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血色点缀着烛光的温馨。
烛光下，炙罗珈兰和炙罗摩多的剪影轮廓映在昏黄的宫墙上。
“连你也……背叛我！”
“不，不是的，我不是在杀亲弟。此乃灭魔。”
炙罗珈兰感到雷央剑开始急颤，这是来自他身躯的抖震。
气急败坏
炙罗摩多把眼睛瞪到最大，额头上分明暴出青筋，唇在抽搐，牵动鼻翼。
“嗑嗑”那是摩多咬牙时发出是声音。
“啊——”摩多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挥动手臂竟将琉疆国传承至宝——雷央剑，断为两截！
“我——不——是——魔！”
暗淡的雷央剑前端剑刃落在地面。
珈兰念咒飞遁。却还是被扑上来摩多扣住脚踝。他的力道巨大地超越她的预料，竟是无法挣脱的指掌。
丧心病狂的怪叫中，炙罗摩多把她整个身躯重重得摔在地面。
轰的一声巨响，不等她起身站定，再挥出势大力沉的一记重击，直逼珈兰的心脏。
炙罗珈兰已不及避闪，惟有以最快的速度偏转身体。
铁拳从她的胸铠擦过，那无比坚硬的铠甲竟被轰得碎裂开来，右侧抹胸露出大半。
摩多无心眷恋这春光，紧接着一记飞腿轰在炙罗珈兰的小腹。
她被踢得直飞出去，撞在墙壁，咔嚓一声，精美的宫墙被砸出个蛛网形裂缝，她狼狈的落在地面，扬起一片土尘。
炙罗珈兰想站起身，却无力。只有倚墙坐定，一手按着剧痛的小腹，一手紧握半截断剑，插进地面，仍是支撑着身体不至卧下。
殷红的鲜血从她嘴角溢出，沿着下额完美的线形滴落。滴在她碎裂的铠甲和手臂上，就像雪中的血渍，分外妖艳。
“死来！”
摩多依然像被激怒的猛兽那样扑上来，却被她的血分开了神。
同样的血脉，一样的血，哪怕暴怒的野兽也会分心诧异。
“王上就在里面，众将士随我救驾。”成芒国禁卫军参将耶律景姗姗来迟，前不久接到宫中消息，王上桑赞松干遇刺，他急忙率领轮休的禁军救驾，曾经红砖绿瓦的皇宫化为血色地狱，宫门大开，他带着部将们突进皇宫见到的宛如阿修罗炼狱，目光所及之处，鲜血覆盖其表。英勇的将士死前露出恐惧的表情，一个，一个，每一个死者，他们仿佛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一幕，带着惊恐死前，没有一具身躯是完整的。
走过残肢断臂的回廊，终于耶律景带着部将们来到正殿，而正殿下方台阶上，整齐的摆放着一颗颗沾染鲜血面目狰狞的禁军将官头颅。
“总有人来的不合时宜。”炙罗摩多淡淡道，突兀的打扰让他暴虐的情绪得以暂时压制，他的远处变为畸形怪鸟的桑颜楞在哪里不为所动。
“灭雀，行你应当之事，杀尽这座城的人。”
呜嗷！
尖锐的细鸣，收到指令，灭雀拍了拍翅膀，抖掉上面的碎肉与骨茬，它将行自由之事，再无人迫害它。
将目光重新瞅在炙罗珈兰身上，她破裂的铠甲，一个闪身他来到珈兰跟前，炙罗摩多伸手牵引，想把她铠甲内里曝光。却发现炙罗摩多还在重创之中，气息难匀。连说话的气力也无，只能象征性地用手阻隔他的放肆。
这丧心病狂的摩多。即便放了屠刀，也只剩物种本能。
炙罗珈兰依然保持冷冷的面相，而摩多却无心去看。
她的脑海想尽办法，凡是能摆脱此刻的困局都没一丝放过，可炙罗摩多的强大简直不似人，是的他已然不是人，而是将灵魂交给魔鬼的傀儡。
“摩多……摩多……”
终于有气力可以开口勉力的说话，炙罗珈兰用最低沉凝重却悦耳的声音，希望传到他的心灵，哪怕那处只一线光。
炙罗珈兰紧张道：“摩多……摩多……是姐姐，摩多，我是姐姐。爱你的姐姐，放过成芒百姓吧，他们是无辜的。”
摩多抖动一下身体，眨了眨眼。
“摩多……摩多……是你吗，摩多？你放开我，我是姐姐。是姐姐。你是炙罗摩多，是琉疆国最善良的皇子，摩多。”
“呃——”摩多竟真的抽离盘踞两处的双手。惊异又茫然，地望望烛光，望望珈兰。
“琉疆国，摩多。你的家园。摩多，摩多。慢慢地，摩多……”
他摇摇头，一双手插在发间，痴痴望着珈兰，她姐姐的目光是那样的温馨。
在摩多的面上，渐回复一丝往日的气息。
“摩多，扶我起来，摩多。我受伤了，摩多。”
摩多弯下腰，伸出手，亦正亦邪。揽起珈兰的纤腰。令她欣慰的是，可以重新感觉到他掌心温度。
她笑。
“姐姐你是我的，我的，我的！”炙罗摩多痴痴的喃呢。
“原谅我，摩多。我并不杀你，而是灭魔，是超度。”
他的鲜血顺着半支雷央的剑柄一直流下来，流下来。
雷央断剑终于不偏不倚地贯穿摩多的心脏。
炙罗珈兰笑了，在笑容的背后尽是交织着二十余年的回忆和永生希翼。那个时候，世界是温馨而宁静的。
“姐姐，姐姐！地上的小虫子是什么？”小豆丁摩多穿着华丽的皇袍与姐姐珈兰嬉戏在皇家花园。
“这叫蚂蚁，大祭司讲习的时候说过的，它们也有自己的生命。也是世间众生的一部分。”萝莉珈兰一身雪白纱裙一板一眼道。
“这些也是有生命的吗？好神奇！”小脸惊叹着的摩多小心的捧起一只落单黑蚂蚁，放在掌心静静观察：“它们这么小，也有灵魂吗？”
“大祭司说过的，众生皆有灵魂，蚂蚁跟我们人是一样的，可能它的灵魂比较小吧。”
“唔，大祭司说了有灵魂便有生命，我不能迫害生灵。”说着，小摩多小心翼翼的手掌放在地上，黑蚂蚁灰溜溜的从他的掌心跑到：“姐姐，我们以后走路要小心，不要踩到它们。”
“嗯，弟弟真懂事，以后一定是为仁慈的王。”
无数的回忆逆流成河，不再有功罪，也无论神魔。只有岁月如歌。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