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剑客是怎样炼成的》 第23章 易筋

    别后闲***管，忆来伫看残阳。

    自星夜一战之后，时间已悄然过去了一月有余，每当闲暇，叶轻舟便会登上剑阁边的松涛，吹一曲那碧绿的短箫。

    箫声间间，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起彼伏，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虽不过是寻常曲调，却总能引得莺燕绕林，故作迟留。

    一曲奏罢，叶轻舟挥手驱散肩头的黄莺，望着归山的倦鸟，不禁心驰神往。

    她，还好吗？

    “想什么呢？”云无往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吓得叶轻舟一个趔趄，差点没从树梢上摔落?**ァ?br />
    “师傅！您怎么老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叶轻舟抱怨一声，转身看向师傅云无往，却发现身后竟然空无一人！

    “在这。”云无往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叶轻舟甫一回头，果然看见鹤发童颜的云无往手持葫芦，咕嘟咕嘟地在往嘴里送酒。

    “师傅，您怎么来了？”叶轻舟向云无往问道。

    “怎么，看看自己的徒弟思春也不行啊？”云无往没好气地说道。

    叶轻舟顿时一顿窘迫，两抹红霞飞上了耳根，“您哪的话，您能来指点我，我当然高兴还来不及，哪有思春不思春的……”

    云无往摆了摆手，脸上写满了嫌弃，“色令智昏，傻小子，掌门给你的清风玉露你放哪了？”

    叶轻舟闻言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说道，“在这呢！”

    原来那日比武之后，月风上人竟将珍贵的清风玉露也送给了叶轻舟，算是他不辱师门的奖赏，这可羡煞了一干弟子，对叶轻舟是又妒又恨。

    云无往看了一眼叶轻舟手中的玉瓶，仰头又是一口老酒，边喝边说道，“怎么还不服下呢？”

    “弟子知道这清风玉露不是凡品，若是如牛饮一般，恐怕要暴殄天物。”叶轻舟老老实实地答道。

    “嘿嘿，倒也不笨。”云无往笑赞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物，定睛向他掌心看去，只见翠绿的枝桠上挂满了玛瑙一般的红果，总是似曾相识却又一时叫不出名目。

    “诺，和着清风玉露一同服下吧。”云无往将手中药草递到了叶轻舟手中，如是说道。

    叶轻舟接过药草，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却始终记不起曾在哪里见过，不由得向云无往问道，“师傅，这是什么啊？”

    “蛇棘啊！”云无往一副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的表情，眉眼间满满的嫌弃。

    “这不是剧毒的嘛！”听到此物的名讳，叶轻舟吓得连忙将手中药草扔了出去，末了双手还使劲在衣服上蹭了又蹭，生怕自己沾染上这奇毒。

    却听云无往在一旁悠悠地说道，“哼，若无这天下奇毒，只怕你连清风玉露功用的十分之一都吸收不到。”

    “您不是在吹牛吧？”叶轻舟将信将疑的说道。

    云无往悠悠的又喝了一口酒，道：“鼠目寸光，你爱信不信，我可告诉你，这蛇棘是我从黑水蛇窟那条玄蛇口里夺来的，不敢说世上仅有，但这第二棵我可不知道上哪去找了，你当真以为只是寻常蛇棘吗？”

    只是听到黑水蛇窟四字，叶轻舟便已头皮发麻，再听师傅说到那条千年玄蛇，他瞬间就汗湿了衣背，目瞪口呆地说道：“那么厉害？”

    却见云无往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说道：“对了，提醒你一下，这样的天灵地宝，但凡能爬会动的，都趋之若鹜，希望你还能找得回来。”

    叶轻舟闻言一个激灵，连忙飞身而下，在林间拼命地翻找起来。

    ……

    约莫半个时辰后，叶轻舟终于一身狼狈地回到了云无往身边，他拔掉发间的最后一棵松枝，举起了手中千幸万苦找寻回来，却依然被啃掉半棵的蛇棘。

    “得，有总比没有好。”云无往拍了拍手，转身就要走。

    叶轻舟愁眉苦脸地问道，“师傅您上哪去？”

    “跟上！”云无往头也不回，大袖一挥如鲲鹏展翅，眨眼便去的远了。

    叶轻舟看了看手里小了一半的蛇棘，欲哭无泪，只得小心地揣进怀里，御风而行紧紧地跟上了师傅。

    周遭景物变换，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一处瀑布跟前，只见瀑布激湍汹涌，如玉带倒悬，泻入崖下寒潭，珠飞玉碎，一片雾气燕腾，日光烛之，璀璨夺目。

    “师傅，您带我来这干嘛？”叶轻舟不明所以。

    云无往给了叶轻舟一脚，说道：?**匣埃〉比皇歉阋捉钕此瑁蚜艘路グ桑 ?br />
    叶轻舟将信将疑地将衣服脱净，只留一条短裤遮羞，左手拿着蛇棘，右手拿着玉瓶，小心地下到了寒潭里，足尖触及潭水的刹那，叶轻舟只觉一股极寒直刺骨髓，整个人如遭雷击，奈何师傅在后催促连声，只得咬着牙慢慢挪到了寒潭中央。

    “师…师傅，我…我准备…准备好了！”叶轻舟冻的牙关战战，直打哆嗦。

    云无往嘿嘿一笑，不慌不忙地说：“行，先把蛇棘服下吧。”

    叶轻舟依言将蛇棘送入了口中，还未咀嚼，这草药便化作一股甘甜滑入了喉咙，虽是毒药却令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当真怪极。

    可不等叶轻舟细细品味，一阵剧痛忽然从他的腹部直通四肢百骸，更感觉有千万只毒蛇在筋脉中来回穿梭，肆意啃噬，令他痛之入骨，惨叫连连，“啊！师傅救我！”

    却听云无往高声喝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意守灵台，再坚持一会儿！”

    叶轻舟此时已是痛不欲生，但听了师傅的话却不得不继续咬牙坚持，他强忍下刨开自己心腹的冲动，在潭水中盘膝坐下，心中默念口诀，眼观鼻鼻观心，勉力打起坐来。

    可他只坚持了不到十息的时间便宣告放弃，潭水虽然冰寒刺骨，可叶轻舟此时却大汗淋漓，钻心的疼痛让他不能自已，像只发狂的野兽，肆意拍打着身前的水面，澎湃的内力带着满腔的痛苦汹涌而出，将原本平静的潭水搅起了滔天巨浪！

    “着！”云无往见叶轻舟几乎就要失去神志，剑指一点，一道内力劈波斩浪，射入了叶轻舟的眉心，叶轻舟浑身一震，瞬间安静了下来。

    “现在将清风玉露服下！”云无往的声音再次响起，叶轻舟闻言，左手拔掉瓶塞，仰头将清风玉露一饮而尽，琼浆入口只觉清冽甘甜，舒心润肺，浑身为之一轻，一股暖流从齿间顺着食道流入丹田，又散到全身，将诸般不适一扫而光，叶轻舟感觉自己先是置身阿鼻地狱，复又飘然云端，不自禁舒服地呻吟出声。

    他仰面倒下，瞬间被寒潭吞没，冰冷的潭水此时却仿佛温暖的双手将他紧紧包裹，一瞬间叶轻舟好像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他睁开了双眼，透过蔚蓝的潭水看着阳光折射水面洒下波光粼粼，朦胧间，他好像看见摇晃的水面上，母亲正?**岬赝抛约海旖窍涡Γ滩ò愕难劾镆缏顺枘纭?br />
    “母亲。”

    叶轻舟在水里叫出了声，滚滚气泡从他嘴角浮起，瞬间将眼前的视野遮蔽，连母亲的容颜也看不清了，他急的大喊大叫，可越是如此，水面越是翻涌，母亲也就完全看不见了！

    叶轻舟挣扎着向母亲伸出了右手，一边奋力地从水里爬起，一边高声地呐喊着：“娘！”

    “哗！”叶轻舟钻出了水面，眼前没了乱流的阻挡，可也不见了母亲的笑貌，他怔怔地望着天空，那是母亲刚才微笑的地方，右手依然举着，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轻舟。”师傅的一声呼唤将叶轻舟拉回了现实，他垂丧着脑袋，慢慢往岸边走来，眼前脑海尽是母亲刚才的一颦一笑。

    忽然，“啪”的一声，一件物事落在了叶轻舟的面前，把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师傅的酒葫芦，在随着潭水载浮载沉。

    “把葫芦里的酒倒出来。”不等叶轻舟琢磨出师傅的意思，云无往便开口说道。

    “倒出来？”叶轻舟迷惑不解。

    “倒出来。”云无往坚定地说道。

    叶轻舟虽然不知道师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顺从地拔掉酒塞将葫芦里的酒咕噜噜倒了个干净。

    清透的酒液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珠光，醇馥幽郁，香纯如兰，不用尝便知道乃是上等的好酒。

    终于，当最后一滴酒液滴落水面，云无往的声音再次响起，“把葫芦放在水里。”

    叶轻舟依言做了，只见没了酒水的负担，葫芦轻盈地飘荡在清澈的水面上，轻松自如，优游自在。

    这时，只听云无往继续说道，“人生就似一片苦海，而我们每一个人就是这只盛酒的葫芦，肚子里装满了自己的苦难，摆在我们面前的无非两条路，要么承载一切苦苦挣扎，最终葬身海底；要么放下执着，从此海阔天空。轻舟，你知否？”

    迎着师傅关切的目光，叶轻舟点了点头，“师傅，徒儿知道。”

    “可我。”

    “怎能放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