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这蒙古大将的风采,靖、蓉两人也不由暗暗赞道:“真是好壮士!”却见城门突然洞开,两骑人马一前一后冲出。当先那人合中身材,胯着枣红马,正是张锦树,后面追的那人却是张锡风。
张锡风边追边叫:“锦树兄,危险,快回来!”那张锦树如何肯听,拍马向前,挺枪便刺敌将,那敌将微微一笑,不躲不闪,劈手便将枪头抓住,只轻轻一拉,便将张锦树扯下马来,高高举起,抓在空中。
忽觉劲风扑面,一股极强的力道望面门便来,蒙将连忙将****树掷在地上,挥掌格挡。郭靖急忙令人上前救了****树回城。
适才张锡风发掌救援****树,被对方格挡了一下,只觉对方力大势沉,身子竟被带得一晃,差点摔下马来。
那蒙古大将见他遭到自己重击,居然不落马,也是一惊,取出一根长戟,呼呼的轮起来,虎虎生威,望张锡风头上便砸。
张锡风闪过,挺枪去挑长戟,但听砰的一声,两件兵器相交,张锡风只觉虎口剧痛,双臂发麻,长枪差点脱手。却见对手的戟又砸了过来,忙举着枪杆格挡。却听“咔嚓”一声,长枪竟居中折断。
敌将呵呵一笑,提醒道:“好功夫!小心啦,第三招又来了!”挺戟便刺。张锡风长枪已折,力不如人,慌忙中扯住对方的戟杆,翻身离马。
敌将见张锡风突施如此怪招,吃了一惊,挥戟要将他甩下,但张锡风抱得甚牢,任凭对方如何翻江倒海,总是不放。
敌将喝了声彩,挥掌便向张锡风身上打去,张锡风绕着戟杆转了一圈,避开此掌。
对方哈哈大笑,将长戟高高举起,用力一扔,连人带戟掷出数丈开外。
张锡风和身一滚,站起身来,却见敌将挥着短刀,拍马冲来,实是凶险万分。城楼上郭靖黄蓉闭上了眼睛。风花雪月一齐流着泪,溜下城楼,挥着长剑,要去救少主。
敌将挥刀便砍,张锡风矮身躲过,提了一口气,纵身跃起,他轻功甚高,这一跳竟从敌将头顶越过,左手一划,右手呼的一掌,猛拍而出,正是他从绝世武学典籍中悟出的那一十八路碧波掌法的第一式“无风自浪”。这一掌来势极大,去的却是慢。敌将突觉劲风扑面,知道这掌实是雄浑之极,于是右掌挥出,硬生生的接了这一掌。
好大的劲力!这是汉蒙两大高手第一次正式对掌。但听“啪”的一声巨响,两只手掌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顿时有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袭了过来,张锡风只觉得左臂酸麻,左手骨节几乎碎裂,腾腾腾腾退了好几步,勉强站住,胸中气血一阵翻腾,几欲呕出。却见对方也被震得有如断线风筝一般,离马飞出,跌倒在地,这一下摔得甚重,半天起不了身。张锡风武技内力均远胜对手,但对手天赋秉异,神力惊人,是位通天彻地的大力士,他本力远胜过张锡风,每招每式都有千钧之力,实难抵挡,但张锡风掌法加了内劲,对方亦难抵御,招数上便略微占了上风,胜负已分。
此时风花雪月四女已来到阵前,刷刷刷刷,四柄长剑直挺挺的对准了敌将的胸口。
却听一声晴空霹雳般的巨吼,“休伤吾兄!”
一杆镏金镗猛扫过来,啪啪啪啪,风花雪月长剑齐断,惊骇无比,幸好对方只要救人,否则四女早已骨断筋折,横死当场。四女惊得花容失色,却坚毅的立在张锡风身前,要保护他。。
张锡风见风花雪月四女舍身来到阵前相救,既感动又狂喜,柔声道:“乖乖们,快站到我身后来!”四女依言依序站到了他的身后。
来将救了同伴兄弟,翻身上马。受伤的敌将向张锡风拱了拱手,朗声道:“我兄弟二人学艺至今,从未败过,今日之败却心服口服。敢问壮士尊姓大名?”张锡风报了名,那两人也报了姓名,原来他俩乃是蒙古军中有名的大力士史弼和高兴,历史上惊天动地的人物。
张锡风唯恐一旦大家说翻了动手,身边这四位如花似玉、万金不换的小娇娇难免会有所折损,那可实在太不划算了,连忙摆摆手道:“今日咱们不用再打了,且算平局吧。”史弼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怜惜身边的佳人,我怎会看不出来,占这个香艳的便宜。”微微一笑:“不过我等也不是铁石心肠,怎忍唐突如此美人?”说罢,望着高兴一阵坏笑。高兴也呵呵笑道:“反正我对美人是万万下不了手的。”四美红着脸,低下了头不言语。
却听那史弼道:“张世兄,你武艺高强,史某今日败在你手下,心服口服,哈哈哈哈!”
史弼、高兴虽是蒙将,却是也都是心怀忠义的坦荡勇士,最敬武功高强之人。他二人此次败于张锡风之手,心服口服,不唯潇洒认输,见张锡风挂念心爱的女弟子,见好就收,不由而生了敬佩之心,将其视为神交挚友。
史弼拍马回到本阵,见到黑马黑袍的主将,跪拜在地,道:“末将作战失利,甘受刘将军处罚。”黑袍将军连忙将他搀起,笑道:“史将军神威赫赫,此次登城擒敌,足以张大我蒙古雄师的声威,乃是奇功一件,值得嘉奖。南朝奇行异能之士极多,后面这敌将悍勇无敌,史将军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我军之福了。”
原来此人便是蒙军都元帅赛存孝刘整,此次南征的蒙军副帅。
刘整见宋军防守严密,郭靖黄蓉武功高强,用兵如神,防守严密,任他绞尽脑汁都无法破城,此时天色已晚,恐遭伏击或偷袭,便下令撤军。
由蒙汉色目等各族构成的蒙古大军有序撤离,军容整肃,郭靖黄蓉在城楼见了,不由暗暗心惊:“这支蒙古兵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真是一支劲敌啊!”。
张锡风失了战马,只能同风花雪月一起步行回城。路上,雪儿仰着头问张锡风:“少主,为何不杀了刚才那两个人,立个大功向郭大侠请赏?”张锡风望着她娇美无匹的脸蛋,波涛汹涌的胸部,青丝如瀑的秀发,不由一荡,心道:“我的小心肝啊,如果真打起来,你们怎么办?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嘴上却道:“你认为我一人就能对付他们两个?”花儿插话道:“以少主您的武功当然可以轻松打败他们。”在这四美眼中,她们的少主自然是鹤立鸡群,木秀于林,远远远的抛离其他男子。
却听风儿道:“少主内功第一、掌法第一、指力第一、剑法第一、枪法第一。”张锡风听到“枪法第一”这几个字,不由噗呲一声,差点笑出声来,心道:“少不成就会有套祖传的枪法教你逍遥欲仙。”
早有宋军人马接出,张锡风等便改乘马步入城中。
郭靖黄蓉亲至瓮城迎接,张锡风抢上几步,拜倒在地,道:“向郭大侠黄帮主请安!”郭靖伸手往他臂下一抬,张锡风只感一股大力将他身子掀起,不敢运劲相抗,随着来力势头,缓缓站起。
郭靖适才这一抬,一半命他不必多礼,一半却是试他功力,这一抬只使了五成力,若觉他抵挡不住,立时收劲,也决不致将他掀个筋斗,如抬他不动,当再加劲,岂知张锡风竟顺着来势缓缓站起,将他劲力自然而然地化解了,这比抬他不动更令郭靖吃惊。郭靖又惊又喜:“少侠好俊的功夫!”黄蓉道:“少年英雄。今日沙场重挫蒙将,可给我大宋挣了威风。”郭靖黄蓉与蒙古颇有渊源,是故向来不称其为鞑子。
张锡风道:“黄帮主,黄伯母说我也是英雄?”他素来敬服郭靖黄蓉,便顺着杆子便往上爬,与他们攀亲。
“当然算英雄!”黄蓉笑道,“贤侄临危不惧,沙场救友,堪为英雄。见好就收,爱护自己所爱的人。更是个有情有义,年纪小小的大英雄!”
黄蓉的高度评价让张锡风极为受用,他突的掏出纸笔,用恳切的目光望着黄蓉,求道:“麻烦您给我签个名吧!”黄蓉一愣,接过小本,但见本子上龙飞凤舞的签着各种名字,却是一个不识。略一沉吟,微微一笑,提笔在本上题了“少年英雄”几个大字,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把本子递给了郭靖,郭靖便也签了名。张锡风把本子收好,珍藏起来。
黄蓉见张锡风傻傻的望着自己和丈夫,眼中写满了敬意和仰慕,不由得有些好笑,问道:“贤侄还需要我们夫妇做点什么吗?”
“冒昧的问一下,能与贤夫妇合个影吗?”张锡风怯生生的问道。
黄蓉虽然聪明多智,却也不知合影是怎么一回事。但她一言既出,不便驳了张锡风的面子,便点了点头,笑道:“靖哥哥,那咱们便舍命陪陪这位小君子。”
张锡风大喜,取出水果机,开了机,递给风儿,站在靖、蓉夫妇的旁边,比了个剪刀手,叫道:“茄子!”
风儿按动快门,一张精彩的合影便永远留传下来。
张锡风笑道:“雪儿,把这件事记下来。”雪儿拿着一支中性笔,在本上写着,娇笑道:“记下来了,我的好少主!”
这是他的习惯,每办一件大事,便会让文笔和书法都最好的雪儿记下来,便于以后装b。
张锦树上前施礼道:“兄长第三次相救,锦树真不知怎样感谢才好。”张锡风心道:“你既然武功低微,就要有自知之明,少惹麻烦,便是万幸。”嘴上却说:“哪里哪里,这是份内之事。”表里不一,是生存的法则。
郭靖望着张锡风的背影,赞道:“蓉儿,这位张少侠的武功真是高得很啊!”黄蓉道:“此人浑身上下透着古怪,但蓉儿却一时说不出他怪在哪里。只是这孩子的眼睛晶莹剔透,一定不会是奸邪之辈。”
张锡风带着女弟子回房休息,方才他大战一场,很是辛劳,又自觉武功已有小成,更兼发现四美对自己爱意无极,甚为欣慰,当下倒床呼呼大睡。他在梦中忽然喃喃道:“你错了,女弟子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送死的。”这句话被风儿她们听见了,知道少主待自己的一片赤诚,很是感动,替他盖了棉被,按风花雪月的顺序依次吻了他,也熄灯去旁屋睡了。
次日一早,郭靖便吩咐郭破虏去邀张锡风来叙话,却被告知张少侠已经出城离去。正唏嘘间,忽报城外有封张锡风的书信,要呈郭大侠黄帮主亲启,连忙接过,拆开来看,不由背脊发凉,当场呆住了。
原来张锡风旁观者清,无意过多介入宋蒙战争,以免玉石俱焚,一大早便带着心爱的女弟子们离了襄阳城。
他曾言道要带女弟子们游遍大好河山,于是便迤逦北上,兴致勃勃的沿着汉水闲逛。
烟波浩渺的汉江水,从襄阳、樊城之间穿城而过,绕着襄阳城拐了大半个圈,承接了白河等诸多支流后奔向东南。
襄阳附近的汉江几乎与夷陵的长江一般宽,只是流速慢了许多,泥沙沉积下来,形成了诸多沙洲。其中鱼梁洲是最大的一个,周围数十里。自襄阳到汉阳的汉江,又称做襄河。
仲秋时节,适逢南襄盆地的雨季。蒙蒙的毛毛雨,迷一般地没日没夜飘洒着,浊浪滚滚的襄河江面上,缭绕着缥袅的烟雾,散发出一股股逼人的寒气。
王摩诘有诗描写襄阳风景曰: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
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五人冒着细雨,在江畔缓步前行。不知不觉已来到鱼梁洲附近。但见汉水苍茫,岛洲辽阔,有沙滩,有森林,有旷野。远眺过去,江岛一体,宛若襄樊二城的天然屏障。
突听“哎呀”一声,张锡风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侍女们忙过去搀扶,关切的问道:“少主,您怎么了?”张锡风道:“我没事,只是……,你们看那边!”
风花雪月顺着他的指头望去。只见白河口附近的蒙军营寨旁,一座土堡已初具雏形,数千兵士和劳工,推着装满土的小车,如同繁忙的蚂蚁般上上下下,来来往往,川流不息,顶风冒雨的抢筑土城,一片热火朝天的场面。
他日蒙方几座土城若彻底建成,襄樊二城势必变成蒙军的瓮中之鳖。
四女大吃一惊,忙问:“少主,现在该怎么办?”
张锡风道:“当然是通报给郭大侠他们,让他们小心防备,自己去处理。咱们照样游自己的山,玩自己的水。世间事原也管不了那么多!”
这时,蒙古军士远远的发现了他们,认定是宋军探子,登时箭如雨点般射来,张锡风勒住马,扭头便走,他惟恐风花雪月有失,连忙招呼她们赶快逃命。
一支冷箭呼啸着破空而至,射程比其他箭要远了很多,眼见就要射中雪儿,张锡风怎舍得让美丽就此被摧毁,快步抢上,以身体遮挡在雪儿身前,右手伸出,抓住来箭。但见此箭比常箭重出数两,装饰华丽,上面刻了“哈布尔”几个回鹘文字,此时八思巴创造的蒙古新字尚未推广,尚沿用源自回鹘文的蒙古旧字。
这箭定是用劲弓射出,故而射程甚远,射箭者也定然是个膂力极强的勇士。
雪儿惊魂未定,半晌才跪在地上,向张锡风磕头致谢道:“少主的救命之恩,贱婢真是粉身碎骨都难以报答!”张锡风连忙扶她起来,道:“好雪儿啊,吓着你没有?你是我心爱之人,我宁可自己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愿你受到半点伤害。”又道:“今后可别说贱婢之类的话了,你们都是我的红颜知己,可不要自降身份。”
风花雪月四女见少主甘愿以身犯险,替女弟子挡箭,这番话又说得一片赤诚,感动得不知所措,一个个都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下轮到张锡风不知所措了,他拍拍这个的背脊,抚抚那个的秀发,不知怎么办才好。
风花雪月的旧主是个好色之徒,广纳姬妾,初时嘴上甜蜜蜜,实则没把她们当回事,末了还点了一把火要把她们全部烧死。
她们不敢信不愿信,平日甜蜜风流的少主竟是这般恶人。
当她们在烈火中挣扎,心灰意冷,垂垂将死时,这位天选之子从天而降,以大神通救下她们,并果断接下盘,疼她们,惜她们,爱她们。
只是她们心灵受过严重伤害,任这位新主如何呵护爱惜,亦留有心结,只道世间男子皆可能是薄情负义之辈。但新主那日冒险救她们脱险,是她们亲身经历,今日甘愿以身挡箭,保护她们,更是感同身受。少主的情深爱重,天地共鉴!
她们感动,她们庆幸,她们没有跟错人。少主就是少主,伟岸帅气,武功高强,深爱她们,也被她们深爱,世间再无第二个男子能与他相比。
四女哭了一会儿,抬头望着敬爱的少主,幸福的笑了。张锡风痴痴的望着她们如花的笑靥,但见白玉般的肌肤上都还挂着几行清泪,连忙柔声道:“擦一擦脸蛋吧!免得皲了。”四女依言擦干了热泪,乐呵乐呵的笑开了颜。张锡风捧着风儿娇美的脸蛋,叹道:“你们这样真美!”良久,风儿轻轻挣脱他的怀抱,轻声说道:“少主,咱们走吧!”
无需多言,幸福写在脸上和心中。
走了几里,见蒙古兵并未渡过汉江来追,便让雪儿修书一封,请襄阳守军严密注意蒙军在白河筑土堡之事,送到城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