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一派灯红酒绿。宁柔就这样冷眼看着,将怀中紧紧抱着的手机举到了耳边,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一句:“如果你觉得,单凭一个人就能阻止父亲的决定,那么我想,你还太嫩了一点。”
电话那头是一声轻嗤,“姐,从你当初不顾爸爸阻挠嫁给贺家人的时候你就应该要想到有这么一天。宁家虽然不能算豪门,但积攒百年底蕴犹存。你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将宁家进一步往火坑里推,看来爸爸拒绝承认你的孩子是宁家人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宁萌,别得寸进尺了。”宁柔沉声,手指缓缓紧握。“不管爸爸承不承认,我都要让宁家成为这个时代的第一世家,不但是你,我还要我们宁家全家,都受人瞩目。”
但这并没什么能威胁到她,宁萌的声音温吞软语,哪怕隔着一道电流,也从那张相似的笑脸上看到同属于宁家人的骄傲。“让天下人知道我宁萌是你爸爸的私生子?宁柔,这是你心底的伤疤吧,从多少年前开始,我就没了这个打算,相反,如果可以借此毁掉宁家,那我并不奉陪。对了,听说你回去了,我还在想伯母有没有想我,毕竟我不光彩是吧,总是这样的别介意。”
宁柔抿唇,颇为恼怒,没再理会她的口头讽刺,抬手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宁萌面对的,则是一片星光熠熠的大海。船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令人陶醉。她可以花着不属于自己的钱,却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只是,哪里都没有她的归宿。
“你找我来,就是让我在这船上看星星的?”背后一个声音想起,有些不屑。
宁萌回头,她的模样与宁柔相似,面孔不笑却也像笑着一般,一双西子含情目,眼角泪痣清纯萌动,一头清爽披肩发,足以让男人心动女人嫉妒,可她此刻噙着淡淡的哀愁,格子上衣贴身,包裹着小臂看不出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而她也不在意,举杯晃了晃,眼神落寞。
“哟,这是谁又欺负了你,告诉我我给你报仇去。”宋如真觉得世界真挺狗血的,要不是她那早就打算跟她老死不相往来的妈突然告诉她说宁萌回来了,她还不知道她居然时隔多年还会有再回w市的一天。
宁萌摇头,没说多余的话让她糟心。宋如真也不多话,就灌了一口酒,跟喝凉白开似的。
她有些无语的看着宋如真将红酒当那啥喝,扶了扶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傻子,红酒要品,你去照照你那样子,像糙汉子喝酒一样。就不能优雅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土财主的女儿。”
“学不来!”宋如真摇头,眼光晶晶亮。“我爸妈都离婚那么多年了我也没被嫌弃到死,不碍事。只是我那妈突然跟我说你回来了,我还有些蒙,这是在外面耍够了?”
宋如真的母亲姓岳,虽然和宁萌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宁萌的外婆却是三代制香师,手底下也就两人母亲这两个徒弟。现在有好事者在找那制香秘方,虽然不小但柴氏熏香一直由来已久,哪怕牌子已经没了但那味道却是经久不息。按理说两人都已经幸运的继承了母亲的制香工艺,但宋如真的母亲却连些写下秘方的纸都不拿出来给她看看,着实偏心到了天上。
“真儿,你说,我妈费劲心思教我制香是几个意思?”宁萌真的有点看不懂了,“如果她真是希望我爸能让制香工艺发扬光大,可为啥又改了行?”
宋如真哪里知道,她也是在爹妈离婚后一两年才知道她又制香这门手艺,可这手艺拿到手里了却捂得严严实实,半分拿出来的心思都没有。
只是摇了摇头,“你妈是真对你好,就算你用不上那还是将配方给你了。我妈到现在都把我当傻子耍,别说什么配方,我就没见过她制香,真是不同人有不同命。”
宁萌的天赋很好,加上宁家开明,早年宁妈出国留学,顺带就将她这唯一的女儿带了出去。她从小在外国的华人街长大,英语说的跟中文一样溜,别说拿配方制香,就算卖给那些老外估计都有人抢着要。
自从宋如真上了班之后,她就彻底跟她妈断了联系,平时没有电话打来,打过去也是一个劲说忙,连生活费也没给了。要不是有她那傻爹在,宋如真觉得自己这日子还真不好过。
聊了半天没聊出什么,两个人便暂时散了。宁萌又转身接了个电话,和她一起下了船,星星闪着光彩,远处灯塔静静闪烁,偶尔还有渔船经过,人声水声,算得上是一种惬意。
见她一脸困倦的表情,宋如真伸手,将那摇滚带劲的音乐给关了,“你这是多少天没睡了?”
“家里出了事。”宁萌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几年前进监狱的人被放出来了。宁柔的意思是叫我去给她抵债,带她受过,我没答应。”
“是杜家的事?我听说还死了一个人。”宋如真不懂那些大户人家算计来算计去,也只听到了一些风声。
但是宁萌也一副不愿意多提的样子,“现在无缘无故翻了案,宁柔作为从犯之一是必然要交代清楚,但是她现在根本就不想出面解释,所以全家都要我去背那个锅。我他妈五年前就没回国知道个屁,她要我背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宋如真撇嘴,汽车在华灯初升的夜晚缓缓的向市中心移动。
过了不知道多久,连宋如真自己都惊醒了,抬手摸到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两点半,百分之二十一的电。
好家伙这是在哪里睡着了。
宋如真有些魔怔似的往外看,发现是小区的车库。摸着脑袋晃了晃,还有宿醉之后的眩晕。
“喂,醒醒!”
宁萌觉得她们也真是命大,从码头一路绕到这里来,居然连个查岗的都没有。什么时候连w市都别的这么松懈了?“唔,看来是到家了。”
一只脚出门,软绵绵的扶着车门站稳了。宋如真将她扶好了,才晃悠的上了锁,然后又晃到了自家沙发上。两个女人倒在一起抱成一团开始了乎乎大睡,头发与头发交相缠绕就如同她们相似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