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齿轮》 第一百零九章 图案

    少司命极力的回忆起之前发生的种种，从那鬼魅般贪婪的乌晴一点一点的吸着自己鲜红的血液，似乎要把她逼上干涸致死的地步之后，那生不如死的折磨更是毫不留情不带一点余地的铺天盖地的向自己袭来，其中的苦不堪言究竟到了何种程度、何种地步，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一个人真正体会到。一步步走向衰竭的自己，是带有不多也不少的绝望，又何尝没想过自己会逃不过一死的可能性？

    若不是他那但有些许余温的左臂即便在他彻底清醒的一刻依然定定的撑着她，若不是他均匀的呼吸声带着些许属于他的味道，若不是自己的心还能感觉到真实的跳动，她竟没有打算打消她已经死了的可能性。

    是啊，从清醒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看得出来，是他救了她，尤其是让她的余光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他鲜血淋淋的右臂。她顿时想到了她自己的双臂，在她濒临死寂之间同样是模糊的一片。只不过在经历的比那痛苦几十倍还不止的折磨之后，她完全忽略了那些早已称不上疼痛的皮外伤。可就是这所谓的皮外伤，差点将她亲自把自己献给了阎王爷。可能在经历过一次死亡的她看来，在生与死面前，她不一定能够主宰自己的命。

    口中浓郁又干涩的血腥味仍未散去，她很清楚，那是他的血，那是从他鲜血淋淋的右臂中流出的血，涩得她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口般的难受，那种难受。。。又如何。。。竟一点一点开始侵蚀她身体上别的地方。。。就连心间。。。都有？。。。

    本以为她不开口说话，他是不会开口的，而他们，就会永远像现在这样彼此注视着彼此。然而，他终将是启动了冰凉的薄唇，道:“我本以为。。。当年刻在她手掌心的。。。是胎记。。。”

    “她”指的就是吟霜，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吟霜。少司命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在一时半会儿之间，没有答话，虽是恢复了知觉，可略微动一下身子，却依旧轻飘飘软绵绵的。他始终没有松开撑着她身子的左手，在她企图起身的那一刹那，尽管是愣了一下，却并没有松开他的手。他不是不懂她的倔强，像她这般骄傲的女人，如何愿意在他怀里多待一刻？只是此时的倔强，更像是在逞能。

    “我不是她。。。不过我想。。。你救我的唯一理由。。。怕是只有她。”少司命像是在提醒他一个她认为他并没有分清的事实，她实在想不出，除了五年前以香消玉损的吟霜以外，能让高贵冷傲的仙族独一无二的太子舍身救她还会因为别的什么缘故了。当然，她不会在此问题上多纠结，咬牙站起身，却并没有迈开一步步子。

    他清冷的眸仁不自然地扫过她的眉眼间:“我只是。。。不想让。。。这世间任何一个人成为第二个她，用着和她相同的方法死去。如果，我能回到五年前，她就不会死。”

    在他的眉宇之间，流露出一种让人难以察觉的哀叹。如果，终将是如果，终将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奢望。他即便用尽全部的血，换来的，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命。

    在少司命沉默之际，有些话，他觉得有必要问她:“先前，你手掌心上的，究竟是什么？”等那个图案出现在吟霜手上时，已经暗得几乎发不出光芒，才会让陌辰误以为那不过是一个随着她生命而出现的胎记。

    可如今，他的眼睛看到的事实却足以告诉他，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胎记！根本就不是！和吟霜手心上一模一样的图案，他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正因为这所谓的同样的图案，他才可以确认，她和她，是以相同的方式。

    “。。。。。。”手掌心上的吗？上次在洞境，她的手掌心上，似乎见过一个绿珍珠图案，当时的她还下意识的特意注意到了。只是现在低下头一望，无论是左手手掌心，还是右手手掌心，都是空白一片。每当她身体承受不住外力给他带来伤害的同时，他都能够条件反射似的意料到体内绿珍珠的爆发。可悲的是，现在的她根本就是一个失忆的人，对于很多未知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比如在她身体不适之时身体反而会自我反噬，手掌心上的绿珍珠突隐而现。她能记得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五年前，她的手掌心有着和你一模一样的图案，在我发现之时，已经晚了，因为它已经停止了闪烁。”接下去的，相信他不用说，少司命都能够明白。

    只是女子依旧保持着沉默的态度，他终于忍不住，紧紧地盯着她几乎空洞的眸子:“你，究竟是什么人？”这算是逼迫吗？对少司命来说，何不如说那就是一种逼迫！好像，自从她有了记忆之后，不断有人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她依稀记得她第一次唯一给过的一个答案。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完全没有丝毫根据的一个答案。她，却怎么也想不起，为何她会给出那个如此陌生的答案。

    “我，不记得了。”她理所当然地抛给他这么一句，却不代表回答这短短的五个字，如同她语气上的毫无压力。于是，在那么闪电般的一瞬间，他的瞳孔放大，确是一晃而过，立刻恢复了正常。她那双眸子，空洞得，让他的心不由的一颤。他相信她没有在说谎，虽然。。。她的说法。。。让很多事都更加让人看不透。不记得了吗？。。。那么。。。一个失忆的人，一个人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更不会有理由会为仙堡拼死拼活做那些。。。

    而她，似乎看出他的不解与困惑，直接答道:“我的记忆，大概是保留了不多不少一年的时间，之前的十七年，在我脑海中是空白一片。洞境的那次，我卖命，并非出自于我的本意。换句话来说，当时我正处于不受控制的状态之下。”见到他不明显的惊愕，她面无表情的继续，“至于来到仙堡，你认为，我有选择吗？是选秀队伍将我种刺绣镇带走，即便我不会舞，时鸢大师不还是破例收了我？若说是谁打谁的主意，太子殿下应该看的很清楚，你身边的那些人，有几个是没想过利用我的？”

    “原来，你也讨厌这种感觉。”太久的活在复杂的世界中的他，早已看透了。互相利用，逐渐变成了很多人的喜好，只要得到想要的，其它都不重要。他本以为她不过是愿意搅入群花娇艳中的一朵。看来，是他一直的错觉？她的身上，定然有着不简单的过去，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他想，就是自己不为了利用她，都难免被吸引吧。‖

    和枯霖、陌辰以及少司命分开后，泪兮在一步步试图找到他们的同时，一阵一阵难以避免的不适不得不引起她的注意。尽管在之前内力被少司命封住了，她却失了不少的血，虽然没有少司命失血多。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她在行走过程中发现，乌境山那根本不适合她个有鬼术的人久留。即便她有着与陌辰、少影他们一样较强的排毒能力，久留，终将是要不得的。从幻魂蛇足以看出，巫族人对他们的排斥。

    她还记得紫衣告诉过她，内力能封锁三日，在三日后，若是不能出去，不仅是幻魂蛇可能会再次招惹上来的麻烦。可是，在不确认紫衣他们成功逃出去之前，她如何能一个人回去反之，就是他们都逃出去，她也不会知道他们的情况。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内，她必须出去，否则的话，被困时间多时，各方面都是对自己不利的。

    想走出迷宫一般的大山，哪里会是那么容易的呢？泪兮身手再好，迷失了方向，都是白搭。她很小心翼翼的观察过每一个可以走的山洞，之前少司命告诉她，即使是做了记号也没用，幻境本就是假的，只有处在其中的人才是真的。每走一步都得不到保证，也能凭着一点的感觉踏入每一个可能夺去自己性命的山洞。

    她每经过一处地，都不免觉得几分面熟，只是，即使记起来，都无法再从原路返回了。看似是离外头越来越近了，其实。。。这不得不说又是一个圈套。就如同一个葫芦里的水，无论怎么摇晃，都无法从里头出来一滴。

    然而，一向聪明的泪兮，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