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聆风目瞪口呆。
“你自以为逃了出来我便管不住你了,是么?”花疏雨伸手挽了一下长长的秀发,说道:“如今既己落入我手,还不乖乖的与我回家。”
“休想。”花聆风怒道:“十五年了,我己经受够了你的管教,从今往后,你再也休想将你的想法強加于我。”
“是么?看不出来,这几日不见,我们的花大少爷居然长成大人了。”花疏雨格格笑道:“那么你试试啊!”
“啪。”
宁可手中的试精石似乎承受不了如此强度的测试,随着一声轻响,裂成碎片。屋里重又回到漆黑一片。
花聆风应变神速,趁着光线陡变侧退一步来到宁可身边,一把将宁可夹在肋下,腾身一跃,硬生生在墙上撞出一个大洞,闪身冲了出去。临走前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箓,向花疏雨扔了过去。
黄符落地,四道厚厚的泥墙从地面升起,将花疏雨围在中间,并且慢慢的向内挤拢,屋子开始坍塌,屋顶向下急堕,眼看要将花琉雨压个正着。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花疏雨一声轻叱,从身上散出一道光晕,便如一个圆球,将她从头到脚罩在其中。泥墙被光球所阻,再也不能往里一分。光球向外撑出,只一眨眼的功夫,泥墙便被光球撑的支离破碎。
“哗啦啦”屋子整个倒了下来,灰尘弥漫,动静着实不小。只是中间露出一块规整的圆形空地,花琉雨怀抱雪貂,纤尘不染地站在光晕正中,看着花聆风提着宁可向远处疾驰。
“还想跑?”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轻笑:“做梦!”
花聆风带着宁可一阵急奔,手中已经捏住一张碧绿的符纸,前面就是越河,只要他能跃入越河,凭手中这道御水灵符,他有十足把握可以躲过花疏雨的这次追踪。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并非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辆马车,双辕单驾,前后挂着气死风灯,静静的停在越河岸边。长鞭悬在辕上,拉车的牲口比一般的战马明显高出一截,通体雪白,一个头顶笠帽的枯瘦人影如鬼魅般站在灯光映照不到的阴影之中。
“少爷,回家吧!”甲三幽幽的说道。
“妄想。”花聆风放下宁可,悄悄的将手中御水神符塞入宁可手中,“有机会先走,入了越河直顾往下游走,不用管我。”
花疏雨来的时候,宁可实己知晓,只是当时静息凝神,试精石中似有一股吸力,将宁可的精神牢牢的吸附于其上。是以全凭听觉判断发生了什么情况!
在宁可看来,花聆风跑路之前抢先夹住自己,便是一种态度。他在小镇上虽也自由自在,终究是缺乏少年的玩伴。今日遇见花聆风,不由自主的就感到亲近。
宁可郑重的将符箓重又放回花聆风的手中。临阵逃脱这种事,不说别人怎么看,最起码过不了自己心里这道坎。
“要走一起走。”宁可话音虽轻,却能听出坚定的决心。
“白痴。”花聆风的嘴角抽了抽,没再啰嗦,直接纵身,挥拳便向甲三攻去。
甲三双手拢在袖子里,也不招架,反而也是一步踏出,不知怎的,居然避过花聆风的拳锋,直接站到他的面前。笠帽的帽沿几乎碰到了花聆风的脸。
花聆风大骇,提膝撞向甲三的腹部。甲三身形一矮,拢在袖中的双手压在花聆风的膝上,便似小山一般沉重,花聆风攻势被阻,急急抽身后退。甲三身形飘忽,却象牛皮糖一样粘在花聆风身边。
宁可心知不妙。在醉仙居时,花聆风与梁尹相斗完全掌握了主动权,梁尹攻势虽是凌厉,却靠众人阻拦才撕下花聆风的一截衣袖。
如今形势刚好相反,无论花聆风拳击,腿踢,肘攻,俱在动作方起始时便被甲三死死克住。二人贴身而斗,眼看甲三只须伸手还击,花聆风便难逃败绩。
宁可扯出弹弓,取丸,上弦,拉弓,瞄准一气呵成,弦响处,一枚弹丸直向甲三当头袭去。
甲三听的风声有异,斜眼瞥见弹丸己近身前,顾不得双手仍拢于袖中,稍稍一挣,“嗤”的一声双袖皆破,伸手一抄,将那枚弹丸收入手心。入手只觉甚是松散,低头看去,却因宁可弹丸乃是取老泥搓就,阴干而成。平时打些鼠兔尚可,甲三力大,甫一入手便即散做数块。
甲三稍一分神,花聆风瞅准时机跳出战圈,大叫一声:“快走。”便往马车扑去。
宁可先前己知花聆风身上符箓有些古怪,此时见他脱困,便也跟着他疾奔而去。
甲三见花聆风欲抢马车,舍了宁可直追花聆风。只是花聆风动起手来虽是束手束脚,逃跑的功夫却着实有些门道,既是起步在先,这短短的矩离之内,甲三却是万万追不上他的。
花聆风一个箭步冲上马车,龙马见是自家少爷,非但不惊,反而刨蹶甩尾,显得甚是亲热。
花聆风顾不得其它,脚尖一挑,将辕上长鞭接在手中,瞥见甲三紧随其后而来,抖手甩开长鞭照着甲三就是一鞭。
甲三的长鞭乃是以银丝混以毛发编成,平日不注灵气,便做马鞭使,若有突发事件,将自身灵气贯注进去,却是一件极厉害的兵器。
甲三颇感郁闷,此次随小姐出来,是为了将少爷带回家去。自己空手迎敌,便是担心兵刃无眼,万一误伤了少爷,只怕反而会受小姐责怪。如今长鞭当头抽到,打的却是自己,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
一个懒驴打滚,甲三避开长鞭,不料花聆风却象疯了似的,一鞭连着一鞭,虽然甲三看来其中颇有些破绽,终究是不敢以身犯险,去试试自己长鞭的厉害。
宁可脚下加速,眼见己快到马车,突然发觉一股大力自背后袭来,正是花疏雨长袖拂来。
宁可借势往前一扑,连着两个跟头翻出,离那马车已经近在咫尺。正要跃起登车之际,一条水袖悄无声息的缠上他的右腿。
屋子坍塌时花疏雨丝毫未损,只是女孩子家素来好洁,满天的尘埃在她看来极为讨厌。待到尘埃落尽,她随后赶来时,甲三己失先机,只差一步,宁可和花聆风便都要登上马车。
幸好,还差一步!
水袖缠着宁可往后拉,宁可站立不稳,顺手抽出腰间的通火条往地上一插,籍铁条之力,宁可堪堪定住身形。
“还想跑么?”花疏雨笑道:“乖乖的随我回去吧!”
“你仗着比我年长,境界略高,处处压制与我。”花聆风见宁可被困,嘶声喊道:“若是娘亲在世,定不容你如此胡作非为!”
“住口。”见花聆风搬出娘亲说话,花疏雨勃然大怒,喝道:“甲三,退下,看我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子!”
甲三见小姐动了真怒,身形一变,向外疾冲,退出了长鞭覆盖的范围,凝神在旁掠阵。
“你枉为男子,毫无担当。居然还有脸提及娘亲?”花疏雨舞起另外一只长袖,灵蛇般攻向花聆风。
“你当我真的怕了你么?”花聆风灵气贯注,将长鞭抖的笔直,便如长枪一般刺向花疏雨。
花疏雨长吸一口气,护身光晕又生,对刺来的长鞭竟是不闻不问,只顾将水袖向长鞭上缠去。
花聆风嘴上虽凶,终是不忍真下杀手,眼看刺到光晕,灵气泄去,那鞭象死蛇一般软了下来,正被花疏雨水袖缠个正着。
鞭袖相连,两人同时发力后拉,一时间相持不下。花疏雨虽已练精化气有成,晋了铅花之境,毕竟水袖难敌银鞭之坚。“嗤”的一下,水袖从中断为两段。
银鞭乍得自由,一缩一卷,刚好系住宁可空着的那条手臂。花疏雨方才力斗长鞭,于宁可身上便只使了三四分力。如今一袖既断,便将全力施于宁可身上,宁可只觉一股沛然大力涌到,整个人竟被水袖长鞭拉的横躺在空中。
这边一旦全力施为,花聆风顿觉压力大增,长鞭上传来的力道渐渐超出他的承受能力,眼看要被拉下马车。
宁可夹在两人中间更是难以忍受,竟似是生生的要被拉长一样!正好通火条已经不用插在地上,便转过手腕,向水袖上用力砍去。水袖应手而断。
花聆风只觉手上一沉,自然发力回拉,宁可身处半空被这一拉,便如飞人一般越过马车落在越河正中。
宁可方一落水,手上加劲,花聆风借力跃起,“咚”的一声落在宁可身边,摸出御水灵符一晃,越河之水便如同有了灵性一般,托住他们两人,霍的加速,顺流直下。
甲三见二人走脱,惊呼一声:“小姐!”
“哼,想走?”花疏雨并指如剑,向着河面虚虚一指。河水顿时静止不动。
花聆风正在得意,却惊异的发现河水突然不再流动,转身往岸上看去,只见花疏雨剑指上挑,“哗啦啦”一阵巨响,河中之水悬空而起,化做一条硕大的水龙,头角峥嵘,直向水中二人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