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定北道,灵裕寺。
身穿白色僧衣的小沙弥独自一人坐在寺门口的台阶上,他百无聊赖的抬眸望着白衣苍狗,眉头轻皱,似有不解的心结,郁于胸间。寺庙业已荒废,杂草丛生,又恰逢萧瑟之秋,放眼望去,竟是死气沉沉的一片枯黄。
“看吧,生命何其脆弱。”
小沙弥拔起一撮衰草,目露思索之色。忽然,院子里传来一声愤慨的喝骂声,闻言,小沙弥回眸一笑,“五天了,终于苏醒了吗?”
“你真该死!”
院子里的那道声音说道。
小沙弥无所谓的耸耸肩,“施主此言差矣,小僧什么也也没有做,只是将钥匙交给了那位女施主。”
“那不是钥匙,是毒药,是鸩酒!”
“别摆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架势,你不是不喜欢她吗?亦或是早已经移情别恋了?牺牲一个并不十分在意的人,来成全自身,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了。”
“住口,你个妖僧!”
话音落下,一口重达数百公斤的焚香炉砸破本就摇摇欲坠的寺院大门,径直朝小沙弥冲撞而来。后者面无惧色,闲庭信步般的微微偏过头,巧妙地避开了这一击。
小沙弥面色不该,继续开口道:“那个女孩牺牲自己,可不是为了让你有力气冲我动手!”
闻言,寺院里头的那道声音沉寂了,良久,那人问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沙弥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唱和道:“阿弥陀佛,施主你不是早已料到了吗?小僧是灵胎转世啊~”
大梁城,云德轩,淑妃寝宫。
小太子林翎骑在一名心腹宦官的脖子上,肆意的玩耍着,大概觉得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将军吧,鲜衣怒马的。呵呵,小孩子的心思,总是那么单纯。可整天围绕着他转的这帮宫女太监们的脑袋就不那么简单了,比如说,这个私下里被冠上的名号“小太子”!
众所周知,前太子林铮极不受宠,深知被陛下在圣山上软禁了五年,不仅是林铮一个人不受待见,甚至就连林铮的母后,被册封为容若皇后的娘娘千岁,似乎也不怎么得到恩宠,甚至被发配嵩山近十年!
现在流言蜚语很多,宫女太监们说什么的都有,敬事房的张公公说的最是危言耸听,他讲什么林铮并非陛下的血脉,而是容若皇后背地里偷男人,生出的野种!
这真是轩然大波,在淑妃娘娘有意无意地纵容下,这种声音喧嚣尘上。
流言里的消息是震撼了点儿,可人们却深信不疑,毕竟,除了这个,又怎么解释皇后娘娘常年不居住在后宫,而是在嵩山另建行宫呢?
“这都不明白?肯定是方便偷情呗!”
某种不怀好意的声音叫嚣道。
不过这一切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都和此时玩的正尽兴的林翎无关,他一只手抓住胯下宦官的发髻,另一只手努力拍打起宦官的屁股,口中还煞有介事地喊道:“冲啊”,“上啊”,“砍啊”之类的,让一旁的贴身护卫耿少牢哭笑不得。当年由于护持林铮有力,耿少牢给皇帝陛下留下了勤勉尽力的好印象,在第二子的安全上,陛下又找上了他,令其担任林翎二皇子的护卫统领。
“殿下当心别摔着。“
耿少牢笑道。
二皇子兴冲冲的喝道:”那怎么行,大丈夫行事最忌讳畏首畏尾的,想我大哥,年仅十六,尚未及冠,便是驰骋沙场,攻城略地了,那是怎样的英雄气概?听师父说,大哥他都攻陷燕国边陲重镇卧佛城了!真是了不起,孤应更加努力,不给哥哥丢人才是!“
听到林翎谈及那个大哥,耿少牢一时语塞。这天底下恐怕没几个人会比他耿少牢更了解那个少年了,一个内敛,冷酷而又不乏果决的家伙,很难想象,他那么一个年纪轻轻的人,能够使出那些老辣的手腕。
”嘿!耿将军,听师父说大哥他五岁的时候便开始杀人了?“
闻言,耿少牢虎躯一震,忙期期艾艾的点了点头。瞧着二皇子殿下眼眸里闪烁出的崇拜光芒,耿少牢不由得感到阵阵头皮发麻。张国章那个人,怎么都好,就是老爱在二皇子面前谈及林铮殿下,还净往好了说。难道张国章老前辈不懂得,皇室里的兄弟,就好比养蛊虫吗?将一大群毒虫放到一个封闭的盒子里,等它们相互吞噬,直到剩余最后一个,那便是”蛊王“,天底下最毒的生物。
皇子们的命运也差不多,手足相残过后,剩下的那个,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加封自己,无论是”帝“亦或是”王“。
夜已经深了,可是淑妃娘娘还没有赶过来接走幌子殿下,向往常这个时辰,都是娘娘哄着殿下睡觉的时间了。但皇子殿下也不着急,他还沉浸在那个驰骋沙场的梦里。
耿少牢抬眸望向殿外灰蒙蒙的天际,忽然,他留意到亭台楼阁间那些百龄古树的叶子在莎莎作响。
”起风了?“
护卫统领将军蹙起眉角,他此时此刻隐约间感到惴惴难安,他总觉得今晚要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会发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