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怜书生,吹熄费油灯;满腹经纶才,一帘春秋梦。”商洛心生一丝孤苦,浅吟打油诗一首,伸个懒腰,合上书本,摸索着爬上床。
“世上好人总是多磨难。”白钰轻轻敲破门,喊道:“商家哥哥,白家小子拜访,深夜打搅,敬请赎罪!”
“深更半夜的,白家小弟来干什么?我卖完口粮,可没啥好卖的了。”商洛心生一丝狐疑,说道:“白小弟请稍等。”他点燃油灯,来到外房开门。
“吱嘎”,房门开启,两年轻人相对而立。
白钰抢先拱手赔罪:“深更半夜的,小弟贸然叨扰商家哥哥清梦,罪过不小。”
自打商洛搬到茅屋中,庄家大多数村民似他成瘟神,避而远之,他悠然自得享受野外清静。
商洛还礼:“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外面风大,白小弟请到寒舍小坐。”
白钰道声谢,随商洛进到里间。
商洛搬根木桩递于白钰,说道:“小兄弟,酸书生贫寒,无一张好椅子,你将就着坐吧。”他张罗着烧开水。
白钰制止道:“商家哥哥别着忙,我刚喝过茶水出来的,正因一肚子水晃荡荡的,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过来和你聊几句,等会就走。”他深知商洛体弱,上山砍干材不易,能省则省。
商洛被白钰拉住,动弹不得,只得作罢,开口致歉:“哥哥托大,怠慢佳客,心中甚为不安。”
对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年提及他死去的双亲,等于是在他伤口上撒盐,非常的残忍,该如何问,能把伤害降到最低值?白钰很伤脑筋。
商洛是个自幼一心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天下事的呆书生,缺乏应酬能力,他见白钰一副若有所思闭口不言,自己干脆傻坐着。
白钰瞟一眼书桌上的书本,心中有了计较:“见人说人话,建国说说话,和读书人聊天,当然聊学习方面的内容。好在我通读天下典籍。”他开口说道:“小弟冒昧问一句,四书五经,商家哥哥读完几本?”
秤砣配秤杆。
商洛两眼放出精光:“愚兄不才,三年前,四书五经已通读一遍,说不上烂熟于胸,却弄懂基本大意。”
僵局打破,白钰掌控局势,捡四书中的《论语》说起。
一唱一和,两人秉烛夜谈小半个时辰,白钰假意装着不懂,问道:“商家哥哥,小弟觉得孔夫子有时候光说不做,有违师道。
商洛噌的一下站起身,神情显得很是诧异,说道:“白家小弟,你怎能诋毁圣人。不是读书人所为啊。”
白钰说道:“小弟并非说孔圣人的坏话,他老人家说过这么一句话:‘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他年轻时不待在父母身边侍候,东奔西跑的周游七国,这不是言行不一致么?”
商洛说道:“白家小弟此言差矣!夫子周游各国前,父母已过世,他老人家完成三年守孝的重任,为天下苍生的和平奔波一生。何等的伟大圣明。我等皆是黄口小儿,应该低头敬仰,口出奇怪言谈大不敬矣。”
白钰拱手道歉:“小弟才识浅薄,出言不敬。请商家哥哥多多指教。”
潮起潮落,谈笑风生的商洛陡然变得痴呆木讷。
“看商家哥哥表情,我戳中他的伤口。”白钰说道:“商家哥哥,你又未成家,为何与父母分开?”
商洛伏在床上,悲伤地哭出声:“我再也见不到爹娘他们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白钰原计划问贾姒和商家二老之间的关系,再问下去太过残忍,说道:“商家哥哥,你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你多保重身子,请上床休息。小弟告辞,明天再来看你。”
漫长的一宿,白钰翻来覆去的想同样的问题:“自古不孝子多如牛毛,像贾姒这样的恶媳妇罕见,她到底用什么东西封住商家二老的魂魄?”
煎熬到青天泛白,白钰早早地起床,问覃老实要了黄纸香烛,去到仓房找商洛。
商洛两眼红肿,面上犹带着泪水,很明显,他一夜无眠。
白钰开门见山说道:“商家哥哥,麻烦你带路,小弟去坟上祭奠二老。”
商洛略显惊讶,躬身谢礼:“白家弟弟有心,愚兄感激不尽。”
商家二老的坟堆上怨气深沉。
睹物思情,商洛趴在坟堆上痛哭流涕,喊得嗓子沙哑。
白钰向商洛言明他父母遭人毒手死于非命的猜测,又说道:“商家哥哥,想要确定二老的真实死因,须开馆验尸,放出他们的三魂六魄。”
商洛猛地抬起头,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白钰,厉声道:“白家小弟,你一小小儿童,何以诬陷我嫂嫂,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何居心?”
白钰平静地说道:“商家哥哥,你当贾姒是嫂嫂,她未必真视你为亲兄弟,不然何故找借口赶你出家门。你是个聪明人,觉得自己真是祸星下凡,克死你双亲?他们假使得知你枉读诗书却痴迷不悟,你哥哥又命在旦夕见,必定九泉下难以安心。”
商洛良久无言,他被白钰说动心思,陷入往日回忆中:“爹娘往年身体康健,自嫂子进门后,仅三个春秋,竟至大病不起,同时驾鹤西去,的确存可疑之处。”
“我的不是了,只顾着替商家二老鸣冤,未顾及商家小哥的孝子之情。”白钰说道:“商家哥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今晚带你回商家,亲耳听你贤惠嫂子的说法。”
祭拜完商家二老,白钰回到覃家,说是要陪伴商洛一晚上,让白大成先回去。
黑幕沉沉,白钰领着商洛来到贾姒窗前下。
商洛听到嫂子跟别的男人风流快活,气的三尸神暴怒,恶从单边生,抬起脚打算和房中野鸳鸯拼命。
白钰避免打草惊蛇,适时使出神通,让商洛沉沉睡去。
又一日拂晓,商洛和白钰来到商家二老的坟前。
商洛跪在他爹娘坟前泪流满面:“做儿子的何以忍心让入土为安的父母横尸荒野,大不孝罪过。”
一头是孝心,另一头是商家二老的沉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