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娘娘,听说嫡长近日看中了一位姑娘,说要纳为妃嫔,娘娘要不要去帮嫡长把把关?”木汐眉飞色舞地说完,戏谑一般。
“向来嫡长后宫妃嫔众多,这哥哥纳一个也不足为怪,我”圣汐刚要一口回绝,突然脑袋里浮现出一个想法:既然翎凌奔着羽蒙那边去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他到底要如何寻花若。圣汐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抬头一看,木汐正盯着她看,没想到木汐的心思竟这般灵活了,装装样子清清嗓子继续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必须得替哥哥把好关,省得以后后宫整日乌烟瘴气的。更何况,这是哥哥的第一个妃子,马虎不得。”
“娘娘英明。”圣汐有点别扭地把视线调到眼前的奇花异草上,现在她闭着眼都能想到木汐那般“小人得志”的模样,算了,自己娇惯出来的,自己担着。
不消说,那朵凌云花开得很是繁盛,高高地仰起头接受日光的辉泽,粉紫色花瓣给人一种梦幻妖娆的感觉,似梦非梦,似醉非醉。身旁的消花醉本也姿色绝尘,可一旦与之同境,就显得黯然失色了,倒演绎成了陪衬。可圣汐心中是偏向消花醉的,她生来不喜骄奢,最爱质朴,凌云花定是不讨她喜的,凌云,凌云,凌云之上,这是多大的野心啊,不甘于泥土,誓与日月比肩,天地同宽。想到这,圣汐轻叹一声,或许是自己的偏执吧。
“木汐,叫人来把凌云花和消花醉分开放吧。”
木汐是个心巧的丫头,随即招唤过来几个下人便开始行动,赶巧七手过来询问饭食便也帮起忙来。
“木汐,圣娘娘今日心情如何?”
木汐眉眼一笑:“好得很呢。”
七手故意跑到离木汐近的地方搬,神秘兮兮地问:“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木汐眉头一紧,“你关心这些干什么?”
七手俨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咧开嘴角一脸好气地说:“我们景柔殿全都依仗娘娘吃饭,关心娘娘的身心状况也是应该的。”
木汐以手掩笑,“你放心吧,娘娘近日心情好得很,身体也好得很。告诉你也无妨,娘娘马上要去洛嫡长那边了,心情自不会差的。”
七手一听,放下手里的凌云花,凑到木汐面前,冒冒失失地差点撞到木汐身上。抬起头一脸人畜无害的笑,不,应该是赔笑,“应该会带上我吧。”不,这是傻笑。这张脸在阳光下熠熠闪光,阳光青春的气息在他身上蒸腾,仿佛那空气里的和煦的温度就是被他感染的。
木汐立在和煦的暖风中呆呆一愣,恍然间醒过神来挑逗地询问:“带上你去选秀啊。”
“木汐姑娘说哪里的话,我很满足我现在的身份地位。”
木汐痴痴地笑,逗你呢,还真以为让你去选秀呢。
“木汐,你别笑我了,我是认真的。我若不去,谁照顾娘娘的饮食啊,娘娘这几日好不容易气色好些,若没了我这个精英厨才,难免会吃不进多少东西,到时候娘娘的身心健康谁来保证?”七手一身正义地将这段慷慨激昂的陈词洋洋洒洒地说出来,说完一身的光荣正义感,大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风范,突兀地在旁人看来,还以为他要英勇就义投身伟大光荣事业,做出了一个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大无畏决定。
当然,在他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的几个下人正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他,一为觉得此人真是好不知廉耻,二为你这一走,我们的伙食岂不是又恢复到粗茶淡饭的程度。
七手突然觉得身边冷森森地,木汐还在一边像看猴子一般瞅着自己,觉得自己的慷慨陈词还未打动感染众人,清清嗓子整整衣袖,站得笔直,头顶几圈光晕正打算进行一场世纪答辩,突然一个天使般的人说出了最动听的一句话:“好了,我去跟娘娘说一声。”七手顿时觉得木汐整个人都闪烁着慈祥的光辉,在阳光的折射下光彩夺目。
事实是,木汐在听了他的几句话后,觉得路上若是有他会有趣些,仅此而已,跟他的精英厨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然而,七手以为肯定是自己精湛的厨艺加上缜密的逻辑陈词成功地叩击了木汐的心。为表心中喜悦,他转身对着那几个下人色眯眯地挑了几下眉,喜滋滋地说道:“你们接着干,我去上佳房看一下饭好了没。”说着把手往后一交叉,摇摇摆摆地走向了后院。
几个下人大眼瞪小眼,轻笑几声又埋头干了起来,不多会儿大功告成,凌云花和消花醉遥遥相望,在一阵清风中,各自摇曳生姿。
落幕时分,灵鹤盘绕,红光长喙,通体洁白,尾部携几羽金翎。几声长啸,带着嘹亮的尾音,扑棱棱地飞向迷雾中。
木汐派人来上佳房传话,让七手准备一番陈词,能不能去就看这番陈词能不能打动圣娘娘了。
七手一听,当即脱下护具和专衣,跑到一角准备起来,时而呆愣,时而啃手,时而傻笑,时而摇头摆脑,时而捶胸顿足。总之,写写停停,勾勾画画,外人看来,疯子一个。
新月殿内,晕粉色灯光渲染上了暧昧的暖色调,两个鬼魅般的女子相对落座谈笑,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稍许,一个在外殿服侍的下人带着七手进入正殿。七手一抬头正要说话,一瞬间竟恍了神,呆愣愣地杵在原地。圣汐一挥手,灯光变成了明亮的白色,七手瞬间收回思绪,有模有样地说道:“圣娘娘,我己经准备好了。”
圣汐将手一支,温和地说道:“那就说来听听吧。”眼神里透着亮光,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木汐也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将眼神投到七手身上。
七手挺直僵硬的身子,来回走了几步缓了缓,随即正色道:“此次我要求同行,理由有三。”
“第一,汐族虽然名厨众多,可知娘娘饮食喜好者微乎其微。属下不才,来景柔殿已有数月,对娘娘的喜好还是略知一二的。而且,自我进景柔殿以来,娘娘的气色和精神也是有目共睹的,虽不是最盛娘娘心,但想必娘娘也并不排斥我准备的饭菜。所以,比起外面的名厨,我还是有九分的把握抓住娘娘的胃。”
“第二,我长相不算磕碜,举动不算卑微,言辞不算低俗,此去羽蒙誓必不给娘娘丢脸。还有,娘娘饿了,我会做饭;娘娘无趣了,我会逗趣;娘娘跟人吵架了,我会吵架;娘娘要是跟人打起来了,我也誓死保护娘娘,跟娘娘站在一边!娘娘要是”
“停停停,合着娘娘是去闹事的?”木汐沉不住气了,这要是再说下去那还得了?
七手一听,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在表明自己的决心和立场,誓死效忠娘娘!”
圣汐眼里都快笑出泪来了,只是去一趟羽蒙而已,又不是去打家劫舍。盈盈笑意地说道:“啧啧啧,这景柔殿除了木汐,就数你最了解我的脾性了。”
七手挠挠头傻笑,还以为夸他呢。
圣汐接着说:“那第三呢?”
“第三嘛,就是我想去学习一下,各地厨子交流切磋,实乃盛世。另外,将我方厨艺传播宣扬出去,将其他厨艺融入吸收到我招摇厨艺界,到时候,哈哈,我招摇厨艺定会名扬天下。”七手越说越自信,越说越带感,连整个招摇的未来发展趋势都囊括在内,实在是令人咋舌。整个景柔殿仿佛还回荡着由七手的笑声,这般笑声不亚于森森白骨、寒鸦戏水、秃鹫扎头一堆给人的惊悚感。
不过,所谓当局者迷,不只是说七手一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而是当旁观者欣然接受加入当局者行列,一切就显得不那么可笑滑稽了。当夜,三人就招摇的经济状况、市场前景、发展趋势等进行了一次深刻的会谈。其后半夜还涉及到整个汐族、凌族、沫族的幸福指数和灵人的安全指数、出行状况、灵力的修炼速度和灵气集结地的大小等等,甚至有的还进行了排名。三人你方唱罢我登场,轮流发表意见,其思想高度高不可及,其政治理念丰满得不能再丰满,其涵盖程度大到脱离整个星系,甚至……
酒瓶散落一地,果蔬甜点肆意躺觉,觥筹交错下的撞击声惊醒了熟睡的灵人,还以为来了强盗……
偌大的月夜下,三股笑声拧成一团,像诡异的狰狞声,又像肆意的忘形声,像狮子一觉睡醒的呲牙怒吼,更像三头魔兽的奇异怪叫……
白骨逃离、寒鸦溺水、秃鹫相互撞死……
第二天正午。
圣汐捶捶脑袋,仿佛能听到里面的酒水晃晃荡荡的响声。斜眼往上看,不小心和刺眼的阳光迎面撞上。
圣汐郁闷地嘟嘟嘴:“谁家的太阳,照到我的眼了?”
木汐端着脸盆进来,将蹲坐在地的圣汐扶起来,轻叹了一声。湿湿手巾擦到圣汐脸上,只听圣汐“啊”的一声叫起来:“谁家的辣椒,抹到我的脸上了?”
木汐无奈地说道:“这哪是辣椒。”
圣汐慵懒地一屁股蹲到地上,头上的发髻歪到一边,整个人像炸了毛的公鸡。
木汐无语道:“这哪是什么娘娘,这明明就是耍酒疯的流氓。”
圣汐登时伸手一指,还嘴道:“谁家的姑娘,如此不通礼数。”
木汐忙笑吟吟地赔笑,像哄小孩一般。“好,娘娘先把醒酒汤喝了吧。”
醒酒汤一喝,圣汐沉沉地又睡了一觉,等又睁开眼时已是独拥黄昏了。
木汐进来将薄被一掀,幽幽道:“娘娘都什么时候了?娘娘禁不住酒力非要逞英雄,现在酒疯也耍了,闷觉也睡了,是不是得起来活动活动了。”
圣汐会意,又随即转而一笑,朗声道:“你说的没错,带上七手,能解路乏。”
木汐撇撇嘴:“七手啊,听下人说,吐了一天,小命没了半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