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冬雪跟随陆展鹏夫妇返回宅院,阿兰正在清扫着东院里的落叶,冬雪急匆匆进来环视了一下四周,朝阿兰问道:
“阿兰,云帆少爷呢?快带我去见云帆少爷”。
“冬雪,是先生和太太有什么事吗?”阿兰一边问着,一边慌忙领着冬雪朝云帆少爷的书房里走去。
冬雪一跨进书房门槛,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信笺朝云帆递了过去。
“云帆少爷,这是阿川少爷特地吩咐转交给你的。”
云帆看着手中的信笺,叫住正欲离开的冬雪。
“冬雪,阿川还嘱咐了什么?”
冬雪摇摇头,“阿川少爷没有多言,只是交代将这个给你。云帆少爷,我得赶紧离开,柴房里还正在忙着……”
云帆明白冬雪的意思,朝冬雪摆了摆手。
云帆启开密封的信封,打开信纸,只见信纸上面写着:惊鹊栖未定,飞萤卷帘入。月夜旷何许,望望空伫立。
云帆反复读着诗句,突然明白过来,对阿兰道:
“阿兰,我现在去见阿川,稍后若是先生和太太问起……”,云帆顿了一下,“你就说,出去会友未归。”
不等阿兰反应过来,云帆已经快步飞奔出西苑。
此时杜家庄的绣莊内,阿川与阿莲正在内院焦急的等待着云帆的到来,阿莲担忧的望着阿川。
“阿川,这样做真的好吗?义父,义母对你恩重如山,你却背叛了他们,若是被他们知晓,不知道要有多么伤心呢”。
阿川安抚着阿莲道:“莲儿,其实这件事,我也是左右为难,如果缄口不言的话,日后被云帆知晓,我又如何面对与云帆的手足之情。”
云帆乘着马车朝着绣莊的方向一路飞驰。绣莊的大门敞开着,云帆顾不上安顿好马车,直接奔了进去,看见阿川后急忙上前问道:
“阿川,寒烟怎么了?”
阿川安抚云帆坐下,“云帆,你先稳定住情绪,这件事儿或许还有转环的余地。”
云帆蹭的站了起来,“阿川,你一向做事稳重,如果有转环的余地,你会让冬雪传信笺给我吗?不管爹娘如何逼我,我都不会答应,我不能辜负寒烟。”
阿川缓缓地坐下,“云帆,你别着急,或许这只是义父义母的意思,并未与姗姗及伯母商议。”
云帆摇摇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阿川,现在我顾不了这么多了,你赶紧帮我想想办法。”
“云帆”,阿川道:“你理智一点,若是出逃仲秋之夜的婚礼,你可知道后果……,”
阿川的话还未说完,云帆的眼睛突然一亮,站起来拍着阿川的肩膀道:“阿川,我明白了,谢谢你。”
阿川一怔,瞪大着眼睛不明白云帆悟出了什么,张口正欲询问,云帆已经转身朝绣莊大门口走去。
“云帆。”阿川慌忙叫住云帆跟上去问道:“云帆,你又要去哪里?”
“阿川哥,日后若是爹娘问起,你最得体的语言就是缄口不言。”
望着云帆匆刻间离去的身影,阿川伫立在门口久久不能平静。
云帆于夜晚突然出现在凤凰山底,这让寒烟与白雨秋大吃一惊,云帆进屋后一句话没说,首先朝着白雨秋跪了下去,而后才迟疑着望着白雨秋说道:
“伯母,请原谅我的擅自闯入,原谅我的冒昧,原谅我的不尊。请您答应我,接受我,让您的女儿嫁给我。我知道,我目前还没有征得爹娘的赞同,不能父母之命媒约之言,但是请您相信我,将来我一定能给寒烟一个好的未来,一个好的婚姻”。
白雨秋一愣,凌厉着声音呵斥道:“陆云帆,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你以为这么做,就是对寒烟的爱吗?不,你会毁了我的女儿。我白雨秋绝不答应。”
云帆几乎匍匐在白雨秋脚下,“伯母,求求您,我知道这么做对不起寒烟,委屈了寒烟。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我不能没有寒烟。”
白雨秋心底的怒火涌了出来,铁青着脸色抬手打了云帆一记耳光。寒烟一颤,慌忙挨着云帆朝母亲跪下,流着眼泪对母亲道:
“娘,你不要这样,你不要打云帆,你容云帆把话说完,好不好?”
“寒烟,难道你听不懂云帆的话吗?难道你要屈辱自己吗?纵然你肯屈辱自己,娘也绝不允许”
“伯母,”云帆道:“我没有想着要屈辱寒烟,伯母,你误会了。我只是现在不能给寒烟一个合理的身份。求求您答应我,如果你爱寒烟,爱您的女儿,求您答应我。”
寒烟哽咽着,泪眼望着母亲,“娘,你可知道,此生如若没有云帆,女儿同样生不如死。”
白雨秋突然泪如雨下,”寒烟,你这是在逼娘吗?”
寒烟摇摇头,”娘,女儿没有。女儿只是不敢欺瞒娘而已”。
白雨秋凝视着眼前女儿与云帆的眼睛,两人目光里的坚定让白雨秋一阵颤动。不久前的秋夜暴雨中,云帆与寒烟深情相拥至黎明的影像在白雨秋的脑海里再次闪现了出来,白雨秋不忍女儿伤情,痛苦的一声长叹,将女儿从面前推开,默默站起来回了自己房间里,云帆与寒烟泪眼相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仲秋即将到来,傅家宅院里一片忙碌的景象,满院生辉处处流光溢彩。直至第二天傍晚,姗姗这才突然想起来一天没有见到云帆的身影。陆展鹏与楚慧珍在西苑的正厅里正与秦艾琳为姗姗和云帆的婚事商谈着细节,姗姗怒气冲冲拽着阿兰走了进去,只见阿兰红着眼睛面朝陆展鹏等人跪下,哽咽着说道:
“先生,太太,夫人,阿兰真的不知道云帆少爷去了哪里”。
陆展鹏等人见状,吃了一惊。楚慧珍沉着脸色,对阿兰道:
“阿兰,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云帆少爷什么时候不见的?”
阿兰迟疑了一下,“太太,云帆少爷早饭的时候,还,还在书……”
姗姗不等阿兰说完,抬手打了阿兰一记耳光。“阿兰,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云帆少爷明明昨晚就没有回来,你如此说谎居心何在?”
陆展鹏望着姗姗问道:“姗姗,你的意思,云帆昨晚就已经不在宅院了?”
姗姗点点头,“阿朱已经问过大门耳房的下人,昨晚看到云帆匆忙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
姗姗气急败坏的转向楚慧珍道:“伯母,云帆上一次消失踪影倒还罢了,月圆婚礼之夜如果云帆不能及时出现,到时候您和伯父千万不要责怪我不留情面。哦,对了,伯母,顺便提醒您一句,别忘了您的承诺。”
楚慧珍脸上一阵难堪。秦艾琳目视着姗姗,“姗姗,你怎么可以如此跟你伯母讲话?”
姗姗不屑的反问秦艾琳,“娘,云帆逃婚,你让我如何好言好语的跟伯母说话?”
说完,姗姗再次转向楚慧珍道:“伯母,我甚至怀疑您上次亲至绣莊,亲至凤凰山底做什么去了?该不是见到寒烟之后,动了恻隐之心吧。”
秦艾琳一惊,盯着女儿问道:“姗姗,你刚才说什么?寒烟,哪个寒烟?”
“娘,”姗姗道:“你以为杜家庄还会有两个寒烟吗?自然是十年前给我哥冲喜的杜寒烟。”
秦艾琳张大着嘴巴,不寒而栗,“姗姗,寒……,寒烟还活着?”
姗姗狰狞着脸庞道:“娘,你以为那个小贱人死了吗?她不但没有死,而且阴魂不散的又纠缠起了云帆”。
望着姗姗与秦艾琳仇恨的目光,陆展鹏和楚慧珍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