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乞儿：师父从了我吧》 第125章 将计就计：还是一个阵（三）

    琴声渐入佳境，哀怨之声盘旋在空中，如魔音入耳，令人心中黯然。

    莫语呆呆地望着身前的那双葱白细长的手，看不出有任何表情。一年半不到的时间，她从一名尊崇生命可贵的现代女子，变成如今这般残忍地设计杀死数万士兵。这是造化弄人，还是命运便该如此？

    眼见着莫语陷入自我不可自拔，秦无颜弹琴的素手一顿，眉头皱紧了，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弹下去。终究，秦无颜无法安心弹琴。对他来说，弹琴为此一仗助阵，不过是兴之所至，根本比不上莫语的安危。

    一阵风过，徒留下一把古琴孤零零地躺在原地。

    秦无颜来到莫语身侧，轻柔地在她身边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生逢乱世，涂炭生灵，我们所要做的只能是牺牲少部分人的利益和性命，去维护更多的人的利益和性命。夺去他们的性命，非你所愿，亦非我所愿，但我们必须这么做，才能让更多人不至于无辜枉死。”

    “他们也是无辜的。”莫语迷茫地眼神令秦无颜心中一痛，心疼地皱着眉头。“不，他们选择了战场，愿意跟着他们的将领来到这里攻打兰城，置兰城百姓于不顾，便已然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也不会是无辜之人。”

    “所以？”

    “所以，他们是侵略者，站在维护芍药国，保护兰城百姓的一面，咱们应当消灭他们。至少，在战场上不应该将这些人当做普通人。”秦无颜的声音仿佛有魔性，又似冬天的太阳，温暖着莫语的心，为她迷茫黑暗的眼前点了一盏引路灯。“他们，是敌人。只要他们手中有武器对着咱们，咱们就可以反抗。”

    这意思很明显，当别人威胁到你的生命时，反手攻击不叫杀人，而是正当防卫。

    莫语的眼眸逐渐清明，恢复了往日的清澈透亮，仿佛黑夜的星，闪烁着光亮。她转头诚恳地对秦无颜道：“谢谢你。”谢谢你在我迷茫无助的时候能够细心开导我，一如我的导师；谢谢你在我需要帮助时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用轻柔的话语温暖我的心，一如亲人般的温暖港湾；谢谢你……

    但这些话，莫语不会说出口。千言万语，千重思绪，不过在“谢谢你”三个字中，承载了许多。

    秦无颜难得地带着微笑，表示懂了莫语的意思。

    再次望着城墙之下的沙场，莫语的眼眸中不再是迷茫，带着几分坚定：“这场仗，该结束了。”

    “是的，大陆暂时不应该有战争。”秦无颜接道。

    “那么，大陆真正爆发战争，该是什么时候？”莫语问，当牡丹国派出十万大军出征芍药国的时候，她便清楚，如今的神州大陆绝对不如《神州志》里所说的那般各国略有小纷争，绝无大战那般。现今的神州大陆，不过是各方势力仍旧在暗自准备中，暴风雨前的平静而已。

    只要对大陆形势有所了解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这，才是最为压抑的一段时间。

    “大概还需要一两年吧。”秦无颜轻叹，“届时，才是真正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莫语亦轻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恳求谁：“不知那时，能否减轻百姓的灾难。”

    秦无颜道：“还有一两年，努力提高自己的能力，到时候说不定你便有能力减轻这场灾难带来的后果。”

    莫语苦笑，望着城墙下的人有一多半死于自相残杀中。见时机差不多了，莫语只能将心中诸多感慨暂时埋藏在心底深处，与秦无颜对视一眼，拿出那面绿色的荧光小旗子往空中一挥。霎时，空中传来一声声吱吱的叫声，沙场中被血液浸湿了的沙土这边冒出一丛，那边凹进去一堆。战士们的眼前渐渐清明起来，赫然发现身边尽是自己的战友，而他们的刀剑还在对着亲人战友挥砍。

    沙场中到处是尸体，站着的人身上皆被热血浸透，甚至战袍、刀剑上不断滴着血。他们虽然站着，却个个显出疲态，大部分身上挂着彩，有些甚至断了一条胳膊，背上被划了重重的一刀……一切都是那么的惨不忍睹。

    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整个战场上，只有他们牡丹国一方的将士。一切攻击他们的兰城将士不过是他们的假想敌，他们砍的是一起打仗训练的同袍，他们杀的是身边最为亲近的战友、亲戚或同乡。面对这一切，个个的面色便如刘捞鱼一般，痛苦而绝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芍药国是魔鬼么，兰城是妖怪？

    一时间，沙场上无畏杀敌、不惧生死的这群铁汉子，如今痛苦万分地或抱头痛哭，或麻木地捡着身边认识的亲朋好友的尸体，或傻愣愣地站着嗤笑……这场景，令见者动容，闻者伤悲。

    牡丹国那辆身处战场中央略显无措的主帅战车上，牡丹国统帅更加悲痛。他带领十万将士来到此地，尚未与兰城军队有一次正式的交锋，便损失了好几万，如今剩余的士兵竟然在这空旷的沙场上自相残杀，最终成了如今的惨境。

    望着兰城城墙上零散站着的几个身影，和放下的吊桥，大开的城门，他心如死灰。便是这样一座沉睡的空城，只有区区几个人醒着，竟让他几万将士死在自己人之手。不战而屈人之兵，呵呵，好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

    脚下的惨状，无不令他心中痛恨万分，却明白大势已去。他举起手中的长剑，放在脖颈处，悲号一声：“啊……”他恨哪，恨他堂堂一国统帅，不是带着将士们奋勇杀敌，却带着他们自相残杀而不自知。他恨，滔天的恨哪，随着右手狠狠一抹，被带去了九霄之上。他要用冲天的怨恨，诅咒兰城上下不得好死。

    可是，即便他瞪大了双眼，盯着这片被血染红的天空，依旧于事无补，唯有阵阵哀嚎传遍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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