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林希一直以来都会有个问题,就是她只要一闭眼睡着。她就会进入梦境,并且醒来她可以完整的复述出自己的梦境。也许是因为她长期与梦为伴,她的内心其实对于梦境有着无限的信任感。她认为一个梦境的出现,不是预示着之前发生过的事,就是预示着未来即将发生的事。就像她曾经梦到过自己被很多响尾蛇追咬,瞬间飞起在山间盘旋。她还梦到过自己掉入深水中即将死去,可水底有个被水泡得发白的老奶奶用手用力一推,她就立刻漂浮到水面上获救了。很多生活中不曾遭遇的梦都出现过在纪林希的梦里。纪林希自己不但不为这些梦烦恼,反而把做梦当作一种游历或者说是自己在梦中演的戏。而她自己永远是女主角。
自从贺峰臣把信寄出去以来,他就在等待中度日。有次无意间翻到一片不完整的文章。他的回忆瞬间被激活。文章中这样写到:
“那一年,我老爸因为生意需要,租了间厂房生产零件,我们一家三口就搬到你家对面的一排平房里居住。我正好那时初中毕业考上了实验高中,有一次在家里睡觉的我听到马路对面的你家,有人在很用劲的敲你家的门。老妈出于好奇就出门看了看,就听到那位骑着摩托车的大叔跟你的对话:
“你考上哪个学校了?”
“实验。”
“你语文考多少分?数学呢?英语呢?”
“语文111,数学125,英语125。”
“奥,还不错。”
“老师要到我家里坐一坐么?我正在洗衣服。”
“好了,我就了解一下情况,就不进去了。”
不一会儿一阵摩托车轰响,向远方驶去。你关上了你家的大铁门,估计继续洗衣服去了。从那一天以后老妈经常会在我面前提到你,说你真的很能干。
我真的很讨厌老妈总是拿我和别人比较,我真想像大哥一样在家附近的县城里读书,不用被老妈看的紧紧的,周围一个认识的同龄人都没有。既然那么多的人都说你聪明能干,我就特意的观察了一下你的生活学习。
还没有进入高中的那个暑假,你一直在帮你的妈妈在一条我们必经的路上摆摊做生意。这让挑剔的我顿时感到你很可怜,别的同龄孩子都在家附近玩的时候,你却在拼命赚钱。因为你长的有些黑,所以私下里我们都叫你“小黑妹”。虽然你很忙或者说有些辛苦,但你和认识的人说话总是面带微笑。因为家庭条件的差别,我真的不想和条件差的你成为朋友,尽管老妈和你很熟,可是我还是不想和你成为朋友。所以每次我骑着捷安特自行车从你身旁经过时,我都装作不认识你或者没有见到你。而你总是低着头不曾抬起,估计青春期的我们,自尊心也是那么的强,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
整个暑假我都在老妈给我准备的题海里遨游,小黑妹就在母亲的摊位与家之间忙碌。学校通知单几经辗转来到我的手上,要提前两个星期军训。老妈很快把住校的用品一切准备妥当。
八月的桂花,肆意飘香,我们来到校园报到。老妈跟着我跑到这又跑到那,冲饭卡,打水瓶,铺床单报名缴费。因为我不知道你的真名,所以也不知道你被分在哪个班。
军训如期而至。天气酷热,沉闷的让人感觉快要窒息了。第一天的我们没有发军训迷彩服,我们穿着自己的衣服,花花绿绿的方阵队伍显得有点乱。我们宿舍的哥们包括我在内,为了凉爽,穿着短裤就来排队了。班主任看到后让我们去换长裤,防止晒伤皮肤。于是我们宿舍六个人就穿过各个方阵回宿舍换裤子。不经意间,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小黑妹”。心里不禁嘲笑起你的穿着,上身粉红色t恤,下身绿色长裤,就是那种红配绿土到家的感觉。你并未觉察到我,或许见到我也只是觉得眼熟而已。大伙回宿舍匆匆换好长裤后,返回操场。路过你们班的方阵时,突然看见队中有个人直笔笔的倒了下去。我定睛一看,“额,那不是小黑妹么?她怎么了?”只见军训教官和几位老师把你抬到草坪上,你睡在一个女教师的腿上,双眼紧闭。我心里一惊:“天啊!小黑妹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在老师们的精心照料下,没过多久你就睁开了双眼,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原来你是中暑了。看着醒来的你,我的内心突然就有种很难过的感觉,因为我知道整个暑假你都在很辛苦的赚钱,估计你的学费早已赚足,可是你早已学到了如何生活,即便不一定多么出彩,但一定要平凡的生活下去。
为期十几天的军训很快就要结束了,有好几次我路过你们班的方阵,都会看见面色惨白的你蹲在队伍的后面。学校其实早已通知我们如果身体真有不适,是可以不用军训的。可是你还是这么倔强的坚持着。就连老师们都会不经意间的夸赞你。”
看完文章那个女孩的身影在贺峰臣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把这些类似日记的文章,记载在一个精致的笔记本上,想必当时真的很宝贝它。他合上笔记本带着一丝美好的回忆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