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氏实在熬不住,两眼翻白,昏过去。胡威哀声叫道:“鸡大神行行好,你们放过我们一条生路吧。我请法师超度你们。”
门外声音道:“客人升帐了么?我乃当家的。送热汤来了。”
胡威落泪道:“主人家,你终于来了。我的小命总算保住了。”他哆哆嗦嗦爬出床底,摇摆着站起身子,捞出戴氏,用尽吃奶劲,放她到床上。
门开后,主人见到脸色苍白满身灰尘的胡威,惊讶道:“客人,你脸色看起来精神不振,病得很严重啊!”
胡威有气无力道:“主人家,我腹泻一宿所致,无大碍,烦你烧杯姜汤,我暖暖身子。”
主人放下热水,答道:“客人好好休息,我马上办。”
胡威用热水洗过脸,精神长进不少,他将热毛巾敷在戴氏额头上。
半碗姜汤下肚,戴氏脸面起了潮红,神智清醒不少。
胡威当即找了个看大夫借口辞别主人,讨要一顶草帽戴在头上,遮住满脸浮肿。
离别农家小院,胡威夫妇一路向西马不停蹄,直至午时过后走到一个大集镇上方才落脚打尖。
经受手下背叛,小妾抛弃,两次鬼神恫吓,胡威吓破胆后,终究大彻大悟,他重拾良心,改邪归正,就着百两银子在此镇买一处房舍,经营小生意。
浪子回头金不换,戴氏眼见胡威重新做人,她情愿与他同甘共苦。
春眠不觉晓,一睡到天明。对于爱读书的人来说,四季每天都是背诵佳句美文的好时光;相反,看书好似吃药的人,春天乃是睡觉的大好时节。夏天太热,秋天观赏风景的季节,冬天寒冷,适合坐在火炭旁边和小酒赏雪,吟诗作对免了。
和风习习春意绵绵,白府正堂前平地上,白钰百般惬意地躺在太师椅上晒太阳,嘴里嚼着五月蜜桃、三黄甜李。
白娇云站立一旁服侍,一只芊芊玉手摇着鹅毛扇,一只手拿着芬芳桃李不停送进白钰嘴中。温言柔声:“钰弟,吃的累了,姐姐抹抹汗,可好?”
“嗯,有劳姐姐。”白钰抬抬眼皮,鼻翼扇动,喷出几个字。
白娇云着洁白手帕,轻柔地擦着白钰额头上的细汗。
“二姐,我渴了,麻烦你倒杯茶水。”白钰叫道。
白娇云答一声:“是,钰弟。”倒杯茶水端到白钰嘴边。说道:“茶水到,请喝。”
白钰张开嘴,一饮而尽杯中茶水。他觉得仍然不解渴,又要了一杯。
白娇云叫道:“钰弟,你看,天上有只五彩斑斓的大鸟盘旋而下,好像冲着我们来的。”
“女孩子家家,喜欢大惊小怪的。”白钰不以为然,应付道:“大概是只老鹰吧,指不定想抢我们的水果吃,二姐可要看紧。”他眼皮不曾抬一下,又饮一杯茶水,喉咙中仍旧干渴。
“啪”的脆响一声,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白娇云惊叫道:“钰弟快看!大鸟上骑着个红衣女孩子。”
“谁?!”白钰听到陡然清醒,张开眼皮,手遮住额头往天上看。
不远的空中飞翔着一只巨大的彩凤,上面豁然坐着红衣仙童。
白钰兴奋地跳起身,挥舞着双手,叫道:“红妹妹!你来看我啦。”
红衣仙童大叫:“白玉儿,我来啦。”
彩凤落在地上,红衣仙童跳下它的身子,欢呼雀跃跑到白钰身边,抱住他说道:“白玉儿,好久不见,可把我想得苦矣。”
白钰激动道:“红妹妹,我也一样。你怎么来啦?老祖和哥哥姐姐们呢?”
红衣仙童双眼通红,眼角含着晶莹泪花,粉嫩拳头捶打白钰胸口,说道:“你个没良心的白玉儿,长久日子也不来看我一眼。”
白钰擦干红衣仙童的泪珠,怜惜道:“红妹妹,我想你想得紧,早想回昆仑山来看你,俗事缠身,一时半会走不开。”
红衣童儿破涕为笑:“白玉儿,老祖叫我来接你会明镜台,我们走吧。”
白钰看看胸前玉佩,裂纹密密,迟疑道:“我的使命尚未完成,老祖叫我回去,任务岂不是半途而废。”
红衣仙童拉着白钰的手说道:“白玉儿走吧,老祖改变主意了。”
白钰说道:“红妹妹,我先跟爹娘和二姐说声,向他们辞行。”
晴天霹雳一声惊雷,彩凤和红衣仙童消失。
白钰迷糊中环顾四周,灯火珊阑中,白娇云手持戒尺,杏眼圆凳:“好个钰弟弟,姐姐不辞辛苦教你学问,你倒好,睡得一塌糊涂,做梦做的手舞足蹈,口中嚷嚷什么呢!”
“原来是个梦。红衣妹妹没来。”白钰心下很惆帐,“不知她在明镜台可会梦见我么?”
白娇云见白钰痴痴呆呆不说话,以为自己敲得太重,吓坏他了,赶紧安慰:“乖弟弟,我们再学一章,就去休息。你啊,做梦都在吃。”她用手绢抹干净书桌上的口水。
白钰面上一红:“二姐假使得知我梦中服侍我吃东西,会不会很生气?”
白娇云清理干净书桌,轻启贝齿,念道:“钰弟,跟我读,‘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白钰摇头晃脑读完,暗想:“最近姐姐喜欢上诗经,老叫我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诗歌,好生无趣啊。”他半大个小子,明白诗的字面上的意思,搞不明白蕴含的深沉意境,故此兴趣不大。
白娇云注释道:“这两句话描写的一个战士回家探望妻子的感叹,说他回想当初出征时,杨柳轻轻飘动。如今回家的途中,雪花纷纷飘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表明他回家心情急切。”
白钰听得昏昏欲睡,小鸡啄米似的平平点头。
白娇云着戒尺轻轻敲在桌面上,沉着脸道:“钰弟醒醒。文章未曾学完,等会再睡。”
白钰嬉皮笑脸道:“姐姐,沉香救母的故事继续说下去吧。”
白娇云手指轻轻点在白钰额头上,说道:“钰弟睡觉去吧,姐姐明晚再讲故事,今晚还得习读经书。”
白钰点点头,带着遗憾回到卧房,躺在床上睡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