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泮仰头与天上的骷髅烟花对视，上下嘴唇快速张合，吐出无声的咒语。
起初，元柯笑说，要一个眼睛帮他监视敌人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术法。虽然从来没用过，但她还是信心满满。
“师姐，抓到人了。”先前被派出去的弟子，将一个菁芜年轻人带到慕泮跟前。
借着脚边的提灯，可以看到他那张惊恐到扭曲的脸，还有十分突出的颧骨，两只眼睛仿佛失去了神采，呆滞又慌张。
“你们去忙吧。”慕泮挥挥手，将其他人打发走。
呼啦一下，原本在宫门前来回走动的慕天门弟子，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中，好像从没来过一般。
“你怕我。”慕泮盯着他，冷冷地问。
年轻的菁芜探子瞬间软了腿脚，猛的跪了下来。他全身都在颤抖，头伏在地上，不断的磕在草丛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慕泮蹲下，以手垫在年轻人的头和草地之间：“我不杀你，但是有几句话要问。”
年轻人的额头碰到慕泮柔软而冰凉的手掌，鼻端是草地的腥气和一股带着苦涩味道的馨香，他怔怔的抬起头，恰好望进一双秀目之中。
“你要帮我吗？不管我要你干什么？”慕泮的脸上没有表情，声音没有起伏。
年轻人的额头有一个金色的花骨朵，但是他并不知道，受蛊惑般，他点着头说：“我帮你，不管你要我做什么。”
“你要帮我吗？不管谁问你，也不能说出见过我的事情。”慕泮继续问。
“我帮你，不管谁问起，我都没有见过你。”年轻人两眼发直，梦游似的重复着。
“你要帮我吗？向我效忠，与我借契？”
“我帮你，我与您借契。”年轻人伸出一只手，咬破五个手指，将血摸在额头。
金色的花骨朵受到鲜血的滋润，逐渐绽放开来，变成一朵一层六瓣，共有三层的花朵。花开后，覆盖住他的整个额头，还有眼睛。
“去吧，我会在你耳边，告诉你需要做的事情。将你的血摸在每个遇到的同伴身上，让他们也和你一样，这是你我的契约。”慕泮说完最后的咒言，以手扶着膝盖，站起来后，转身就走，连看也不看那个年轻人一眼。
她知道，那个菁芜探子会成为菁芜军队的瘟疫，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她控制。这种契约的反噬很厉害，也非常狠毒，一旦破解，她必死无疑。
“穷乞，我们就来斗一斗吧。”慕泮眼中发出很辣的光芒。
她走进门洞的黑暗之中，提灯孤零零的立在外面，呼的一下子就灭掉了。
天上的骷髅烟花，还在不停的转动脑袋，空洞洞的双眼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城东全是达官贵人的住所，东北方向因为有栖云泮，所以大多数都是权贵们的外宅，里面养着不能入门的小妾和花娘。
因为不是规划好的住宅区域，所以建筑风格并不统一，每栋宅子的位置也称不上整齐，都是沿着栖云泮建起，而后不断向外扩展。虽然不至于在纵横交错间迷路，但也没什么捷径可走，需要绕来绕去的。
栖云泮上升起的天灯明晃晃的，却没有办法照亮夜空。它如同一颗明星，指引着方向。
元柯带着慕天门的弟子出来，在进到住宅区的时候就分散开来，为的就是扰乱敌人的视线。
他抬头望天，骷髅烟花还在不听的转动脑袋，那就是说，暂时没有发现能威胁到自己的人。元柯长舒了一口气，继续在空荡无人的街道上穿梭。
平日里，车马不断的门户，此时都是大门紧闭，路上空空。寂静中，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楚。
他一时有些不适应，腿脚本能的奔向栖云泮，脑海里却还不断浮现和慕泮交谈的场景。
那时，他不过是想找几个身穿同样衣服的慕天门子弟，一起从东门出去，而后分散开来，借以迷惑对手。这方法简单，可是危险程度也不小。
慕泮想了想，对他说：“菁芜的探子在暗处，你这样有点冒险。而且听说，穷门的崔侑也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要去破栖云泮的阵法。到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别还没看到栖云泮，人就先倒下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都说了，我一定要去阻止幺女嘛。”元柯脸上无所谓的样子，心中也是打鼓。那些黑暗中，有多少仇敌在等着他自投罗网，又布置了怎样的陷阱想要对付他，全都是未知之数。
“这样吧，”慕泮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给你造一个天上的眼睛，让它替你监视敌人的踪迹，如果一旦有敌人要靠近你，它会及时向你预警。”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元柯将信将疑。
“手伸出来。”慕泮笑着先一步将手掌摊开，放在元柯面前，掌心中有一股带着淡淡白光的气团在不断的汇聚。
元柯伸出手，那个气团就飘到了他的手心，而后散开。
慕泮闭目用咒语催动，元柯的掌心处渐渐出现一个骷髅的清晰轮廓。
“咝……”慕泮睁眼看到那个骷髅后，倒抽一口凉气，“你这个人，心里怎么如此阴暗？”
元柯皱着眉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看着散发金银两色光芒的骷髅图案不解的问：“你用的术法，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术法因人心中的执念而生，我本意是帮你监视敌人，但是你心魔太重，之间要致人于死地啊。”慕泮解释道。
“敌人不就是用来杀的吗？难道一天三炷香的供着？”元柯不屑的反驳着。
“哼，”慕泮冷笑一声，“你永远都有自己的道理，没人讲的过你。不过小心哦，死的人多了，对你可不好，小心反噬。”
“会怎么样？”
“陷入梦境，看不到现实。就算前面是悬崖峭壁，你看到的依然是繁花锦簇的草地，然后义无反顾的跳下去。”慕泮严肃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死在美梦里，总比活在比噩梦还恐怖的现实里强。”元柯嘿嘿一笑，结束话题。
掌中炙热，他抬头望向天空，镶着金边的银色骷髅烟花的眼睛，直指他的正前方。
元柯停下脚步，猜测第一个遇到的敌人会是谁。
但是，在那人露面的一瞬间，他的心还是有些波澜。
特别是，那人身边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