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灵记》 087 冰雪玥齐

    “我觉得，事情的真相如果是这样才算是合理。”看来梁如雪找到了能说服她的想法。

    “嗯，我也同意。但是，没有证据支持，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臆断和猜测。”江启玥总结道，“蕊墨，我们今天讨论的这些，对谁都不要提起。”

    “知道。我就放在心里，悄悄地看事情如何发展。”跟着江启玥呆久了，濮蕊墨小姑娘也渐渐成熟了。

    “那么，我们就等着今夜戌时到来了。看兜帽人会不会出现，会怎么说。”梁如雪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戌时已近，除了王必在房间静养，其他人均聚在梁如冰的房间中等候消息。当所有人安心等着戌时到来之时，兜帽人出其不意地先下了一招棋。

    离戌时还有一刻钟时，白鹏给梁如冰送来了一个纸卷。“少爷，刚刚有人往大门锁眼里塞进了这个，上面却没写要给谁。”

    梁如冰接过来，上面写着“若凝启”。梁如冰拆开了纸卷，看了一眼，却交给了梁如雪。众人赶紧围在了梁如雪的身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小小的纸卷之上。纸卷是从上等书笺上裁下的，粉色的纸上有水印般的芍药花，用隽秀的小楷写着以下几个字——“旧友重聚，冰雪玥齐”。

    “如雪，你可曾见过这般字迹？”梁如冰低头思索着什么。

    “没有。”梁如雪回答得十分干脆，“但是，哥哥，知道你小时候的乳名，应该确实是我们的老朋友。启玥姐姐，你快看看，上面提到你了。”

    纸卷上只有八个字，江启玥瞟一眼就记下了，但记是记下了，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旧友重聚”？我江启玥怎么可能在这里有老朋友；“冰雪玥齐”，应该指的就是如冰、如雪和启玥，但怎么会将启玥和另外两人列在一起。江启玥快速地想着，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纸卷的字面意思很好理解，”梁如冰做出了决定，“就按他的意思，我、如雪和江启玥留下，其他人各自回房。”

    房间中只剩下冰雪玥三人。三个人都默默地各自坐在房间的一角，三个脑袋里都塞满了各种疑问。时间过得飞快，江启玥还没来得及将纷繁的疑问整理清楚，戌时便已到。兜帽人如约出现在了梁如冰的房间门前，和下午时分一样的打扮。江启玥退在了梁如冰的身后，梁如雪却向门口走去。

    兜帽人环视房间一周，发现只有三个人在场。“果然聪慧，能领会我的意思。”刺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梁如雪盯着眼前这个人，平静地说：“感谢上次的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

    梁如冰跟了上去，说：“我有很多疑问，请问您能够回答我吗？”

    “呵呵。”兜帽人放低了声音，笑了两声，“时间不充裕，我只能回答你们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下午在密道之中，阻挠我营救父亲的黑影人是不是你？”梁如冰的第一个问题就直奔要害。

    “哈哈哈！”兜帽人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江启玥好想找个耳塞堵起耳朵。“你继续问吧，问完三个问题我一起回答。”

    “您是谁？”梁如冰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好。还剩一个问题。”兜帽人侧过身子，看向江启玥。江启玥觉得两道寒光盯着自己好久才移开。

    还剩一个问题，梁如冰停顿了一会，梁如雪立马就开了口：“请问，我父亲在哪里？”江启玥在心里为小姑娘鼓掌。这是江启玥想问的第一个问题，如果这个问题找到了答案，其他两个问题回不回答都无所谓了。兜帽人是敌是友其实并不重要，梁景文在哪里才是最重要的。

    “好的。你们的问题问完了，我也有三个问题。”兜帽人很爽快，“如果我能够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一定会给你们想要的答案。”

    “您请说。”梁如冰示意兜帽人坐下。

    兜帽人坐在案前，从一套茶具中仔细选了一只茶杯，从梁如雪喝的茶壶中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地饮了几口，然后放下茶杯，问道：“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江家四小姐江启玥？”他望向江启玥站的方向。

    “我是。”江启玥的回答没有犹豫，此人早已在纸卷中写出了“玥”，在场就只有三人，没有欺瞒的必要了。

    “好。那么江小姐，今天那只金羽凤可是你的灵物？”这是兜帽人的第二个问题。

    “正是。”江启玥当时就知道尽管江启晧及时制止了奥黛丽向她飞来，但，以兜帽人的功力，奥黛丽的行迹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那好，第三个问题不能叫做问题了，而是请求，希望江小姐能够答应。”

    “您请说。”江启玥不知道他要请求什么，但为了梁家，她应该会答应。

    “请求江小姐给我三滴金羽凤之泪。”

    奥黛丽的眼泪！江启玥没有想到会是这个请求。金羽凤的眼泪，小蘅曾经提到过，是世间罕见的物品，可以配成小蘅急需的还息丹。但，这个兜帽人，要金羽凤的眼泪做什么。

    “我……”江启玥快速地思索着合适的语言，不能轻易地答应他，要斡旋要讨价还价要谈判！“你也知道金羽凤的眼泪是很金贵的，如果你能确定地回答如冰、如雪的三个问题，我可以给你一滴眼泪。”

    “好的。”兜帽人的语气有点激动了，难道近在咫尺的金羽凤之泪让他的心情如此迫切。

    “第一个问题，梁少爷，我不是密道之中阻扰你的那个黑影人。”兜帽人的回答让江启玥并不意外，如果旧友的前提是真的，那么他就不会阻扰梁如冰营救梁景文。“而且，我知道那个黑影人是谁。”

    梁如冰正欲进一步追问，被兜帽人摆摆手阻止了。

    “第二个问题，我是梁家忠诚的老朋友，在你们三个人很小的时候，我都有缘见过，那时我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这也是我今天纸卷上写那八个字的原因。”兜帽人的回答震惊了江启玥，小时候见到过？那么这个兜帽人去过江城吗？江启玥也想追问，但她忍住了。

    “第三个问题，如雪小姐，你父亲就在你们意想不到的地方。”不出意料，兜帽人也卖了个关子。

    言出必行，江启玥从仓石之中取出了一个玻璃小瓶子，里面盛着很少量的金色澄明液体，“这是金羽凤的眼泪，你给我一个容器，我给你一滴。”江启玥说话算话。玻璃小瓶中的液体是小蘅教江启玥采集的，那一天奥黛丽不知道是怀念了什么，修炼韵息时情绪并不高，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小蘅叫江启玥赶紧在泪水落地之前都收集完备，好好保存。江启玥后来才知道，金羽凤不容易哭泣，因为它生性高贵而骄傲，因此，金羽凤之泪便如此的难得。

    一小滴金色的液体流进了兜帽人递过来的小罐之中，握着小罐的那只手止不住地颤抖。“谢谢你。”兜帽人的声音哽咽了。

    “不必客气。”江启玥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今晚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兜帽人又坐下了，声音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变得正常、低沉而厚重：“梁景文目前还安好，但是今天被梁少爷闹了一场，情况并不妙。你们要抓紧。”

    “我父亲在哪里？”梁如冰无比急切。

    兜帽人站起身，声音又变回了刺耳的音调，高声说：“我不知道！时候不早了，我已经待得够久了。告辞了！”突然的这一变化让江启玥觉得十分古怪。当兜帽人从如雪身边经过，用正常的声音低声说道：“小心身边人。白如沣是被冤枉的。我还会联系你们。”

    声音不大，但梁如冰和江启玥都听到了。

    虽然夜已深，但这几句警示让几人毫无睡意。

    “若凝是我小时候的小名。”梁如冰似乎在自言自语，但启玥知道，梁如冰在跟她说话。“若凝是我娘给我起的，小时候只在家中亲人间叫着玩，长大后就只是父亲母亲给我写信、留字条的时候会这么称呼我。此人知道我叫若凝，那么他必定曾经是我家的亲人密友。”

    “我的小名叫若雱。”梁如雪笑了笑，“‘雨雪其雱’的雱，也是我娘起的。我娘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本书，上面全是很优美的诗句，我的这个名字就是从那本书里找的。”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江启玥默默地吟诵着。这是《诗经北风》里的诗句，启晧和启玥小时候，叶辰妈妈经常在哄他们睡觉时念诗经里的诗句，久而久之，江启玥也记住了不少。而这一句，也是叶晨妈妈很喜欢的一句。

    “他说，父亲就在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还叫我们小心身边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梁如冰没理女孩间的谈话，“白如沣！他说白如沣是冤枉的，白如沣肯定知道些什么。如雪，你陪着启玥，我去问问白如沣。”

    “哥，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梁如雪拉住了自己哥哥，“已经不早了，明天再说吧。明天，怎么都会有个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