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魔战记》 第0071章 凭天由命

    ()    花满山与梅婆婆心头巨震，同时立起，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倍感滑稽，而另外一位骨瘦如柴的老者右旋转一对刚好挤满枯掌的英雄胆，节奏轻快，安之若素，仿佛置身事外。

    躲在平天对面帷幕后边的花家姊妹花惊叫一声，方才醒悟，两人刚才在经一场暗比，而且少年城主未落下风，两位少女俏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

    紫衣少女的俏脸明明白白写着“依仗境界欺负人，老不知羞”的鄙夷，然后她握紧小拳头朝对面的平天使劲晃了了晃，扬眉示意“干得好”。

    红衣少女抬打掉小妹晃动的小拳头，瞪眼怒视，“你到底站那边，老实点”。

    紫衣少女吐吐舌头，满脸不服，却乖乖地没有反抗。

    两位少女的秋水明眸，看向平天的表情，同样神采涟涟。

    “初进府邸，这几把椅子已经老旧，还没来得及更换，待客不周，还请各位前辈见谅。”平天站起，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以主人自居，语调平缓而清淡。

    相比平天，松长老半身湿漉漉的茶水沾上尘土，更加狼狈。

    下马威不成，反而将自己摔下马。

    花满山眉头微皱。

    对于所谓强援的飞扬跋扈，不置可否，有些人的品性固执，即便修行千年顶着各种宗师圣祖的光环，骨子里不过是个痞子恶霸。

    关于收服平天这件事，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位来自永冻城的客卿长老擅作主张，越俎代庖，也忒不把他这位本城的土皇帝放在眼里了。

    这一切他都默默看在眼里。

    引而不发是个技术活，控制得宜，既能造就一种压力，也使双方有转圜的余地，让连城主的椅子都还没坐热，正春风得意的少年有冷静考虑的会。

    一旦动，彼此能够商谈的空间就大为缩减，至少原先那种客客气气的气氛荡然无存。可既然动了，花满山当然希望松长老能够一举将对方制服，能够让少年心存敬意。面对少年，太过于自信而自负的松长老，理所当然的认为实力可欺，没有讨到一丝一毫的便宜，反而丢了脸。他有点后悔，没有事先将他与平天交，仓促之间平分秋色的故事和盘托出，请实力最高的那位梅婆婆出，避免出丑。

    接下来怎么收场？

    花满山摸一摸粗硬如钢针的白色短髭，默默坐下，继续看戏。

    收拾一个小魔者一向跟斗蛐蛐一样，轻松极了，这次却弄巧成拙，来自永冻城的位魔玄境，颜面尽失。

    松长老一把推开跑过来搀扶他的女婢，恼羞成怒，道：“小子，找打是吧。说，昨天提的条件，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答应不答应，不是看意愿，而是凭实力。

    虽然免不去假惺惺的商量，但被花家操控的城主都是识时务的俊杰，这个小兔崽子如果脑袋不开窍，就给他多开个大窟窿。

    想一想那汩汩冒血的场景，丢了脸的魔玄境又血脉喷张，战意昂扬。

    平天不理不睬，重新换了一张紫檀太师椅，他没有趁向花满山靠拢，反而挑选了最末尾的一张。

    不亲不近的感觉马上升级为疏离。

    这就是做出选择了，在小辈面前吃瘪，松长老有着一种吞下活青蛙的感受。他五指畸张，准备再度出。

    平天却眼神清澈地看着他，毫无惧意，语气平静地道：“跟昨天的答复一样，做百花谷的客卿可以，但本命真血就算了，本城主比较怕血，至于供奉……也需要酌情变通。”

    果然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但既然开了金口，就有讨价还价的可能，百花谷最不怕的就是做生意。

    老态龙钟的梅婆婆，摆摆阻止松长老的暴起发难，松长老后退一步，坐在殷勤女婢新换的椅子上，花满山和另外一位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冷面老者，也重新坐回紫檀太师椅。

    年逾花甲的梅婆婆，拄着龙头拐杖，笑眯眯地对平天道：“就城主的修为而言，我们开出的价码不可谓不高，还请城主思。”

    担心平天狮子大开口，松长老冷冷地威胁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人贵在知足。”

    不理会这些老者的话语夹枪带棒。平天道：“各位前辈误会了！小辈并不是不知好歹，在讨价还价，百花谷给予客卿的魔晶、丹药与功法资助可谓慷慨！”

    他将“慷慨”两个字加重语气，“俗语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小辈对那些东西其实都不感兴趣。”

    “哦！”老婆婆笑容和蔼慈祥，“那么，小城主，你要什么？”

    “邪玉！”平天道，“每年十万邪玉。”

    “嘿！小子，你存心找茬是吧？”松长老好不容易心平气和地重新端起茶碗，刚喝一口，闻言全喷在地上。

    “十万邪玉的价值的确比先前开出的条件低上很多。”生意精花满山奇怪地看着平天。

    都说物以稀为贵，但那个物件也得有价值才行，邪玉这种东西稀少不假，可一般品质的邪玉容易邪气外泄，有害无益，即便上品邪玉也只能用来做盒子、匣子和瓶瓶罐罐之类的，价值低的可怜，弄到并不难，难在这个数量……

    但这么大的数量却匪夷所思，令人困惑。

    梅婆婆慈祥依旧，轻轻抚摸拐杖上的老龙头，笑而不语。

    瘦的跟竹竿异样的竹长老，一对血红英雄胆，忽然停歇，依旧恬淡不惊，但眼神深邃。

    “你干脆要十万蚊子，一只一只捉给你好了。”松长老拍案怒道。

    在雪域捉蚊子，那个场景……平天忍住笑意坚持道：“长生仙法，富贵神通，奇技淫巧，大家有所求，各得其乐。本城主想要邪玉有什么奇怪的。而且晚辈出生南域，或有奇遇，或有妙法，这都是个人的事情，既然各位前辈认为十万邪玉的价钱并不高，晚辈认为这笔交易还是做得，本命真血也是可以免的。”

    四位老奸巨猾的魔玄境，你眼望我眼，不知道平天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这个代价剑走偏锋，以四位魔玄境高的阅仍然判断不出平天意欲何为。

    平天默默的咂一口热气退去的茶水，等待花满山的答复，一脸认真。

    本来就是路过这座边陲小城，本来想来去轻轻不带走一片雪花，更没想要捞到什么好处，任何东西他都有足够的魔晶可支付，但糊里糊涂的成了这个小地方的救世主，混上一个猎狼城城主，索取一点回报也是应该的，何况还有一个算盘打得贼精的花家打算趁勒索一把。

    虽说按照雪域的惯例，他们的动也不算坏，开出的条件也没有委屈平天，但仗势欺人的做法，还是成功的激起了他的火气。

    先跟他们捞一把——其实代价也不大，至于到了雪魔城，进了雪魔宫，还能不能跟他们扯上关系，这些生意精的这笔买卖是赚是亏，可就凭天由命了。

    凭天由命，平天由命。

    少年茶碗遮面，嘴角噙着淡淡地打趣地笑意。

    一桩买卖谈不谈得拢，主要看买家的还价是否在卖家的要价之上。

    那天，魔兽店老板面对买家的还价在卖家的要价一倍之多，心痒难耐，却不敢售出那匹展翅天马，是因为他被淫威深积的花家花家威胁，不敢捋虎须，逆龙鳞。不然平天开出的天价，绝对不容拒绝。

    今天这桩买卖，平天主动降价，而且降价幅度之大超出意料之外的生意，一拍即合。于是，他很顺利地将自己卖了一个“低价”，很顺利的拿到了花家库藏的各种邪玉，整理成箱，藏于书房。

    花千红甚至非常体贴的附赠给平天，一批基本功法，不知道花家就是财大气粗，还是秘笈不值钱，不知道是红衣少女恶作剧，还是紫衣小妹存心邀功，这批功法囊括铁掌神拳霹雳脚和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的各类战法，刚好凑足二十一箱子，堆砌在书房里，诺大房间占去大半。而且箱子灰尘斑斑，一看就是好些年景没有人整理，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这些没人动的秘笈搞不好都生虫子了。

    占了便宜就卖乖，生意人本色的红衣少女笑语晏晏：“都是压箱底宝贝，送给你了，不用谢啊。”平天自然一边称谢，一边不客气地笑纳。

    红衣少女半开玩笑半认真半道：“躺在上面，睡觉都长神通，猎狼英雄、斩鹰高、少年城主，加油啊。”

    唯有天性未泯的紫衣少妹，嘟着小嘴，一脸的替平天不值，话里话外暗示平天，“这些都是废物渣滓，一不值，你老人家不知道呀，多敲诈一点法宝丹药，最不济多勒索一点魔晶，那些小册子都是过时的陈功滥法，威力平平，纯粹误人子弟……”

    如果不是花千红在场，小丫头干脆想要拉着平天去跟他老爹重新算账。

    平天脸上一片欣喜地装明白，心里却是越来越糊涂。以前的过节就这么一笔勾销啦，跟花家姐妹在温泉的尴尬之战和木堡的言辞冲突都是小事，当做误会不予追究也就算了，但木堡被狼群袭击，五十多为魔修战死，可是人命关天，事关重大，不可不插，难道花家的长老们，选择性的失忆，还是图南域已经落网，他们智珠在握，不需要自己帮忙

    平天可不敢提这件事，虽然猎狼城虽小，水却很深，轻易蹚不得，相信花家被打上门，家族伤亡惨重这件事花满山不会善罢甘休，他犯不着惹祸上身，自寻烦恼。

    既然花家没有旧事重提，他也乐得躲清闲，掰着指头数时辰，希望时间流逝的快一点，至尊步出房门，他们就马上启程，摆脱花家这群老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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