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结束了吗,师尊?”如同一尊黑的发亮的黑曜石雕像的平安,从嘴角挤出一缕嘶哑的声音。
“挺过来了。”因魔气灌顶而耗尽精气神的至尊睁开半闭的双眼,略显吃惊。
他成功将平天的身体再造为丹田气海,但洗筋伐髓的途,却因为力衰气竭,导致仙魔气失控,体内残存的魔气,不受控制地一股脑儿全都灌输进了平安体内。
自身被反噬的气血逆行自不必说,对平天的伤害更大。
他从巨石上滑落,无力地斜倚在其上,睁开眼睛都感觉疲惫。
那点魔气如沧海一滴水,十天一片云,他是不放在眼里。
但即将干涸的沧海也比一方小池子来的水量充足,大象一滴口水也能淹死蚂蚁,仔细比较起来,那缕微乎其微的剩余魔气仍旧是一个魔丹强者的数倍之多。
那么浩瀚的魔气一股脑都倾泻如平天这具**凡胎的脆弱皮囊,按常理,这个家伙应该爆体而亡才对。
但是他?
挺过来了……
难道是以身为丹田气海容纳魔气成倍增长的缘故?
“还没有!”至尊在愕然,强打精神道,“接收圣种成功,只是上半段。但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接下来是段,要想圣气为己所用,还需要炼化。”
“我口述一段口诀,给你,你照做即可……”
“师尊,您已经很累了,需要休息。”平天看出至尊在强打精神,勉力支撑。
“我的确很累,但炼化圣气需要抓紧时间,不然白忙活一遍。”至尊无力闭上眼睛,说道,“这段诀法叫做至尊化圣决……”
“身为苍穹,
心力无穷。
气吞山河,
胸纳星辰。
丹田如天,
万物唯我……”
这套口诀夸张狂妄霸道嚣张至极,号称至尊化圣诀,在平天眼的则是至尊化魔诀,效果神奇无比。
一炷香的功夫后,魔气多数被驯服,敛如体内丹田气海。
如果说之前魔气如同洪水泛滥,肆意作乱,那么现在疏通堵塞,百川汇聚形成一片黑海,平静无波。
平天体外魔气缭绕盘旋如墨黑毒蛇,最终逐渐飘散,消失不见。
魔化后的平安,身体皮肤如同被羽毛轻轻拂过,浑身通泰,飘飘若仙,如入云。
肌肉在呼吸,骨骼在鸣动,每一根筋都像是在欢快的震颤,体内急血液如同江河澎湃流淌。
那一瞬,有巫山**之后,山也空灵,水也空灵,一片宁静澄清的意境。
那一瞬,包含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孕育一种死了都愿意的爽利,更有剩余一股意犹未尽的遗憾。
鼻孔飘进一阵淡淡恶臭,他睁开眼睛,发现身体表面糊着一层黑色结痂,不知道是身体排出的污垢,还是溢出体外魔力的残留。
他用一拧,背上一层结痂的漆黑表皮脱落下来,露出白皙的皮肤,烧焦的伤口已经愈合,并不见疤痕。
他用最快的速度,将臂和胸口后背的衣服外面恶心的黑色结痂摘了个干净,法熟练像是剥落那株千年老槐的枯树皮。
检查全身伤痕都已经痊愈,肌肉完好如初,皮肤白皙如玉,嫩如婴儿。
但蟒袍和锦襕袈裟仿佛被桌案上的常备的墨汁洗过一遍,黑乎乎的见不到原来的颜色,难以清除干净,除非水洗。备用的蟒袍都在马车,早就坠下峭壁去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结丹魔修的乾坤袋一定还有衣物,将就一下就行。
平天摸一摸破烂不堪的袈裟,感觉这件佛门至宝已经彻底毁坏,先被魔火烧蚀的千疮百孔,又被魔气侵害的佛力尽失,寒暑不亲和可避水火的能力已经退去,现在它就是一片窟窿遍布的凡布而已。
好在袈裟对他的用处已经不大,体内魔气澎湃,身处一片寒天冰窖之,他身着南域夏衣却不觉得冷。
这是作为修炼者的第一个好处,体质提升,不惧寒暑。
感受着经脉里流转的跃跃欲试的力量,平天握起拳头,朝身边一块石头锤去。
“砰!”
石块化为齑粉。
曾经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的病秧子。无缚鸡之力,走走路就气喘吁吁,而今身体强悍如斯。
平天欣喜若狂,向至尊宣告:“我有修为了……”
“看到了……圣者初境,差一点点就圣者境,比预料要差很多。”已经滑下巨石,半躺在地的至尊神情冷淡。
刚才的魔气灌顶将体内仅剩的一点仙魔气,一股脑儿倾泻进了平安体内,如今浩渺如苍穹的丹田气海,空空如也,好比诺大的一座藏宝丰富的宝库突然不剩半个铜子变的无比空旷,这种空荡荡的感觉让他无比心慌。
百年之后,平天飞升十天接触到仙魔气之后才回过味来,这次所谓魔气灌顶,其实质是仙魔气灌顶。
无论是被法力高超的至尊改造身躯,还是天界独有的仙魔气灌顶,都是天上地下万载无一的大缘。
平天由此洗筋伐髓,打下无比牢靠的超卓根基,甚至比服用仙丹让人脱胎换骨更胜一筹。
敛起对平天资质艳羡带来的失望的情绪,至尊贼贼地问道:“很舒服吧,想不想再重复一次?”
平安开始将焦糊一片的衣衫翻开,前胸后背魔气残留的黑色结痂一块一块地抖落出来。“修炼就是这么舒服的事吗?还是只有修魔才如此?”狠享受魔气炼化过程的平天问道。
他见过护国寺的佛门修行者闷夏练伏冬练九的用功不辍,淬炼筋骨如蜕皮重生般痛苦,提升修为如负重攀山般艰难。
“怎么可能有那种好事。修炼是一点一滴的积累,自然是需要历经千锤百炼,需要付出亿辛万苦,尝遍万千痛楚。”至尊训斥道,“你感觉良好,进展神速,是因为至尊化圣决是一套非常特殊的功法,让你踩在别人的肩膀上站得更高享受到更远更美丽的风景,采摘到更香更甜美的果实。”
平天站起来,抖动裤腿,大腿上的结痂纷落如黑色雪片。
他静静地听着,等待至尊继续说下。
“但它的缺点也很明显,只能汲取炼化过的圣气。如果没有人帮助你炼化圣气做过渡,你吸收不了任何圣气,也就修为止步,圣途终结。”
“这是吞噬别人修为的功法?”平安如同身处光明之地,心情愉悦突然深陷黑暗陷阱。
他猛然抬头,凝视至尊的双眼。
“不错!它原本叫做饕餮吞天决,是一部暴虐至极的神通,可以不加甄别地吞噬万物,江河湖海、山川峰峦甚至日月星辰,经过本至尊改进之后,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仅仅用来吞噬魔气,更加严谨可用。”
平天怔了一怔,抖落黑痂的速度慢下来,他问道:“所谓快速提高实力不过如此,巧取豪夺,掠人之功?”
“是的!”至尊点头道,“圣修们要想增长修为,要么炼化吸收天地之间至纯至净的圣气,要么萃取蕴含丰富天地精华的丹药或者天材地宝,前者唾可得但实力增长缓慢,后者可以急剧增长修为,但天材地宝却可遇而不可得……”
至尊话锋一转继续道:“你想要快速增长修为,就需要修炼资源随处可见,而且所含圣气必须足够充沛,这种资源就是……”
平天接话轻轻道一声圣修,他们就是我的圣气,我的药,我的天材地宝。
至尊点点头,叹息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有这条路是捷径,能够短时间让你快速提升修为。”
平天沉思不语。
他对魔修没有好感,而且骨子里认为每一个魔修都是邪恶的,无恶不作的,死有余辜,对于杀死魔修没有任何的负疚感,但要无缘无故去谋其性命,掠其修为,夺人之功,还是隐隐觉得有伤天和。
“这套功法也有很大的缺陷,一旦经常修炼,容易上瘾,就跟你刚才那样,修炼时感觉舒畅,停下来就淡淡的眷恋魔气,如饥如渴,无时无刻。”
平天无声地点点头。他现在得感觉就像是一个干渴欲死之人,刚刚得到一滴救命甘露,但仍然有信心一口气吞下整片大海,难道这是一部起步就永不停止的功法?
“这只是开始,这种渴望会越来越强烈。”至尊淡淡地道。
他话到嘴边留半句,没有给平天讲透。
那种渴望何止是强烈,简直就是渗透到脊髓里,蕴含在血肉之,如跗骨之蛆,相伴相随。修炼者往往产生沉迷其,难以自拔的病态**。一日不吸纳魔气就情绪狂暴躁嗜血嗜杀,甚至疯癫发狂,克服它需要极其强大的意志力,在平天之前的前辈们大都没有一个能做到做不到。
一言以蔽之,这是一套毒功,害人害己。
“如果没有信心可以不再修炼,我们换别的,但是这通往圣雪城的路,不但路途遥远,还有重重危险。”
平天知道这是激将法,道:“弟子会一路修炼至雪魔城。只杀罪有应得之魔,所谓除魔卫道,不过如此。到了雪魔城以后再另做打算。”
至尊选择性地屏蔽,除魔卫道和平天张口魔闭口魔,这些对于他这个曾经的天上地下第一魔的至尊来说大逆不道的话。
他点头赞许道:“权宜之计,只能如此。”
“记住,不要让第个人知道你在修炼这套功法,否则将会成为天下公敌,无论圣修、佛修,还是道宗、儒宗,都欲灭你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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