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善怕恶的蠢货,老道士冷声道:“起来吧。你且记住,往后洗心革面,莫欺负孤老孱弱,老道儿便不与你计较。不然的话,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痞子惶恐道:“感谢老神仙饶命,小的今后绝不胡言乱语。”他说完站起身挤出人群。
众看客惧怕得罪老道士,无人说话,目光放在两小人身上。
老道士看出围观百姓心思,笑道:“乡亲们无需恐惧,老道儿不是神仙,不过是学得些许法术四处游方的凡人。今日来到贵地,别无他意,替大伙儿寻点意外之财,老道儿赚点伙食费。”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大致讨论老道士用心。
老道士笑而不语,静静地听着大家议论纷。
半大小孩瞧了半天新奇,鼓起勇气道:“老公公,两小不点能寻得金子银子么?”
老道士捋须道:“地灵怪,寻宝精,你二位说说自家本事。”
地灵怪道:“乡亲们,我二人身材小,本事不小。我一天能挖掉一座高千丈的大山。”
寻宝精接话道:“我双眼能看穿埋在地下一丈地方的宝藏。”
众看客大多摇头不信,说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小孩问道:“神仙爷爷,您既然身怀寻宝的法术,为何不自己悄悄取走,反而要送别人?”他说出来众人心思,引起一片喧哗声。
一三大五粗的年轻人见小孩子问话未被老道士责怪,放大胆子道:“小兄弟说的是,天下宝物无数,您老随便捡拾几件贵重的,便发财了,何必走南闯北遭受奔波苦楚。修建一座大道馆,养几个徒儿服侍,快活似神仙。大家伙说是不是道理?”
众看客出声帮腔,言语中带有怀疑的意味。
老道士正色道:“小娃娃,我是学道之人,自然懂得‘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这个道理,埋在地下的宝物那件不是有主的?老道士怎能凭借一点法术,窃取他人财物,那不是和偷盗没有区别?道士乃是出家人,不是偷儿,须严守清规戒律,犯者大祸临头也。”
众百姓听完老道士的话,觉得他说得有理,停止非议。
粗壮年轻人自知说错话,红着脸道不是:“粗人说话没重没轻,老神仙莫怪。”
老道士笑道:“老道儿不怪你。你没亲眼见到地灵怪寻宝精的本领,心中难免不服。为解除众乡亲们心中疑虑,老道儿让他们献献丑。寻宝精,你显露几招大家瞧瞧。”
寻宝精指着粗壮年轻人道:“这位老兄,你身上带着一两二钱银子,外加半吊铜钱。”
众人目光移到粗壮年轻人身上,他从怀中掏出钱袋倒出钱财细数,一分不多一毫不少,正好是寻宝精说的数目。
粗壮年轻人对寻宝精竖起大拇指夸道:“厉害,我自个儿不清楚身上带钱多少,你却知道。”
众人发出惊讶声,他们心中半信半疑。
寻宝精道:“乡亲们大可放心,我和这位老兄素未谋面,没理由和他沆瀣一气,欺骗你们。欺诈罪过更大。为打消你们心中疑虑,我倒有个建议,大伙们随便取出些钱财握在手中让我猜。”
众看客纷纷伸手进怀中掏钱,攥在手心中。
寻宝精一连猜了数十个看客手中钱财,百发百中。
众看客惊叹连连,完全相信了寻宝精的能力。
外面一个声音粗鲁地叫道:“让开让开!胡老爷来了。”
说话的是正先前那个痞子,他是胡威手下一耳目,专门混迹街坊刺探情报的。他钻出人群后,跑到胡府报信。
胡威起初听到神仙降临织金镇,半点不信,认为痞子消遣自己,随手给他一个耳光,另派出家丁去街上查探实情。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织金镇来了神仙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胡威将信将疑,出门赶到街上打望。他先在人群外听了一会,觉得发财机会来了,让人喝开人群。
众人老大不愿移动双脚散开一条通道,他们不愿得罪镇上土霸王,个个默不作声。
胡威身着光鲜,留着八字须,大拇指带着硕大绿玉扳指,他走到老道士跟前,文绉绉道:“老神仙,街上粗俗百姓人多嘴杂,玉移驾小人府中,喝杯香茶吃顿便饭聊聊天如何?”张嘴露出一口闪闪发亮的金牙。
着着实实一个俗不可耐的暴发户,老道士一脸为难道:“不知尊驾贵姓?你我萍水相逢,不好去贵府叨扰吧?”
胡威笑道:“小人名叫胡威。老神仙说的哪里话,您老远来是客,身为地主的我,茶饭相待应该的。有句老话这么说的:‘在家靠亲戚出门靠朋友’,你我有缘相见三分亲,还请莫见外才好。”
老道士面露犹豫不决神色。
寻宝精叫道:“老神仙,既然胡老爷诚心邀请,您老就别推脱了,你我出门在外,处处清流客,去哪里寻宝给谁寻宝不是一样的。”
胡威假话道:“对对,这位小神仙说的对极了!相请不如偶遇,老神仙与小的有缘,您老先去小人家,再去别家不迟。千万莫推辞。”他心里盘算,拉也要拉着老道士去,进入他家门,一切全在他掌握中。
老道士斩钉截铁道:“好!恭敬不如从命,胡老爷,老道儿跟你去。”他收地灵怪和寻宝精进到葫芦中,站起身抱拳道:“乡亲们,稍后再相见。”
归还桌椅后,老道士跟着胡威去了街头东边。他们走远了,粗壮年轻人语气懊恼:“老神仙这一去,恐是留不住那宝贝儿。可惜我没能早点见到他。”
众人纷纷摇头叹息,埋怨自己没有早些时候拉老道士回家寻宝。太岁头上动土不得,他们远远地跟了一段,各自散开,忙自家的事去了。
胡府正厅,一桌子好菜,桌旁坐着胡威和老道士,他们两边站着两个筛酒婢女;桌上站着地灵怪和寻宝精,他们于酒菜间闪转腾挪,遇到合心的,停住脚步,张开嘴巴,吐出白气,包裹住杯中酒碗中菜;眨眼间白气消散,酒肉全无。
婢女看得杏眼溜圆,樱桃小嘴张得大大的,足以塞入一枚鸡蛋。
仆人穿梭往来正厅和厨房间,传送流水般酒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