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家主!十方少爷醒了!”
房门嘎吱,佝偻的老头儿率先赶了进来,看着床上六神无主的少年内心悲痛不已,锤着胸口仰天悲叹。
“李元,王山安敢如此无情!”
步步艰难走到陆十方床前,苍老的手握住了他些许冰冷的手。
“乖孙儿,我是陈爷爷啊!你不认识爷爷了吗?”
陈楠同王府李府一样,欠陆十方一份救命之恩,这些年来,武阳三大世家和陆十方关系一直亲密,三府就像他真正的家不分彼此,只是在李府居住的时间比较多而已。
如今晴天霹雳落下,陆十方成了整个武阳城的笑话,区区野种也想攀高枝?妄想至极!就算有些天赋也不过是李府养了十五年的傀儡罢了。
“陈爷爷,我没事。”陆十方嗓子沙哑,转过猩红的瞳孔落在了陈楠皱纹沟壑的脸上。
陈楠面目一怔,力魄乃是一个人的根本之一,魂武同样是武者的命根,要知道,一万人之中能觉醒魂武的人不超过十个。遭逢如此大祸,他也不信心性超于平常人的陆十方能像说的那么容易。
“陈爷爷,谢谢你救了我。”陆十方虚弱问道,力不从心,连手也瘫软如泥。
“可是救了我又如何?如今脉力全失,魂武废除,真真切切的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怕陈爷爷心痛,陆十方故作坚强,这句话也就只能心里念叨。
陈楠摇头道“那天我陈家赶到时,你已经重重昏死了过去,李府若是发疯,就算我陈家身为三大世家之一也保不住你。救你的,是她……”
看着陈楠脸上的愤愤不平,陆十方凄冷得心里多了几分暖意。
“她呢?”传闻,人在死的那一刻,脑海里会浮现一生最为珍惜的人。
“她说你刚刚苏醒,让你好好休息,等晚些时候再来打扰你。”陈楠心里复杂,若不是王家,惊才艳艳的陆十方,应该和她才是青梅竹马。
陆十方深呼吸,撑着床板艰难坐了起来,扶着床沿站在了地上,双脚无力,一不小心就要摔在地上,幸好陈楠及时抚住了陆十方。
“孙儿,你还是多休息休息的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陈楠心情复杂,他可做不到李元王山的绝情。
陆十方摇了摇头,嘴角多了几分苦涩自嘲。“想来我曾经双手也有千斤巨力,双脚能与秋风一争高低,如今失了力魄,就像一只软脚虾,纵使心里化悲伤为力量也力不从心。”
越过陈楠,陆十方自顾自得拿起陈楠的拐杖,艰难的柱着,身形摇摇晃晃的朝着门外走去。
陈家主望着少年颓废的模样,只能叹息摇摇头,曾经金鳞非池中之物,如今金鳞遇害,淹死在了池中。这位被众人捧得高高在上的天才,如今摔得很惨……
“十方哥哥,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变得这么不乖,都不听涵涵的话了……”
声音轻灵像是夜莺,语气之中难以掩饰的责怪,令得陆十方缓缓抬起了头,原来这小妮子不想打扰自己,却一直在门外。
丝般顺滑的黑色长发梳理成整齐的马尾,顺着紧身的白色小裙垂过了小腿的位置,露出的双腿笔长冰清如雪,两只皓腕背在身后俏皮动人,上身外披着一件雪白小外衣,薄如轻纱,盖住了稚嫩的小胸脯,却还未遮过她那不赢一握的小蛮腰。
脸蛋精雕细刻犹如一朵幽兰淡雅清新,睫毛弯弯下,水汪汪的黑瞳透着些冷气带着少许稚气,琼鼻玲珑,红润小嘴吹弹可破,嘴角挂着的笑容甜美动人。
她便是陈楠的外甥,萧涵,外人没人知其背景,陆十方只能隐隐感觉到她身后的势力足以让武阳三大世家颤抖。
遭遇如此变故,也就只有她平常心对待自己。
“十方哥哥,你要去哪儿,涵涵陪你一起好不好?”萧涵莞尔一笑,挽住陆十方的手臂。她知道不管怎么劝阻他也不会回房休息。
陆十方摇了摇头“我想一个人走走可以吗?”
萧涵曾经提醒过陆十方小心李府,可是他却不信这个一心为自己好的少女,心里不免得愧疚。
自己能对他一如既往,不见得他能一如既往。
“十方哥哥你曾经说过提放自如乃是自在人,人生难免意外连连,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乐观处事,才能不败于难料的世事。”萧涵柔声道,娇嫩软腻的声音的确能够暖人心肺。
陆十方自嘲,道“乐观处世?你看我像吗?道理是说给别人听的,却不能用来敷衍自己。”
面对他眼中的颓废,萧涵咬了咬银牙道“对于十方哥哥,涵涵可是很有信心呢!我相信,你会重新站起来,取回属于你的荣耀与尊严……”
“而且,当初惊才艳艳的十方哥哥的确很迷人!”说到这,萧涵不自觉的低下了有些红的脸庞。
陆十方苦笑,好汉不提当年勇,今朝和当年就如天壤。
“小涵涵长大了,也会安慰人了,但是,这个世界已经不属于我了。”
话音落下,陆十方杵着拐杖,步步艰难向前而去。
昏暗的天乌云密布,天边雷电穿梭,大街小巷议论纷纷,武阳第一天才落幕!
渐行渐远,萧涵望着陆十方与世隔绝的背影,踌躇了一会儿,想要追上前去,却被陈楠苍老的手掌给阻止了。
“就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只要他不踏出陈府,就不会有人伤害他。”
……
“哼,也不知道家主怎么想的,竟然冒着和李家对立的风险救下这个废物。”
“是啊,不过是一个野种,这些年要不是三大世家的我们早死在了荒无人烟之地,如今废了也是一个麻烦。”
“哎!未婚妻成了弟弟的未婚妻,不知道他心里是何种感受,不过如今王家李家联姻,家主为何还要冒大不为从李家救下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活该!平常神气得要死,如今力魄没了,端个洗脚水也是软件侠,灵魂难以平衡之下,我就不信他能活下去!”
陆十方对于陈府也不算陌生,家奴、子弟这些都是熟面孔,以前相敬如宾,如今自己一无是处算是明白了何谓墙倒众人推。
雨点漂下,电闪雷鸣,人人冒着雨回了房,陆十方却独自一人踏着泥浆,毫无目的,颠沛流离。
啪啦!
一道闪电划破乌云天空,雨水顺着陆十方眼角滑落,望着乌黑的天空,他好似望到了往事幕幕……
虽没有血浓于水的关系,但是十几年来却有至亲的感情,原来,自己就是李府养了十余年的傀儡。
内心悲痛欲绝,这种疼痛比抽了力魄还要痛。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似入了魔怔,陆十方双目欲裂,血红至极。
“李家安敢欺我!十五年的养育之恩,今朝夺我魂武,从此两不相欠!”
“但是,此仇我陆十方如何忘记?誓与欺我之人不共戴天!”
内心升起无尽恨意杀意,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桀桀桀……”
脑海之中一阵阴冷的笑容袭来,感应到不适的陆十方双目微微皱下。
“小子,把你的身体给我!我替你报了你心里的所有怨恨!”
声音沙哑森冷,陆十方清清楚楚听在了耳中。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体内?!”陆十方后背一凉,危机感袭来,魂武夺舍还要浓郁。
“老夫龙煌天尊春秋是也!”
“小子,这具身体是老夫的了!你给我去死!”
陆十方抱着脑袋在地上抽搐翻滚,双目越见变得猩红,痛苦不堪,这是来自灵魂的刺痛,就连一秒也难以承受!
“这这……是灵魂……夺舍……”
灵魂夺舍是一门极其邪恶的秘法,对自己残忍,对他人更加残忍!
人死后,七魄尽散,三魂也将离去,不甘心堕入轮回的人在死前一刻施下如此秘法,固然能将残魂保留在人世间,可若是找不到宿主寄托,残魂将永久似孤魂野鬼游离于天地间!
可若是找到了宿主,夺取了身体,宿主原本的灵魂也将破碎,连轮回也入不得……
“嗡!”
不知不觉之中,陆十方胸前得血玉滚落了出来,猩红的光芒大放,猩红的光芒笼罩了陆十方,似有什么力量窜进了陆十方的脑中,只知这力量透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啊!”
脑海动荡,阴冷的声音悲痛呼喊。
“不!不可能!竟然是上古秘宝伽罗血玉!小子……你到底是谁……差一点……就差一点复活,我不服!我不甘心!”
沙哑阴冷的声音在脑海之中竭嘶底里的痛呼着,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陆十方痛晕,血玉光芒收敛,也恢复了原有的冰冷平静……
满城熄灯,在李府大雨倾盆的广场上,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觉醒碑之上杂乱无章。就像人紧张的那样,慌忙得手足无措!
突然,觉醒碑剧烈颤抖!
嘣!
抖动弧度过大,厚重的石碑沉重倒下!
一阵猩红光芒从石碑之上外放,比血还红!
光芒万丈,能与日月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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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