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把拟定起诉业主索要质保金的事给公司的总经理汇报了一下,刘总认为没有必要起诉。部长在这里也没意思,就要回北原,因为公司的注册地在北原市,所以很多案子都在北原,南方市事情不多。郑凯旋申请要跟部长到北原去学习一下。他们三人一起回北原,郑凯旋买了一些泡椒鸡爪、牛肉干、方便面、瓜子和矿泉水车上吃。一上车,卓伟就把扑克拿出来了,三个人边嗑瓜子,边干瞪眼,由于没有零钱他们就以记账的方式进行。干瞪眼玩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改玩挖坑。晚上八点多,他们每人吃了一碗泡面,吃了些牛肉干,卓伟要买些啤酒,部长说不喝,郑凯旋也说不喝,他晕车,以前在火车上东西都不吃,酒在火车上他是一点都不敢喝的。吃完饭,他们又斗了会地主,十一点要关灯了,他们各自睡觉。
第二天早上八点到北原市,他们在火车站旁边简单地吃了早餐,拦了辆出租车到单位。这是一个破旧的六层办公楼,门卫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二楼是综合办公室,过道里满是灰尘。法律部在四楼,整整一层都归法律部使用,办公、放资料、住宿、做饭。这是路桥公司的老办公区,现在留下的只有一些存放机械的场所及社保部和老职工。公司的主要部门已经搬迁到南方市,大量办公室闲置,公司也不再聘请人员打扫卫生,而是各扫门前雪,法律部轮流值日,一周把四层打扫一遍。办公室王远和吴进在,部长把大家引荐后就去自己的办公室了,他是独立的办公室,王远他们共同用一个大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八张办公桌,七台电脑,两个打印机,一台扫描仪,两个饮水机。吴进说,这是他们的战利品,机关搬迁时,他们把好用的办公用品都搜集到这里来了。卓伟找了一个宿舍,把郑凯旋安排进去,你先简单收拾一下,回头我们去超市买一些洗漱用品。吴进和郑凯旋是老乡,在说吴进说话做事也比较直,也比较直接。很快郑凯旋他们就熟识了。王远不怎么爱说话,郑凯旋他们聊得比较少。中午,部长说要请郑凯旋吃饭,大家都很高兴。他们选择了阿巴山寨,点了剁椒鱼头,还专门要了面和肉夹馍。中午时不能喝酒的,他们随便喝了几瓶果啤。部长去埋单时,王远把单已经买过了。下午在办公室,郑凯旋查阅案卷资料,这里案卷比较多,有一百多卷,案卷整理也相对规范。按年度排序装订,并且有目录及案件简介,每种不足的是案卷还是不完整,在这里查阅案卷成为他学习的主要内容。我对吴进说,你们的案卷装的真好,吴进说:“这是王远装的,他做工作很细的。”晚上,部长回家吃饭,他岳母家就在这个院子里,吴进带着他们去院子了的面试店吃饭。下了办公楼往南走,这个破旧的院子别有一番洞天,医院、幼儿园、澡堂、被服厂、公安处、超市、体育场等,这些完备的场所回忆着国企的荣耀。吴进说,远处还有电影院和学校呢!这是个独立的王国,身在院子里,不用出门,生活的一切问题都能解决。郑凯旋马上明白了,为什么97国企下岗影响力那么大了,改革让很多员工失去了生活的保障,而他们在这个体系里已经失去了捕食猎物的能力,一下子走出去,他们很不适应。在体育场旁边有一排小房子,卖各种小吃,各个店面都很简陋,两三张桌子,一两个人,小店里面也是脏兮兮的,如果前面的设施是在回忆过去的辉煌,那么这些就是在书写现在的破落。被改革列车甩下去的包袱,如果不能自我更新,浴火涅盘,他们只能没落。
吃完饭,部长又来到办公室,吴进说,你怎么又来了。部长说,在家没意思,来看看你们,好假哦。他随便找了个电脑玩游戏来。吴进说,玩牌吧,有扑克吗卓伟说,我去拿。挖坑最多四个人,卓伟说他不玩。那就是部长、吴进、王远、郑凯旋玩。玩了一会,吴进没烟了,要去买烟。卓伟说,我去给你买,拿钱。吴进摸出十元钱递过去说:“买盒五元的,找回五元。”卓伟说:“有钱就抽,没钱就不要抽,买就买十元的。”说着走了,吴进说:“五元的啊!”一会卓伟回来了,是买的五元的,不过还有五元的花生,吴进说:“看这不要脸的。”大家都给卓伟点赞,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高兴是不是更高兴。
第二天,王远去报销,票被部长撕掉了。王远急着给部长解释,部长也没有听。下午,王远出差办案子去了,郑凯旋对吴进说:“部长挺厉害的!”吴进说部长还行,“王远的票有些问题,他有时会夹杂一些其他票据。”报销在一个企业中是一个不好管理的问题,主要靠自觉,其次是领导的监督。吴进说:“我最近比较穷,谁刷信用卡,我帮你们刷,你们给我钱。”王远说,你潇洒的时候忘了吧。这句话引起了他们的共鸣,这是有故事的。五一前,吴进预支了七千块钱要出差办事,结果他没去成。过五一期间,他和女朋友在北方市把钱花完了,所以每月公司都在他的工资里面扣。他们几个的工资都是两千多元,吴进的女朋友在北方市上学,两个人在北方市租了个房子,每月800元,每周还要北原、北方两地跑,的确挺紧张的。他说了半天也没人接茬,自己仰天感叹:“世态炎凉啊!”大家都哈哈大笑。实际上,他和他女朋友家庭条件还是不错的,他爸是做生意的,虽不是很大,但还是有点钱,他的公司集资房的首付都是父母给的。他是没有生活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