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匿陵》 第19章

    老朴正打算把仓库锁上，到了办公大楼，再把钥匙交给陈杰。没等两人从仓库办公室走出来，陈杰便突然出现。‘叛徒。’李炳光看着他，心中不停暗骂。陈杰没有与他们对视，只是低着头，坐在电脑桌前，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我们俩要过去财务，你自己在这，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到点你就下班，把门关上就可以了。”老朴把话说完，两人走出了办公室。

    李炳光一拐一拐地跟在后面，走过卸货区时，他向老朴提出骑自行车。要不这么走过去，不知道要走到何年何月。老朴想了一下，点点头，认为是个好建议。于是开锁，拿车。等到他骑出了停车场，李炳光便忍不住了。

    “你竟然没有生气。”李炳光说。按道理，被出卖的人，通常都会痛诉叛徒的所作所为。尤其是今早这么大件事的情况下。“有什么好生气，我跟他又没签任何保密协议，为自己着想，不是很正常嘛。再说我们才认识几天。这样就想人家冒着丢饭碗的危险来替你保密，不是天真就是傻。”老朴不以为然的说。

    他真的不在乎陈杰的行为，反倒李炳光有些看不开，好像他比老朴还受到更大伤害似的。时刻揪着这个问题来说。有了老朴的自行车，原本要走十分钟的路，一下缩短到两分钟。

    “吴总找你就好了，怎么把我也叫上了。”李炳光不解。“别忘了，我俩是责任共同制。董事长喜欢梁山好汉，这规矩铁定少不了。等下到了里头，他问你不懂的，我会帮你回答，你少说话就是了。”老朴和吴总做了五六年同事，最了解他的性格了。

    李炳光在公司两年多，连吴总办公室都没进去几次。两人在财务办公室外头，遇见正要走出来的田佳琪，她手上拿着一叠资料。

    “你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田佳琪有些不安，这个时候看见他们出现在财务室，肯定有事情发生。“找你们领导聊聊天，顺便看看你，他在里面吗？”李炳光知道吴总在里头，他只是想和田佳琪多说几句话。

    特别是膝盖受伤后，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他给这种感觉找了一种解释，那就是上次是最接近死亡的一次。能活下来，才会懂得生活的珍贵。

    “他在里面，下班我再拿特产给你们。”田佳琪扮鬼脸说道。两人穿过财务办公室，吴总在最里面，那是一个独立的办公室。李炳光憋了一眼陈美玲，每个人都在忙，唯独她在看着他们，并摆着一副“你们完了”的表情。李炳光不止一次替她庆幸，她选对了性别。

    到了办公室门前，老朴转过身。“待会进去，我来说话就好。”老朴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我知道了。”李炳光极度不耐烦。老朴咧嘴笑了一下便敲门。直到里面响起“请进。”才开门进去。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里面的温度，比外面办公室起码要低三到四度，李炳光竟觉得有些冷。吴总坐在办公桌后面，看见老朴进来，便站起来。眯着眼睛微笑。“老朴啊，你是多久没来看我了。”他走到沙发边上，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李炳光坐稳后，朝四周看了一眼。办公室不算很大，但装整得非常大气。都是实木桌椅，特别是办公桌，中午躺在上面午睡都没有问题。办公桌上放着一些木雕摆件，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大的实木算盘。上次聚餐，田佳琪说的大概就是这个吧！

    桌子左边有一个陈列柜，里面装着许多木制工艺品。办公室里林林总总的摆件，都是吴总的私人藏货，听说价格不菲。也印证老朴那句话，这些摆件来历不明，以吴总的收入，恐怕买起来会有些吃力。

    “今早为的是什么事。”吴总开门见山，没有过多寒暄。“没什么事，就仓库的货，老朱觉得数量不对。”老朴笑着说。“数不对？盘点那天不是说没有问题吗？”吴总翘起了二郎腿，另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又说我私藏货物，占用公司的仓库，他自己也找不出个所以然来。”老朴无奈地说，似乎也在暗示吴总。

    由于肥胖，不管是脸，还是身子，吴总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呈圆形状。他留着平头，眉毛很粗，胡子刮得很干净，手上戴的手表金光闪闪。同样穿着衬衫西裤，衬衫束在裤子里，他看起来，比老朱更像个领导。只不过，李炳光不喜欢他笑的样子，总是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

    “数不对就重新点过嘛，你何必为难自己领导，还是在几个员工面前，以后他面子往哪放。”吴总怪罪老朴，不会做人。“他后来进去亲自点了，找不出证据，就跑回来跟你哭诉了吧！”老朴抱怨道。“你不用说了，陈美玲回来把事情经过都跟我说了，你还挑衅他，所以才动手。”吴总伸出手制止老朴解释说。

    “我只是抽支烟。”老朴摊开手，以示自己无辜。“你明知道他鼻子有问题，你还让他闻烟味，”吴总摇摇头，在他看来，老朴的举动实在太幼稚了，“那现在数量是多了还是少了？”“不多也不少，只是新来的员工看错了，所以才有了举报的事情发生。”老朴哭笑不得。

    李炳光觉得奇怪，吴总竟然不像老朴说的那样，在他身上找突破口。反而每一句都是问老朴，看来这次谈话不过是走走形式，做给老朱看罢了。

    “这事嘛，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有一点你们两个还是要知道。以前我也做过仓管，对于丢货挺头痛的，每次盘点，都要自己掏钱填进去，”吴总转过来看着李炳光，示意也是在说给他听，“后来有个同事私下跟我说，是哪两个同事偷货，拿出去倒卖，于是我跑去跟领导告发，却因为他们是领导的老乡，没有追究，反而说我要做好本职工作。接着，这事就不了了之。”

    ‘这是扯的吧！’李炳光心想，他做过仓管，怎么看都不像。现在的领导教导员工，就是喜欢说故事，最关键的还是故事是随口编出来。跟他的那些富有同学，其实都是一个德性。

    “有次盘点，我们发现多了几箱货，没有上报，私下解决，却被那两个偷货贼告发了，结果，我们三个不仅被开除，还进去蹲了一段时间，”吴总觉得十分荒谬可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后来，我明白，仓库里少了东西，自己要就是了，但多出来的，自己却不能拿走，明白我的意思吗？”

    老朴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他看着吴总，等待他下一句话。“老朴，你也不小了，这点道理，你应该还是懂。”吴总话锋一转，李炳光这才知道，他怎么突然讲起故事来。

    “道理谁都懂，有时候不到自己控制，我不能平白无故替人背锅啊！”老朴淡定自如，不管在什么场合，李炳光就没见他紧张过。“那些黑货，可不是你们两个可以碰的。打烂的骨灰盒，我就不追究了。”吴总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

    “骨灰盒打烂了再买就是了，但是你说我们拿了东西，就太冤枉了。”老朴倚到沙发靠背上，伸了一个懒腰。“哎呀，那就奇怪了，”吴总表情夸张，故意扭曲起来，“那天晚上下班，我明明看见你骑车载他回去，第二天一早，我却在库房里面发现你的自行车，难道你会变魔术，变出一辆一模一样的？”

    老朴忽然坐起来，他想起来了，他们为什么会被徐新监视。那天晚上，也就是他们发现干尸的头天晚上，徐新过来验货，他和李炳光为了迅速逃离，忘记把自行车骑走。他记得，他们两个是走了另外一条路回去。

    “想起来了？”吴总转向李炳光，一脸阴沉地继续说道，“前几天你真命大，不然你应该烧成一堆灰了吧！”李炳光不敢和他对视，被他凌厉的目光逼退了。

    “你跟徐新说，他要是再玩这种阴招，我就把他的金链子扯下来，塞到他的屁股里。”老朴开始飙狠话，气势汹汹，李炳光像是看到半个徐老的影子。

    “好，果然是硬汉，这句话，你留着跟他说吧，我帮你们约个时间，后天晚上，仓库见，怎么样。”吴总说完大笑了起来。在他眼力，他们是无论如何都逃不了了。

    “你让他来找我好了，我好菜好酒款待。”老朴站了起来，正要离开。“听说朴正富去年年底出狱了，还找了个女朋友，有份保安工作，我也希望他能过个平淡生活。”吴总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摆件。

    ‘他说的人，是老朴的哥哥或者弟弟吧！’李炳光心想，眼前这个阴险狡诈的盗墓贼，没准已经把他们底细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才把他们叫来。

    “你让他多带点人。”老朴先是一愣，但扔不能让自己的气场处于下风。“对了，还有田佳琪，上次她过生日，徐新说过，这妞不错。徐新那人，你们也见过，包括前几天的事，也是他策划的，所以啊，后天晚上你们两个一定要来。”吴总站了起来，像胜利者一样笑着。

    李炳光忽然感觉到一股阴冷，很冷，很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