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你手里的东西太厉害,小鬼们都害怕,所以刚才都躲着。”婆婆说着,似乎是在为我解释。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也就可以解释了,原来方才觉得被盯着,是因为我手里的东西。
跟着婆婆走进冥府的大门,我随她走至一道桥上。婆婆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黑色的斗篷,回头对我说:“小伙子,我要开业了,你待会儿往旁边站站,不要被撞倒了。”
听了婆婆的话,我往边上站了点。只见婆婆将斗篷戴上,干枯却有劲的手一挥,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大汤锅。
原来是孟婆。我想着,看这架势是错不了了。
只见婆婆摇了下手边的铜铃,我的面前便立马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然后婆婆就如剧本里写的那般,一个接着一个的给过桥的灵魂倒孟婆汤。偶尔遇着挑食的魂魄,还会有不加香菜之类的要求,都被孟婆一个大汤勺敲中脑袋训斥。
孟婆工作着,已经没空搭理我了。我看了下手上的手表,眼看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天的光景的,根据孟婆的说法,我在十二个时辰里如果没有人来救,就会魂飞魄散,现在时间过去了四分之一。
长长吁了一口气,坐在桥下看着鬼来鬼往的,渐渐发起呆来。等我回过神来时,孟婆已经结束了工作,而我也成功的再次浪费了半天的光景。
“我看你啊,就跟着婆婆我好了。”孟婆说着,将我带回了花田。婆婆重新拾起浇花器具,再次一朵一朵的浇着花。
我说:“婆婆,你这么一朵一朵的,要浇到什么时候啊?”
孟婆不停动作的说:“我也不清楚,反正喂完汤后我也没事情干,每天就这么浇花的,还能让我有点事情做。”
“那老爷子呢?你可以去找他啊。”我说。
孟婆依旧不停顿的说:“他总说自己忙,没空搭理我,我才不要去找他哩。”
“而且,每次都要我浇完了这些花,他才出来,太气人了。”孟婆说着,虽然言语像是恼他,但表情却没有一丝埋怨的意思。
我看着手边的彼岸花,成片的红,美得诡异妖娆。我问:“婆婆,传说彼岸花千年一开花,千年一开叶,花开时无叶,叶开时无花,这是真的吗?”
“这我倒是不清楚,因为每次我来,看到的都是花,几万年来都是这样的。不过每次浇完花,我都会过一阵子才来。所以我也不清楚会不会在我不在的时候,开了叶子。你看这娇艳艳的多看好。”孟婆说着,不禁赞叹了一句花。
“这是最后几株了,浇完,我这次的事情就结束了,我就可以过一阵再来了。”孟婆说着,拿起手上的瓢向彼岸花浇去。
等浇完最后一株,只觉得一股大风忽然刮过,成片鲜红的彼岸花,在我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在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孟婆站在彼岸花的中间,她的背影直挺挺的,看着彼岸花悉数凋零,却无动于衷。
直至大风回潮,只见地上的花茛重新生长出绿叶,成片绿油油的叶子代替花朵,将这一秒的空旷填满。
被大风刮过的孟婆貌似高大了一些,她看着远方,久久不能回神。
“孟婆?”我对着她的背影呼唤到。
只见“孟婆”回过身来,猛的一看,已经全然不是方才老妪的模样,已经是一个满脸白色胡须的老爷子了。
“你是?”老爷子开口,而后拍了一下脑袋,说:“对了你刚才叫我家老婆子来了吧,我家老婆子不在,你找他什么事吗?”
“哦没事。您是?”我略显震惊的问。
“哦我是孟公,跟我家老婆子一样,是看管孟婆汤的,偶尔来浇浇花。”那个老爷子说着,冲我微微一笑,想起他的老婆子,眼中露出愉悦的神情。然而,此时我却并不觉得他是幸福的。
“哎呀,这些都要枯萎了,我得赶快浇花了。”孟公说着,举起水瓢对着方才孟婆浇的最后一朵花撒下。前一秒潮湿后一秒干燥的土地,此时又变得潮湿了起来。
我看着孟公,此时已是思绪万千。孟公边浇水,边对我说:“你不知道啊,我那老婆子最是啰嗦了,我要不把这些花浇完,她可饶不了我。”
“孟公,你多久没有见孟婆了?”我问到。
孟公停下动作,想了一下,对我说:“这么一想来,我也是许久没有见到她了,说实在的怪想她的。”
孟公说着,继续浇花,他说:“从前一起的时候天天拌嘴吵架,现在不见了,反而倒想起来了,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不会,都是这样的。”我回答说。
“我们家那位老婆子啊,最喜欢颜色鲜艳的花了,我听说这一片长出来的花最是漂亮,每一朵,颜色都别样的娇艳。可你说我都浇了上万年了,却从没有见过它开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的老婆子看上一眼?!”孟公似自言自语般说着。
我张了张嘴,缓缓的说:“她其实早就看到了。”
“诶?真的吗?”孟公不相信的问到。
“嗯,她说很好看。”我说到。
“诶?是吗?!我还不知道。”孟公一脸惊讶的说着,而后一拍脑袋,说:“哦~也许是我走的时候花开了,所以她就看到了。我啊,每次浇完这些叶子,都会有一段时间不来,也许是那段时间她来了,看到了花吧。哎呀,那个老婆子,真是不像话,花开了也不叫我一起来看,真没义气。哼,也不看看是谁打理的,开出来的花,自然是最美的。”
孟公说着,一脸骄傲,弯腰继续浇灌着那些绿油油的叶子。
传说彼岸花千年一开花,千年一开叶,花开时无叶,叶开时无花……是真的啊。
“付君。”一声呼唤从远方传来,我向那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影从远方向我跑来。
“大哥…”我说着,喉咙忽然变得涩晦。
有人千年不得一见,有人千年值得一念,有人千年不见踪影,有人千年思念其谁。我身旁有亲,又何必拘泥于记忆,莫要等时不待人,才活在回忆里挣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