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修道生活录》 第二十三章 初闻道

    ()    这本书外观古朴，却明显是新装，书后更有说明，它只是原书的影印。将其打开的时候，王充尽管努力保持镇定，却仍觉得自己的双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果不其然，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便是“盖闻未有天地之间，太清之外，不可称计，虚无之里，寂寞无表，无天无地，无阴无阳，无日无月”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勉强平复心神，接着往下看去。

    直到父母在房间外喊他吃饭时，王充才抬起头，暂时合上了书页。这本经书的篇幅并不长，通读下来，应该还不到千字。尽管限于自身的言功底，他在其多有不解之处，但还是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让他有些疑惑的是，经书全篇下来，居然大半讲的都是太上老君降临人间，于远古的历朝历代教化天下的故事，而没有想象的一般阐述大道之理。总的来说，更像是一本史书，而不是道书。

    只有末的一段老君自述之言，似有奥妙蕴藏。

    晚饭时，王充试探性地问道：“妈，这本书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这个啊，你不是说要看吗，我就去市图书馆帮你问了问，那边说有，就借回了一本。你看完之后，记得自己把它还回去。”

    晚上闲下来之后，王充便端坐在桌前，继续阅读那本《开天经》，内容主要停留在最后一段话。

    “戴九履一，左右，二四为肩，六八为足，身五宫，体成八卦”

    初始时，他还兴致勃勃，将其念得抑扬顿挫。但对于他这种古水平半通不通的人来说，看起来着实吃力。数遍之后，朗读已经变成了默念，王充的神情也渐渐呆滞，思绪飘忽起来。

    “太初时虽有日月，未有人民，渐始初生吾体虚无，经历无穷，千变万化，先下为师”

    在无意识地念诵，他脑一空，原本隐没的经竟再次浮现，金光消散，产生了变化。

    不断浮动的心神内，有一个虚幻的人形竟逐渐从脱离，并分化为独立却形象模糊不可见的存在，在王充的脑海突兀地开口道：“灵性自在谓之仙。引仙即炼神，神念聚散，还至天灵，脱肉身，破业海，方达清净。”

    声音苍老，却洪亮开阔。王充神智正迷糊，此话一开腔，顿时拉回了他的意识，浑身一颤，直接从方才玄奥的境地退了出来。

    有些惊魂未定地看了看四周，他发现自己仍好端端地坐着，小白就趴在床上盯着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

    王充也不知方才的声音是否只是自己的臆想。他定了定神，再次闭目诵经，试图寻回方才的状态。可直到母亲来喊他洗漱睡觉，却再也没有成功过。

    可能是白天“求道”心切消耗了不少精力，又受了莫名声音的惊吓，这一系列怪异现象的出现，让他变得神经兮兮的，连刷牙的时候，脑都在回荡着《开天经》的内容。就连父母都感觉到，儿子近日的表现，似乎与以往不大一样，却也问不出什么。

    躺在床上，王充嘴皮子还在磨动，眼睑却已撑不住浓浓的睡意。没一会儿，便进入梦乡，经也变成了嘴边无意识般含糊不清的梦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世间之梦，无论喜乐还是怖惧，都有一个极其明显的特征，便是身处其之人很难自我觉察。

    王充正是处在这种状态。在某一刻，他蓦然“觉醒”过来，发觉身处一个周壁皆泛着暗金色的奇异空间内。放在清醒时，他一定会起疑心，但在梦，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他也已忘了自己来到此间的缘由。

    突然，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灵性自在谓之仙。引仙即炼神，神念聚散，还至天灵，脱肉身，破业海，方达清净。”

    王充下意识地记了记，对于其的含义却是似懂非懂，只知不是《开天经》的语句。而且对方如此突兀地抛来一句话，他难免有些愣神，在那儿嘟囔道：“老伯你谁啊，偷着讲话，也不现身一见。”

    那声音却没有理睬他，自顾自地把话接了下去。“盖闻未有天地之间，太清之外，不可称计，虚无之里，寂寞无表”

    这句王充就比较熟悉了，因为这便是《开天经》的开端。这个面貌未知的老人讲话的顺序似乎与他脑存着的经相映，直念到“唯吾老君犹处空玄寂寥之外，玄虚之，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若言有，不见其形，若言无，万物从之而生，八表之外，渐渐始分，下成微妙，以为世界，而有洪元。”

    王充边听边点头。这段话他看了好几遍，已经比较明白了，大概是讲述了天地由虚无起始，却有太上老君不在其，分天地为洪元，即第一纪的壮举。听起来和盘古开天地有几分相似，就是主角换成了道教的祖师爷。

    不过声音念到此处，却没有继续往下阐述经，而是接上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收心静坐之时，垂目而勿闭，闭目而静，幻景重重。”

    “自身为宇宙，心肾作天地，盘坐时，心神一无所想，空无一事，万虚俱忘，无视无思，无听无虑，无将无迎，无内无外。”

    “咦，好像讲的东西变了？”王充虽然仍不甚理解，却也能听出，其内容似乎由空洞的经，过渡到了更具体的动作和意识方法。这般作态，莫非真的是修炼法门？

    传法之声依旧未停，就着方才的话语进行了一番阐述，内容皆是朝着“自身为宇宙，心肾作天地”的方向讲解。王充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之前所说的老君，在修道的所指，却不是那位神人，而是自身，或更准确的说，是自身的意识。

    这个自身之说虚无缥缈，未在精、气、神宝之，却与其相纠葛，呈君臣相佐，密不可分。古人云，“精脱者死，气脱者死，失神者死”，便代表着“自身”失去依凭而消散。因此修道者的首要之功，便是强炼宝，将自身拔高，方能触摸天道。

    若说王充在学校学到的知识可作人道之外观，此刻所闻便是人置身于天道之下，以自身与之印证，由内而发的一点感悟。

    初闻大道，他不禁心醉神驰，但觉法门由浅入深，逐渐晦涩，使人丝毫分心不得。如此过了不知多久，只听到一句“此乃引仙十二法之前法，需用心演练，方能筑基功成”，声音便戛然而止。

    王充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却再无声响。慢慢地，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知该如何走出这个地方。

    他走到空间的边缘摸了摸，见四壁并非铁石所筑，而是略显弹性，但相接的地方毫无间隙，连个门缝都找不到。

    焦急之下，他开始大声呼救，却只能听着自己的回声在空间内折转传播。无计可施之际，只觉脚下一松，地板竟不知在何时陷落，他整个人来不及反应，便随之迅速地朝下坠去，落入了无穷虚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