商解决。凭陈廷豪多年执法长老的威信,救过宗主的功劳,只要废了骆颖川,十有七八可以获得其他长老和弟子的支持,登上宗主的宝座。除了宋成荣!
宋成荣本身已是大长老,权柄还在陈廷豪之上。况且他对骆颖川忠心不二,可以说欲除骆颖川,必先除宋成荣。但他平时待人忠厚,做事规矩。在宗门内的影响力甚至还要稍胜陈廷豪,一辈子只有一个软肋,那就是宋玉莲。
所以当金沙提出牺牲宋玉莲,以栽赃嫁祸给宁可的时候,陈剑飞想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为此,他偷了陈廷豪密不示人的安息香,连使用的秘法一起交给了金沙,还指派猫头怪鹰将宁可掳上后山,又写信将宋玉莲骗了出来——在陈剑飞看来,他得不到的东西,不如将之毁灭。兼之若能因此令宋成荣一蹶不振,更是皆大欢喜。
如今看来,计划已经成功。宋玉莲己死,宋成荣伤心欲绝,只要为宁可安上一顶用強不成,忿而***的帽子,便已经达到了一石三鸟的目的。
……
“你为何会在这里?”陈剑飞怒视着宁可。宋成荣也是一脸的疑惑。
“……”面对陈剑飞的质疑,宁可不想,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啊,这里早已被划为禁区,你是如何进来的?”陈廷豪不愧是执法长老,开口就直指问题的中心:“灵雕如何倒地不起?此地的结界又是如何被毁?”
“……”结界之事,宁可心知和自己体内充沛的灵元脱不了干系,但他不想直言此事,所以仍然闭口不语。
“我只问你,小莲是如何死的,何人下的毒手?”宋成荣久经世故,渡过最初的痛心疾首之后,他也开始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面对宋成荣,宁可无法做到避而不答,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情以告:“我本在瀑布修炼,闻到一股香味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便身在此地。小莲妹妹她……她是如何死去的,我实在是不知。”
“小莲妹妹也是你叫的吗?”陈剑飞怒了,当日与宁可初见,便被无视,以至有后来仗势欺人不成,反被禁足之事。
“你身上满是鲜血,怎能推说不知此事?”陈廷豪目光如炬,一针见血的问道。
“我醒之时,她伏在我的身上。”宁可实话实说。
“什么?”陈剑飞大怒,便是他自己也不过偶尔讨些手口上的便宜,听到宋玉莲伏在宁可身上顿时在心里大骂金沙。
“你说你昏迷不醒而来,醒时结界已毁,小莲己死?”宋成荣一字一句的问道:“可有人证?”
“并无人证。”宁可的确不知谁能证明自己。
“那你如何解释这柄断刀?”陈剑飞阴险的问道:“我记得这是你的刀罢?”
宁可默然。
“既有凶器在此,你还有何话说?乖乖束手就擒罢!”陈剑飞一声爆喝,手起一掌便直取宁可胸前要害。
“住手。”宋成荣与陈廷豪同时大喝。
陈剑飞有心一招之间便送了宁可性命——死无对证之下,旁人纵有疑问,也是无从查起。
陈廷豪携他前来时,他正禁足在家,来的又极匆忙,并未携带宝剑。但是他和宁可曾经动过手,知道他连筑基都未成功,以自己感应境大成的修为,全力一掌若是打实,怕不在宁可胸口处开一个大洞,甚至一掌将他拍碎也未可知。
“呯”的一声巨响。
一条人影无声无息,倒飞而起,远远的落在地上。
宁可呆立在原地,惊出一身冷汗。刚才陈剑飞离他不过丈许,流云诀一经施展出来,实是翩若惊鸿,快如闪电。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此必死无疑,谁知陈剑飞倾尽全力的一掌实打实的拍在他的胸前,飞出去的居然竟是陈剑飞。
方才宁可在梦境之中不知加以约束,片刻之间把结界所蕴含的灵元吸了个干干净净,若非体内有无数字迹显灵,他早已被这股庞大的灵元撑的爆体而亡。此时灵元遍布全身,令他浑身涨痛无比,正不知该收于何处,陈剑飞这一掌,实实在在的将宁可打得——很舒服!
陈廷豪飞身过去查看,陈剑飞掌上骨骼尽碎,小臂、大臂尽皆骨折,整个人气若游丝,面色煞白,分明已然伤的极重。
陈廷豪惨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枚丹药塞入孙儿口中,面色极为阴鹜的转过身来。
“好精深的修为。”他自忖孙儿已是感应大成的境界,象这样若无其事将之震成重伤,便是他自己也未必能够做到。所以一边转身,一边己将自身灵气提到极限,竟己完全将宁可当成同等级别的劲敌。
“以你如此修为,何以潜入我灵羽宗,坏我禁地结界?伤我宗门弟子?你,到底是谁?”陈廷豪色声俱厉的问道。
“我真不是有意的。”宁可实实在在的说。
“不是有意已然如此霸道,若是有意,岂非要连老夫的命也拿去吗?”陈廷豪怒极反笑,厉声喝道:?**匣吧偎担职桑 ?br />
一声喝罢,也是中宫直进,便如陈剑飞一般,右掌正对宁可前胸,狠狠地拍了过来。以他出手之速,身旁的宋成荣竟连“住手”二字都未及喊的出口。
宁可面对陈剑飞尚且无法躲避,何况修为远胜于他的陈廷豪。连念头都没转过一转,便被击个正着。宁可如同飞矢一般,被击的向后平平的直飞出去,“怦”的一下,撞在巨雕的翅上滑落到地。“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陈廷豪修行多年,早己进入胎动上境,只差一步便能晋入破妄之境。这一掌击出,暗含无穷后手,无论宁可是挡是格,左避右趋,前进后退,他都有克制的法门。但他万万没想到,宁可竟然不闪不避,硬接了他一掌。这一掌,他己试出宁可的深浅。
宁可体内灵元皆来自于结界,与陈廷豪源出一门。以陈廷豪的修为之深,足以引起体内灵元的共鸣,宁可被击吐血,实已受伤不轻。
“原来你是魔族妖人。”陈廷豪厉声喝道:“你以噬魂之术吸取我宗结界,我如何能够容你?”
“魔族中人?”宋成容惊道:“噬魂**?”
“正是。”陈廷豪叫道:“他一身灵元俱是源于结界,以他初窥内景的境界,若非噬魂,如何能够?”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宋成荣将手中尸体缓缓放下,提气运功,一脸正气的面向宁可问道:“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何必多言?”陈廷豪狞笑道:“待我召集门人弟子,今日断然不容这妖人逃脱!”
满山遍野的密林之中,噗啦啦的飞起无数鸟雀,遮天闭日,将黄昏的天空掩盖的更为昏暗。巨大的扑翅声便如闷雷般响动,鸟雀腾于天际,幻化成一只硕大无朋的羽毛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