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差事
顾扬现在已经成为闲王的幕僚,自店里开张后就搬到闲王府住了。闲王府里人少,环境雅致,对于顾扬来说可就是个非常不错的安居之地了,可也是因为人少,顾扬无聊得不得了,他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要是少了人说话,简直是要了命了。原本闲王还想着,顾扬既然能成为新科状元,肯定是经过多年的寒窗苦读,必然是更喜欢幽静一些的环境,因此还专门为他辟了一方小院子,离正堂远一些的,结果顾扬住了两天后就受不了了,那个地方太偏了,整日里除了一两个送饭的下人,就见不到人,他每天处理完事务之后,就无聊得不知道怎么办,又不能天天往外跑,真是愁死他了。实在忍不住,就跟闲王说了,给他换一个屋子,能经常见到人的,闲王不由得失笑。
这几日顾扬看着闲王愁眉不展,他作为幕僚,自然想着帮他分忧。
“王爷,不知有何事让你如此忧心?不妨说出来让微臣也帮忙想想办法?”晚间吃饭时,闲王过去顾扬的屋子里用饭,顺便跟他商量一些事。
“唉,这事儿实在是难办啊!”闲王眉头紧紧皱着,慢慢说起。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因为顾扬已经是闲王府的人了,因此宇文宸就把顾扬那篇关于水患的文章以闲王府的名义呈上去,大受赞扬,皇上特别满意,直夸顾扬是大雍的栋梁之才,让宇文宸不要亏待了他去。宇文宸练练称是“这闲王府倒是沾了顾扬的光啊!想必太子要被气死了!”正在大家交口称赞之时,太子开口说话:
“父皇,那既然顾首辅的法子这么好何不施行验证呢?现在水患已过,冬天也快要来了,明年春天。正是修建水利工程的好时机啊!何不趁着这段时间筹钱呢?”
一说到这话,朝臣的脸都绿了,闲王府上的折子里筹钱可是要从他们这些官员手里拿的,有谁愿意把吃进去的钱再吐出来呢?但是刚刚他们还大力称赞这治理水患的办法务实新奇,现在若是一反对,就是自打嘴巴了,这个人他们可丢不起啊!于是就顺着太子的话往下说。
“是应该现在筹钱,国库空虚,禁不起修建水利的大开销,能省一点是一点,我们都是百姓的父母官,要为百姓分忧啊!”,这一句句冠冕堂皇的话,听得宇文宸简直想吐,那些正直的官员现在倒是一句都没说。
“那依你看,筹钱的事儿应该由谁来负责呢?”皇帝看着下面官员急着表忠心的样子,差点笑出来,对太子的意图也是已经猜到了,于是也就想着遂了太子的意吧,本来他没抢到顾扬,心里就已经够憋屈了,不让他发泄出来,还不知道要生什么事呢!
要说这皇帝偏心偏的也够可以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闲王掉进坑里,还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回父皇,儿臣以为,奏章既然出自闲王府,那就由闲王府负责承办最好,毕竟也只有闲王府的人对奏章含义最为了解”,太子一副为国家大大事着想的样子,皇帝表现出了满意,宇文宸心里倒是很气。
“闲王以为如何?”皇帝这一问,带着十足的威严,听得宇文宸心下一惊。
“儿臣愿领此差事,定不辜负父皇的期望”,宇文宸终归是应下来了,不应又能如何让呢?太子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容不得他拒绝。
“父皇,那既然筹款的事二弟负责,儿臣不才,愿意督建水利,望父皇恩准”,太子挑衅是的暗暗朝闲王看了一眼,说出这句话。
“也好,这事儿,你们兄弟二人全权负责吧!”
退朝之后,闲王当真是气坏了,他得罪人筹钱,太子拿着钱办利国利民的好事儿,真是!
太子本来对于顾扬投奔闲王的事耿耿于怀,鲁智深却给他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让他在朝堂上把筹钱的事儿推给闲王,闲王若是不领命,皇帝肯定对他不满,若是领了命,办好了,得罪诸多朝臣,本来支持他的人就不多,这样一来,没有杀身之祸就不错了,可若是办不好,皇帝那里又没办法交代,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不管怎样,闲王这个闷亏怕是吃定了。
好几日了,闲王都不知道如何去筹这个钱,他拜访了几位官员,那些官员一听到闲王来访,不是称病就是不在家,这么几日,他连一两银子都没有筹到,当真是愁死他了。
听着闲王跟顾扬说这些,顾扬倒是有些内疚了,沉默着不说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顾扬说:“王爷,是否可以让王妃邀请一些达官显贵的家眷来家中做客,把话题带到筹款的事由,再由王妃带头捐些什么东西,逼得那些女眷拿钱,还把每家捐的钱制成告示贴于城楼,那些女眷为了夫君的面子,肯定会捐钱,而且会捐不少”。
“这个法子我也想过来着,但是你肯定也发现了,王妃几乎没有在王府里出现过,我也不想麻烦王妃,再者,这样肯定会得罪不少官员,这也是我不想看到的,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如果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就只能这样了”,宇文宸语气里充满了颓唐,让顾扬听得不忍。
顾扬对宇文宸的话也是充满了疑惑,他在王府里住了这么些日子,确实是没见过王妃,若不是听下人说王妃不在,他都要以为闲王这么大年纪(其实也就二十七,但在古代,尤其是皇家,已经算很大了)还未娶妻呢!那个法子得罪官员是肯定的,但是这个差事不管用什么法子,肯定会得罪人,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把钱拿到手再说,可闲王为什么说不愿意麻烦王妃呢?夫妻之间还有“麻烦”之说?看来是皇家秘密,不能胡乱猜测了。
两个人商讨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闲王处境不佳,府里能和他商量这些事的也只有顾扬了。
顾扬想着,跟他们几个商量一下,说不定能有什么办法,这事儿也不算是闲王府的秘密了,说出去没什么。于是就去了如意坊。
如意坊依旧是人来人往,忙得不亦乐乎,顾扬投进去的钱怕是都翻了好几番了。他们几人聚会都是在二楼的雅间,顾扬一进店,就径直上二楼走进雅间。越往上走,就隐隐听到琴音传来,是顾扬没听过的曲子,动人得很,于是便上去三楼,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一曲完毕,余音绕梁啊,叫好声一片。
“好!好曲子!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奏出这样好的曲子”,从二楼传来一阵声音,让顾扬身形为之一颤,宽大袖子里藏着的手已经是紧紧攥了起来,是太子!他想起当日自己所受的苦楚,对太子简直恨之入骨,同时又为弹琴的人担忧,听这琴声,极有可能是为女子,太子这幅样子,只怕是……
弹琴的人在一个被素纱围起的小隔间里,充满了神秘感,但是听到这声音,依旧在隔间里待着,没有出去。
“大胆!你知不知道---”,太子身边的侍从刚要出口辱骂,被太子制止了。
“有血性,有骨气,我喜欢,李安,咱们上去瞧瞧,看是个什么货色!”太子的话已经有了侮辱的一味,依旧那么嚣张,顾扬真想着让皇帝下来看一看,他这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卑鄙下流,手段恶毒,看到这些,他还想不想把这大雍的江山传给宇文擎!
“呦!这不是顾首辅嘛?病好了就投奔闲王去了,真是让人寒心啊!”太子一行人一上楼就看到了顾扬,便走了过去,太子阴阳怪气儿地跟顾扬说。
苏清苏清耳力极佳,就算太子说的声音小,她也听了个一清二楚!真想过去把太子的连撕烂,好一个颠倒是非!
顾扬也是气得差点发作,但理智还在,由不得他放肆,于是向太子淡淡地行礼。
“顾首辅这是对本太子心存怨恨?我们来日方长”,他给顾扬投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离开朝着小隔间去了。
他一手撩开帘子,看到坐在琴边的苏清,愣了一下,显然是有些难以相信,可是他的人一直盯着这个隔间,并没有人出入,也就不存在换人的可能,刚才弹琴的居然是个男人……
“草民参见太子”,苏清行礼。她这一出声,倒是把顾扬吓坏了,顾扬怎么能想到刚刚弹琴的人是苏清呢?
“没想到是个丑陋的男人,怪不得要把自己围起来,真是晦气!扫了本太子的雅兴!”太子一甩手,就把素纱扯了下来,苏清就那么大大喇喇地暴露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在三楼读书喝茶的,一般都是士子,听着这么美妙的琴音,心里想着肯定是一位如凌波仙子一样的美人,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
看着苏清被众人用异样的眼神盯着,太子终于是满意了,带着人走了。苏清转身离开,顾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