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高怀德身领万夫长军衔,听命后周都虞候韩通账下,镇守边疆小城枫木堡;此城位置特殊,处在后周、平夏、吐蕃三国交界处;城南、北、东三面环山;城西,有一块长十余里、喇叭状的宽敞平原,最西边宽八余里,最东边仅有一里路宽,天生的隘口,易守难攻,只需修筑一堵高大城墙即可护住全城,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平原西边,一条名叫淅川的大河自南往北延伸;吐蕃诸部落在河的下游,平夏处于河的上游,两国和后周划河而治。
大唐王朝土崩瓦解,开启五代历史,十国纷争不断。
吐蕃崇尚杀戮的好战部落眼见中原大地国体更替,战火连绵,狼子野心萌生,其中以迷唐部落最为猖狂,他们不断越过边境,抢杀掠夺平夏和后周百姓。
山区地无三分平,具有得天独厚的地势,荒废可惜,高怀德想出一招“一物二用”计策,派出兵士协助老百姓在平原上开垦出肥沃良田数千倾,又在田间搭建房舍村落。
军民一家亲的方式取得巨大成功,军队粮仓充盈,百姓丰衣足食。
枫木堡所处地势险峻,迷唐部落和中原地区重燃战火后数年间,过着相对太平的日子。
绿草茵茵,金黄的麦子随风摆动,散发出清香,又是一个丰收季度。
天高气爽,天色放亮,守夜兵士吹响螺号;百姓打开房门带着镰刀出来,他们三五一群,欢声笑语话丰年,下地收割麦子。
百夫长欧阳达拉集结兵士,拿着长矛弓箭,沿着村道来到河边禁卫,他们一字排开,防备河西吐蕃部落侵犯。
南北巡视一回,一名兵士向欧阳达拉报告:“将军请看,河中无缘无故多出许多竹管。”
欧阳达拉睁大双眼,顺着兵士指向看去,果真看到离岸边五丈远河水中竖立很多细小的管状物,随水流摇摆。眼神不好的不易察觉。
“怪哉,河中水流喘急,竹子怎会安立那里?此河从未生长过芦苇。”欧阳达拉察觉情况异常,命令弓箭手弯弓搭箭,对准江中竹管。
“麦子起火,快打火!”田地中突然响起百姓呼喊声。
欧阳达拉回头一看,麦田中央偏东南角冒出滚滚浓烟,许多百姓叫嚷着正赶往那边。
数月的辛苦,一年的秋收,无论如何不能被大火付之一炬。欧阳达拉看得心焦:“谁这么大意,用火不小心,点燃麦子,查出来得重罚。”
兵士征询意见:“将军,我们过去帮忙救火吧?”
欧阳达拉摇头:“我们的职责守在江边,预防吐蕃部落乘火打劫。那么点火,乡亲们能扑灭。”
他的话音刚落,又听到喊声:“哎呀,那边的麦田着火。”
循身望去,欧阳达拉见到麦田东北方向腾起黑烟,冒出火光。
兵士惊慌道:“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清早的,百姓再冒失,绝无可能会同时在两个地方失手。难道是敌人故意纵火?”欧阳达拉不寒而栗,叫道:“快点燃狼烟……”他话音未落,一支利箭贯穿他的后背和胸膛。
河中飞出数百只箭矢,沿河站着的百余后周兵士毫无防备下一一被射中,扑倒在地。
一个身中数箭的弓箭手一时未死,艰难爬到狼烟堆旁放火。
乌黑的浓烟腾空而起。
城楼上值守兵士看到黑烟,慌忙报告巡城十夫长:“官长,下边的兄弟发出警示!快去找高将军报告。”
十夫长举起红色小令旗,边跑边喊:“敌人来犯,弓箭手准备应敌。”
数百名黑衣人爬上岸边,他们身上绑着鼓胀的羊皮囊袋。
东边数块麦田燃起熊熊大火,百姓们顾不得收割麦子,丢下镰刀,前去打火。
数十个身穿黄衣、脸上涂抹五颜六色人钻出麦田,抓住道路上玩耍的数十个小孩子,跑向河边。
小孩子被这些人吓到,喊爹叫娘的大哭。
百姓们听到哭声,慌了神,顾不上打火,叫喊着追黄衣人。
黄衣人一边跑一边放火,他们跑到麦田西边尽头,点燃藏在麦子中的几个油纸包袱,逃到身穿皮囊的黑衣人身边,渡水过河。
噼里啪啦的爆裂声,金黄的麦田迅速燃烧起迅猛大火。
火遇风涨势,追逐的百姓被烈火和浓烟逼得连连后退。
高怀德得到警报,连忙派出人马前去追赶,众兵士打开城门,望见西边燎天火势,追不到敌人,只能选择搭救身处危险中的百姓。
大火燃烧一天一夜方熄灭,烧的城墙下半部分通红,厚重的木门被烧成木炭。
高怀德站在城墙上,眼睁睁地看着数千倾麦子和百姓的房舍被大火吞没,他心如刀绞,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百姓们哭声震天,高怀德吩咐手下将领安置抚慰他们,他则带着几人前去田地查看。
麦子烧尽的黑灰中散发出淡淡的硫磺和硝石燃烧过后的味道。
高怀德安排将士妥善安葬为国捐躯的欧阳达拉和他账下百余名弓箭手。
千夫长孔侑来报:“将军,经过仔细清点,被敌方抢夺去的小孩子共计击五十六人。其中男童二十一名,女童三十五名。”
“抢匪早有预备,晚上躲进麦田中,四处安放火药,等待时机,白天伺机掳掠小孩子,他们多半是吐蕃部落,用意何为?也得防备平夏使出调拨离间计,挑起中原和异族部落之间的战火,两虎相斗他们得利。”高怀德冥思苦想一宿,不敢轻易下结论。
强敌环伺,国运飘摇,贸然派遣兵士去西方寻人,十之**寻人不得,反授人把柄,吐蕃众部落正好找到对后周发起全面进攻的借口,战火连天,受害的终究是百姓。
母子连心,作为一个父亲,高怀德理解失去孩子的父母悲痛心情,只能苦口婆心劝慰失去儿女们的百姓。
静观其变,无奈中的选择,高怀德吸取教训,连日连夜命工匠用铜和铁打造城门。
种植庄稼行不通,千倾良田荒废可惜,高怀德心生一策,吩咐众将士挖出若干陷阱,里面布置刀枪阵;又在河边隐蔽处埋伏暗探数名,弓箭手和刀斧手各五十名,日夜轮流守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