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班捕快是冯正的旧下属,当头的叫做邓广,他们原本替老上司叫屈,碍于职位低微,无权过问朝堂大事,心中正愤愤不平,因此听到百姓说新知府风凉话,根本懒得管。
他们虽见不惯八字须颐指气使,无奈换了顶头上司,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顺着他的意思,装样子追出一两丈距离,见好就收。
八字须见众捕快懒洋洋象征性追两步,出工不出力,他气的肺炸,指着白钰说道:“你们眼瞎么!这不是还有个人没跑?抓起来关了!”
白钰笑道:“王大爷,我路过打酱油的,你认错人啦。”
“仗人势的狗东西。”邓广心中暗骂一句,嘴上说道:“胡大爷,他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抓起来顶什么用。”
八字须吼道:“抓起来打一顿解解气。他娘的,你废话那有这么多!叫你抓你就抓。”
邓广赔笑:“是是,胡大爷息怒,小的立刻动手。”
他不紧不慢走到白钰身前,先是虚张声势大喝一声:“小子站住别跑!”过后悄声说道:“小傻瓜,赶紧跑啊!”
白钰有意捉弄八字须,当然不会落荒而逃。
“这衙役良心倒好,和那姓胡的不是一路的。”他笑道:“差爷贵姓?”
邓广料不到白钰不但不逃跑,反而问他的姓名,完全愣住:“这小孩胆子大的出奇,与寻常小孩大不相同。”
他反问:“你叫什么名字?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一边打手势让白钰躲避。
白钰笑道:“差爷的心意小子心领,只怕你拿不下我。”
邓广狐疑地打量一番白钰,暗想:“他认得我是衙门当差的,怎么说话如此狂妄?除非脑袋秀逗。哎,合该他倒霉,怨不得我。”
八字须眼见邓广光动嘴不动手,气呼呼说道:“你和那小子费什么话!干脆利落拿下!”
邓广摇头叹息:“小子,你现在想跑晚了。”他一手抓起白钰的手腕,轻轻扯动:“跟我走吧,少吃点亏。”
白钰笑道:“差爷慢动手,我跟你走就是。”
邓广有心周全白钰,让他逃走,免于一顿毒打,哪知一番好意化成东江水。心中来气:“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等下棍子打在身上的时候,你爹妈认不得你。”
白钰笑笑,不答话,欢快地蹦跳着上台阶,径直来到八字须身前,说道:“大人,小的有重要实情禀告。”
八字须神情倨傲瞟一眼白钰,说道:“有话快说,休想让老爷手下留情!”
白钰问道:“大人,请问您姓王吗?”
八字须没好气,说道:“老爷不姓王姓胡。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有屁快放!”
白钰说道:“大人,原来您不信王啊!刚才小人听到有人说您叫做王八蛋,您哥哥叫做乌龟,您哥们都是狗腿子。麻烦您卷起裤脚,让我见见世面,狗腿长在人身上是什么样子。”他边说边撩八字须的裤脚。
众捕快瞧着白钰天真的模样,捂住嘴巴转过身子,极力忍住笑意。
无端被小孩嘲弄一番,八字须气的须发竖立七窍生烟,对着白钰裤裆下黑脚,踢出一式断子绝孙无影腿。
白钰的羞辱八字须的本意就是惹毛他,让他先动手,自己好反击。
他胸前的玉佩好似一把枷锁,禁锢他的手脚,一旦他动手伤害八字须,上面的裂缝就会多一条。
自我防卫是必须的,滴水穿石嘛,坚硬如石头,被折磨次数频繁,照样开裂。
鸡蛋碰石头,一声清脆的响声,挨打的白钰站在原地好好的,面色不改;打人的八字须捂住脚尖金鸡独立乱跳,嘴中发出嗷嗷叫声:“哎哟哟,老子的脚尖断了。”
众捕快听到八字须叫唤,非常的诧异:“好好的,他的脚怎么断了?”
八字须一屁股坐在地上,叫道:“邓广,你干站着干啥?还不去请大夫替本大爷治伤。其他的人狠狠替我收拾这小子,他裤裆里藏着石头暗算我。”
白钰哈哈笑道:“你小爷天生石块玉石,哪用得着使出那种无聊的招数。”
众捕快听八字须一席话,顿时明白他受伤的原因:“活该,以大欺小,踢人家小孩子的裆部。”
他们非常为难,打吧,怕不小心下手重,失手打坏白钰,不打吧,又不好交差。
邓广使个眼色,说道:“你们几个愣住干啥,外边风冷,速速扶胡爷进屋休息。这小子我来收拾他。”
众捕快会意,七手八脚地抬着八字须进门。
众人去得远了,邓广拉着白钰的衣袖,说道:“我说你赶快回家,你爹妈找不到你,肯定着急。我送你一程。”
白钰本来想跟着进去再给八字须点颜色瞧瞧,转念一想:“我先干正事要紧,回头再找他和那知府肖野一起算账。”
他朝邓广抱拳说道:“差爷留步,小子认识回家的门路。您请去找大夫,找的慢了,那狗腿子恐怕找你麻烦。”
“怪哉!听他说话,又不像是呆子,怎的偏偏等着挨揍?”邓广说道:“小子,你听叔叔一句话,下回别再来衙门,小心狗腿子见到你,一口咬下去,血淋淋的痛的心慌。”
白钰做个鬼脸:“小子明白,叔叔再见。”
“这孩子行为古里古怪,他裤裆里怎么会放一块石头干啥?”邓广待在原地挠头,他见白钰远去,放心地去请大夫。
离得开封府大牢老远,白钰听到吵闹声。他一眼望去,牢门口围着几十号百姓,他们大都手中提着篮子。神情显得非常激动,和守门的狱卒吵得不可开交。
白钰避开人群,摇身变成一名中年富商,背着一个包袱,捡几块石头变成大元宝。
他站在人群后面旁听片刻,大致了解百姓和狱卒吵架的原因。
百姓提着吃的、喝的要进去探望冯正,狱卒不准许,说是刑部下的死命令,除非有尚书的批文,任何人不得入内探望。
白钰暗想:“刑部批文我未曾见过,变一张假的哄骗狱卒,反倒会弄巧成拙。不如隐身进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