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歌行》 第126章 黑夜之王

    “慕炎！”付敏道怀中的人，瘫软如煮熟的面条一般，从他手中慢慢滑落到地上。他一时间没了主意，脑子也不复清明。

    红色中夹杂着黑气的旋涡在血炼谷口不停转动，让人眼晕。

    要抛下她吗？也许穿过去，就能回到那个真实的世界中。付敏道在尝试过把慕炎抱起来，却发现她竟然像是长在了地上一般，根本挪动不得了，更别说要将她一起带出去了。

    外面，万安寺的开门钟还等着他去敲，十里衙封衡能否与菁芜奸细对抗？卸甲场上谁输谁赢？栖云泮的妖兽到位与否？公子又在干什么呢？

    付敏道守着慕炎，眼睛盯住时大时小的旋涡，思绪混乱不堪。抉择，太难了。

    祭钟门楼的大门被里面的浪不断拍打着，一声强过一声。大门在外力的作用下，不断的掉下木头碴子。门缝中央那道血祭的法阵痕迹，越来越暗淡。

    流觞跪在慕横舟身侧，不停的回忆自己的平生所学。半晌过后，终于颓丧下来，因为他对生死看淡，所以并未学那些回魂、复生的术法。

    冉童此时已经变回了人脸，但是眼睛已然是针瞳的黄金色，布满蛇鳞的手在红光的照射下散出诡异的青色。“还活着呢。”冉童摸摸慕横舟温热的胸口，将手停在上面，感受着心脏微弱的跳动。

    “没呼吸了啊。”流觞回神，赶忙拨开冉童的手，把耳朵贴在慕横舟的胸口，能听到‘空空’的跳动声。他刚想松口气，又想到，这家伙确实没了呼吸啊。于是，连忙把手放在慕横舟鼻端，依然没有气息。“这小子，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冉童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形，挠了挠头，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宫墙之上，最先有动作的是元柯。只见他将繁琐复杂的礼服，一层层剥下，然后露出里面通常是在夜间行走江湖才会穿的夜行衣。

    “你要干什么？”慕泮有了不好的预感，看着元柯脚下的礼服，如同黑色的花朵在绽放。听到慕泮的话，谢南候也紧张起来，两步并做三步蹿上来，拉住元柯的胳膊不松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胡闹！”

    元柯看了看谢南候，又瞥了一眼他抓着自己的手，冷冷的说：“放开！”他的眼睛在如墨的夜色中闪着亮光，诡异非常的情形，让谢南候不自觉的松开了手。元柯又转向慕泮，“慕横舟不能出事，否则咱们就全完蛋！王城底下有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我就说慕知秋不会浪费时间，给我们讲睡前故事。那个公子丹，”他顿了一下，“还有结，如今神识汇聚，不免又是一场浩劫。幺女的立场，你们能左右吗？如果她们临阵倒戈呢？”

    “宝珠……”慕泮想提醒他，幺女和师傅之间的交易还未达成，况且幺女不就是想回琉璃海吗，倒戈对她们根本没有好处。

    元柯踢开脚下的礼服，整理着腰间的皮革束带，上面别着一圈的飞刀。他又弯腰将刚丢下的佩剑捡起来，这是他偷偷藏在礼服里面的细长短剑，就是想着会有这种时候，肯定能派上用场。他把短剑别在腰侧，快速的说：“慕泮，你对仇恨所产生的力量一无所知。如果，她们连活着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什么琉璃海吗？”

    慕泮被他的话堵的沉默下来，积累几百年的愤怒和仇恨，只凭一个毫无约束的承诺实在是单薄的可以。不过她又想到：“你和她们结了契的，想是不会太过分。”

    “她们不在乎反噬呢？”元柯将之前藏起的皮护手带上，“都怪那个慕知秋多管闲事，不然的话，那帮长鳞的家伙可能还会忌惮几分。”

    慕泮被他说的直叹气：“反噬是由师傅控制的，可以选择谁来承受。你不要冲动了。”

    元柯停了下来，嘴角一挑，笑说：“想不到老不死的还是个狐狸，够狡猾的。”他看到慕泮防松了神情，又继续说，“你师傅他老人家，现在有功夫管别人的死活吗？怕是穷舍门的那位早就把他缠的死死的了吧？你还让我指望他？他现在想指望谁都不知道呢！”

    慕泮知道师傅是请了穷远道上落钟山的山亭下棋，那个棋盘上布置了阵法，可是光凭阵法想要困住穷远道太难了，那个人的修为之深，根本不可测量。虽然师傅技高一筹，但每次派斗也都是险胜，并未出现过碾压的局面。而且听说，穷舍门又再练就密器，是用魔物的爪牙做原料的。胜率根本就是五五平分，师傅必定会全力以赴看死穷远道，确实没什么时间来管反噬的事情。况且，以师傅的行事作风，说不定还要拿反噬作为wǔ qì，用在对敌上面。那么元柯和幺女之间的契约，如同一纸空文根本没有任何效用之说。到头来，不过是师傅自己在寻求致胜的筹码而已。

    “怎么，你也知道自己师傅不靠谱了吧？”元柯斜眼看着慕泮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道她已经想通了这件事的关键所在。那个老不死的，表面上做好人，其实就是在给自己增加筹码。对敌之时，谁能想到他会借用反噬的外力？要他看来，说不定慕知秋就盼着他们中的谁，赶紧违背契约，好早早产生反噬之力给他用呢。老不死的玩火縮hā rén呙鞫嗔恕?br />
    “你们在说什么？”谢南候一脸惊诧，拦住元柯的去路，想要问个明白。

    “在说，如果我不下去，这一城的人就死定了！到时候，这里就是外野唯一一处可以观赏地狱景观的地方了。”元柯用力将他扯向一边，走到楼梯口又回过头，“鸣国的生死存亡，对于我来说根本没什么关系。我身上有鸣国的血统，也掺杂了菁芜的血统，不管是谁坐到王座之上，我乐见其成。仇我已经报了，接下来不过是游戏时间。谢南候，做任何事之前，切记三思而后行。亲者哭仇者笑这样的事情做多了，会遭报应的。”说完三条两蹿的就没了踪影。

    他是黑夜之王——早就如此。

    “他什么意思。”谢南候脸色惨白，看向慕泮问道，颇有几分无辜的意思。

    慕泮衣袖鼓胀，瞬间飘在空中，头发也浮了起来，她笑说：“我也不是很懂呢。谢，侯爷！”她这一声侯爷叫的别有深意，让谢南候不自觉的连退了几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