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见吓着白大成,忙说道:“白大善人莫慌,我是老牛。”
“嗤”,油灯被老牛喷出的阴气吹灭。
“难道它是冥府中的牛头鬼?来索取我的魂魄不成?”白大成见到老牛嘴中发出阴阳怪气的话,心中猛地打个激灵,慌忙关上门。
马玉珍闻得动静,迷迷糊糊地问:“老爷,你和谁说话?”
白大成担忧惊扰到妻子,善意遮掩:“夫人安睡,我起身大解,被寒风吹的慌,独自嘀咕几句。”他惊吓过度,说话的声音发颤。
马玉珍听出白大成说话声异常,脑子变得清醒,她见到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丈夫不知身在何处,心中狂跳不止:“老爷黑灯瞎火的去哪里?他不会得了夜游症吧?”
白大成尽力稳住打颤的双腿,定定神,摸索回到床边,说道:“夫人,睡吧,外面寒意十足,冻得我说话发飘。灯火被寒风吹灭。”
马玉珍听丈夫说话连贯,心中安稳许多:“幸亏老爷未得夜游症。听老人说,得了那病的人,活不长久。”
白大成被老牛鬼魂唬得惶恐不安,一点睡意全无,心中又惊又怕:“我活不过今晚,可怜不能亲送娇云出阁,铭恩从小失去爹。”他小心地翻动身子。
屋外寒风烈烈,白柳镇太平多日,白钰懒虫附身,早早躲在温暖被窝中酣睡。
老牛鬼魂散发出来鬼气冲撞他的灵根,他立马爬起身子,隐住行迹,悄悄地跟过去。
白大成老牛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老牛见吓着白大成夫妇,默然呆立片刻,回身往外走去。
“老牛虽是畜生,却情深义重,我何不引它和爹爹见最后一面?顺便安抚老人家魂不守舍的心。”
白钰显出身影,叫出鬼话:“牛老大且留步。”
“他小小年纪胆子挺大的,脸上无半点惧意。不该是小孩子的表现,他到底是鬼是人?”老牛呆呆地望着白钰,一双牛眼瞪得溜圆:“白小善人,你何事叫唤我?”
白钰说道:“牛老大,请稍等,我叫爹爹出来和你见面。”
老牛说道:“有劳白小善人。”
白钰使出仙法稳住马玉珍,门外叫道:“爹爹,我是钰儿。老牛要回地府了,你和它相见最后一面。”
“它不是牛头鬼,是老牛的鬼魂?”白大成听到儿子的话音后爬起身,轻轻地打开房门。
老牛说道:“白大善人,承蒙您的照顾,我得以善终,这份恩情,来日再报。”
白钰把老牛说的意思翻译成人话。
白大成首次和鬼魂谈话,不由得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老牛,半日憋出一句:“老牛伙计,你安心的去,我会好好安葬你的尸身。”
老牛说道:“白大善人,我正好有个请求。我的臭皮囊埋了可惜,与其让此化成黄泥,不如您割成数块,分给穷人熬汤喝,秋风秋雨里,他们暖暖身子,我顺便积点阴德。”
白大成说道:“全凭老牛伙计吩咐,我明日着手安排。”
一人一鬼聊得刚有点眉目,庭院外浮起鬼气森森。
黑白无常两鬼差手持索魂链摇摇晃晃来到白府大门外。
白钰不愿显露身份,出言提醒白大成:“爹爹,冥府鬼差来了,你进屋去吧,冲撞他们运气衰。”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善始善终最好的结局。
白大成说道:“老牛伙计,一路保重。”他说完拉着儿子回到房间,顺手关好房门。
老牛伏在地上磕头三遍,起身走向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用索魂链套住老牛,押着它出了白家庭院飘然西去。
鬼气消失,庭院中恢复宁静。白钰向他爹道安,回到自己的房中,打个呵欠,翻身上床。
当日清晨,公鸡打鸣三遍,白大成父子先后起床,又叫上白良打下手,他们二人亲自操刀,一同宰割老牛尸身。
剔骨割肉,三人忙活一早上,总算井井有条打理完老牛的尸身。
草草扒几口饭,白大成主仆六口一齐上阵,分成三组,他们挑着装满牛肉牛骨的箩筐,奔走白柳镇大街小巷,挨家挨户到贫寒家庭派发福利。
半天的功夫,白家人整整忙碌一天,皆因广大穷苦人家崇尚礼尚往来的缘故,他们非得一物换一物回赠自己的特产,什么鸡蛋、番薯、小白菜之类的,
白家人苦劝不住,拗不过乡亲们的热情,只得送走一担牛肉牛骨,挑回两筐杂七杂八的小菜。
花费整天功夫,白家完成老牛遗愿,留下一张牛皮当做留念。
深秋月底,北风呼呼扫落叶,隆冬降临,大地一片肃杀。
一年一度的交租的季节到了。
白大成带着白钰顶着冷风外出收租,他们早出晚归走家串户。
一连数天,白大成父子走遍所有佃户家中,收齐大部分的租金,少数几户因年成不好交不起租金,他们不但全免其债务,而且倒贴银钱补贴各家生活用度。
月尽头这天清早,白家人围着炭火谈论民生艰难,外面闯进两个衣着寒酸的年轻女子,脸上尘土满面泪珠涟涟,她们进屋后,双双跪倒白大成跟前。
两女子正是杏儿和柳儿,乌青冬派她们来到白府行使苦肉计。
杏儿一把鼻滴一把泪哭诉:“白大善人,救救我们姐妹二人吧。”
男女授受不亲,白大成示意白娇云扶两人起来。
白娇云姐妹会意,扶起两人坐到客位:“二位姐姐,请起来说话。”
白良奉上香茶:“两位小姐喝口茶润润嗓子。”
白大成说道:“两位有何困难,请慢慢道来,老汉若力能所及,定当鼎力相助。”他见杏儿姐妹二人身上衣裳单薄,冷的浑身瑟瑟发抖,嘴唇乌青,吩咐白娇云带她们换上厚衣服御寒。
杏儿哭道:“白大善人,我叫做红杏,妹妹叫做青柳,家住白柳镇东南方向沙河村,上有年过半百二老,家中贫寒,靠租村中财主吴姓人家田地过活,今年遭遇水灾歉收,无力缴纳租金,被吴老爷强行抓到开封府买到青楼抵债,半路上侥幸逃脱。往日听乡亲们说起您的善行,因此走投无路下特地来投奔。”她说的是早编好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