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狐洞内,妖艳女子现身之后,众狐变得更加服顺与恭敬。
从毛色来看,这位众狐口中的“狐母大人”,与狐菲更为接近。只见她亦有一头白色长发,但却不像狐菲那般随意垂着,而是挽成云髻,平添一股华贵。她那两只巨大狐耳,则在云髻两侧,慵懒立着,活像两名垂头打哈欠的少女。她的身后,灵巧摆动着一条毛绒绒的白尾,这条尾巴,比狐菲的更加粗长。然而,最传神的部位,当属她那一对狭长狐狸眼,凝视之间,虽是荡生万种风情,却又含蕴千重尊威。
“小狐中了蛇毒,目前已被我救醒。据它所言,在它即将殒命之际,是这名少年,引开了沙蛇的注意力,并出手与之交战,所以小狐才幸免于难。”狐母大人轻启两片艳唇,声音似散漫拨响的古筝,沉浑而慵懒。
听闻狐母大人此言,狐菲双眸蓦然闪动,不由向天子投去感谢目光。但这目光之中,却有着一丝羞赧,毕竟不久之前,她不但误解了天子,还与这名恩人动手交战。
然而狐烈,却是愤恨地暗暗咬牙,他听出了狐母大人慵懒言语背后的雄浑力道,于是双手抱拳,恭敬一拜,同时压低头颅,充满歉意说道:“属下冲动鲁莽,不但与恩人动手交战,还差点毁了我族洞穴,恳请狐母大人责罚。”
狐烈先行道歉,是为上策,亦是对狐母大人的了解,倘若等到狐母大人主动问罪之时,那狐烈承受的,可就不是言语批评这么简单了。
“下次动手之前,先动动脑子。”狐母大人眼帘半合,缓缓说道,“还有,多学学狐菲,她在那种极富误导性的情境面前,尚能保持谨慎清醒的头脑,选择将人带回我族,从长计议。你说,孰更高明?”
“是狐菲更高明一些。”狐烈牙关紧咬,终是艰难挤出这番话语,但他心中,却是万般不服,甚至隐隐躁动起一些过往伤感。
“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此次我便放过你,去向恩人叩首谢罪,这事便算作罢。”狐母大人的言语稍稍放缓,似是对狐烈泛起一丝怜悯。不过在她看来,叩首谢罪比起她的体罚,简直微不足道。
但是,狐烈却如遭奇耻大辱,他的身体,不由颤抖,那是理性与感性的剧烈抗争--理性告诉他,如果不听狐母大人指示,那身躯必会面临残缺下场;但感性又怒斥他,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他又以“凶残为道”,怎能卑躬屈膝!
然而,狐烈的理性,逐渐战胜了感性,他那颤抖身躯,缓缓转向天子,腿部亦是摇晃着,越发弯曲。
“等一下!”天子急喝一声,止住了狐烈的下跪身形,同时吸引了众狐目光,他缓缓说道,“其实,这位兄台只是好奇心重,探索欲强而已,他见到我这个人类,便抑制不住天性,想要与我切磋一下。而我,终是经受不住他的yòu huò,于是,我们两人便比划了起来。若论责任,我亦占有一半。”
天子这番话语,以德报怨,令得狐烈心头不由稍稍一暖,令得狐菲不由暗暗点头称赞,更令得王座之上的那位狐母大人,嘴角泛起一抹赞许笑容。
就在此时,风沙呼啸,隆隆响荡,一路碾压般地传入洞内,宛如沙尘暴降临。
“狐母老妖婆!乌墨大爷驾到!还不快快出来受死!”一句挑衅话语,似千万箭雨,狠狠射入耳狐洞内。
蹲伏在地的数百条耳狐,皆是毛发竖起,呲出口中利牙,喉咙不断鼓出低沉吼叫。狐菲与狐烈,亦是面有怒色,尤其狐烈,双拳紧握到一度颤抖。
狐母大人却并未放在心上,一对狭长狐狸眼紧盯天子不放,口中轻描淡写道:“狐烈啊,既然恩人宽宏大量,那哀家便不再逼你下跪,如今大敌临门,希望你能冲锋杀敌,将功补过。”
“属下遵命!”狐烈回答之声,分明掺杂着颤抖,那是兴奋,是激动!
耳狐洞穴外,一条体型庞大的黑鳞巨蛇,如龙似蛟,昂首盘躯。其后,跟着上百条七脉灵兽沙蛇,这些沙蛇,与那黑鳞巨蛇相比,体型上自然相形见绌,但他们的肤色,却是与沙漠浑然一体,倘若它们静止趴在沙上,肉眼很难将其辨出。
毫无疑问,黑鳞巨蛇的肤色,在这茫茫大漠之中,极易暴露,对于隐匿而言十分不利,但是,强悍从来不需隐匿,他所过之处,一般都是人畜纷逃。
他,便是沙蛇族二当家--乌墨。
此时,狐菲与狐烈,已率数百耳狐,浩浩荡荡出洞迎战。两方人马,相隔数十米,僵持对峙,一时之间,气势顿陷剑拔弩张。
“乌墨,此次,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狐烈咆哮间,杀意冲天,身后那条尾巴上的金毛,纷纷炸起。
“唉,可怜的狐崽,原本温文尔雅,丧母之后,却变得这般凶残。没想到我杀了那只母狐,竟对你这幼小心灵产生了这般打击,我啊,还真有点后悔。”乌墨昂着巨大蛇头,阴阳怪气地说道。狡诈如他,自然不会真心忏悔,他之所言,不过是想激怒狐烈,使其丧失理智罢了。
“住!口!”狐烈双目泛起血色,一字一顿地咆哮道。随即,他不顾狐菲阻拦,口中怒喝一句:“十倍狐冲爆影!”
登时,狐烈周身兽力暴走,庞大威势,竟在他的左右两侧,各凝出十道透明虚像,每道虚像,皆如狐烈本尊那般,怒目呲牙,杀意滔天。虚像之内,都是蕴含着恐怖能量,仿佛一颗装满huǒ yào的桶。
“乌墨!偿命!”狐烈暴喝一声,随即双臂奋力一推,左右两侧,共计二十道透明虚像,尽数向乌墨暴冲而去。
洞穴之外战火已燃,洞内却是别样风景。偌大耳狐洞内,只剩天子与狐母大人,四目相对。
“恩人呐,你救我族狐崽一命,还连番遭受武力威胁,身为族长,于情于理,我都该给你一些补偿。”狐母大人慵懒起身,踏着妖娆步子,逐渐宽衣解带,向天子迈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