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三个月,德医堂日日药房门口皆排满看诊买药的人群,其中不乏官宦贵族,也都是奔着顾长德的名气所来,连郢恭王府的二公子打小的怪病都能治好,可见顾老医术之高。
德医堂的医师伙计们脸上也都洋溢着欢喜,这些人都是之前受过顾老恩惠的,因身份低阶在京内无安身之所,还是顾老看着几人皆有医药常识,且对医药都感兴趣,便收为徒弟,平日无事时教授些药理知识。如今药方铺子开张,顾老便安排这些人在店里,他们既发挥了技之长,也有了安身之所,自然全心全力的为德医堂做事,现有如此多人都来德医堂就诊,身为德医堂的伙计即便忙了些也还是非常开心的。
德医堂门庭若市,名气逐渐在京内越传越大,价格还如此低廉,身患病症的患者自然不管多远都去德医堂就诊。当然,有人欢喜有人忧,小的药铺也就不说了,平日里也都没有多少人前来就诊,偶尔就是气血亏虚来几副中药汤子调理气血罢了,倒是药宝斋里近日却无人问津了。
药宝斋的掌柜和药师们都坐在门边,看着距离有四五家铺子的德医堂,皆都摇了摇头,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连续三日了只有一位病患上门求医,最后还未诊到一半便被其婆娘拉走去了德医堂,此后便再未有人登门,看来日后,这京内的药价市场着实该在商议商议,若不放价,照此下去,可就真的不再有病患来就诊了。
京内药材价格高,几位医师自是知晓,可随着每月得的银两也愈发富足,便从未开口提过此事,毕竟他们都知道,京内最大的药铺当属药宝斋,价格是上面定多少,他们便收多少,一般也都是给官宦贵族诊治,人家也不在意这几个看诊配药的钱,可这突然杀出的德医堂,不光医术精湛,药材价格也占有绝对的优势,若不出对策解决,那药宝斋在想经营可真是难如登天了。
孟郊拿着手里的账簿,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猛地把账本扔向地上站着的掌柜:“药宝斋这两月的进账不过百两,你这个掌柜许是不想干了!”
掌柜的一听,慌忙下跪,嘴边的两朵小胡须也跟着颤抖:“当家的!可不是小的不尽心力,您也知道,两月前凭空出现个德医堂,价格可是比咱们低了一大截,相传效果也是立竿见影,连郢恭王府的二公子身子都瞧好了,京内的这些病患自然去价格低口碑好的德医堂了!”
孟郊一屁股坐在木椅上,气的满脸通红,自德医堂开张,自己不是不知道,本以为不过是那个顾长德小老头闲来无事便开了个可营生的药铺罢了,倒真是没想到竟然把自家的药宝斋给欺压成这样,看来这个德医堂还真是个对手了。
眉眼骤寒,还有……竟然把君景枫那个药罐子诊治好了,两月来郢恭王府也未放出什么消息,看来传言属实,既然如此,那这个德医堂就更不能留了,嘴角冷笑道:“一个刚开张的小小德医堂有什么可惧,不过一时占运罢了!去!找几个人去德医堂闹一闹!医死了个把人,我看谁敢还去看诊!”
“是!”药宝斋掌柜的连忙应声到,小胡须仍旧颤抖,见孟郊没有旁的吩咐,便起身离去了。
药宝斋掌柜,姓王名石,也曾是一名医师,本着医术给相府夫人也就是孟郊看诊,孟郊见其医术精湛,正好手低下有药铺开张,就这样,王石便在药宝斋当了个掌柜,期间也帮着孟郊干了不少哄抬药价,逼迫其他小药铺的勾当,不过这陷害医死人……王石还是着实害怕的……
“大爷,看您着装不凡,定是富贵之家,天色渐晚,您赏几个钱花吧!”
“去去去!要饭花子,一边去!脏了爷的眼!”
正当王石捉摸如何找人去德医堂闹医德时候,路旁传来的声音不禁让王石眼前一亮。
几个小要饭花子对着身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瞪了瞪眼便转身要走,这世道,说好话都讨不到赏钱了。
“几位小哥留步!”王石对着蓬头垢面的小要饭花子们叫道。
“怎得?您这位爷要打点钱么?”一个口中叼着藤条,脑袋上绑了一圈麻生的少年歪着脑袋吊儿郎当的问着。
王石上前,把几枚碎银交道少年手里:“在下需要六位小兄弟帮个小忙,事成之后每人十两银子,这买卖小兄弟做不?”
六人一听,相互对看,乐了,连忙站好,满脸堆笑:“这位贵人客气了不是!别说小忙,看在与您有缘的份上多大的忙兄弟们也得帮啊!您吩咐就是!”
王石把几人叫道一边,小声的把计划与几人说了,当场小叫花子们就应下:“不就是医闹么!哥几个有经验,放心!明日我们便去!”
王石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把怀中的两粒药丸递了上去:“去之前把药丸服下即可,没过多久便会处于昏睡阶段,介时小兄弟们就按计划开始即可,完事之后再来此处,在下把银两交与你们!”
“成交!”几个小要饭花子乐颠颠的走了,王石在原地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也是听人差遣办事,这可怨不得我呀!
翌日。
德医堂刚开门,门口就陆陆续续排满了人,顾长德带着几位医师照常看诊治病。
“让开!快让开!顾长德你给我出来!”四个衣着破旧的少年扛着两个昏迷的孩子进店大喊:“原本我的两位弟弟只是干活累了身子,我便叫他来两幅补气血的药,可怜我两个弟弟,吃了你们德医堂的药竟然昏迷不醒!你们德医堂必须得给个说法!”
顾长德听见喊叫便从内屋而出,看着门口的少年,开口:“先把两个孩子抬进来!”
一旁的伙计一听,连忙接过两个小孩,放置在边室的病床上,顾长德一搭脉,眉头一皱,翻开孩童的眼皮黑晶呈放大之状,此乃中毒之相:“快去丸室把清毒丸拿来!”
“什么?我弟弟中毒了?你们德医堂竟然抓错了药!害我弟弟中毒!今日你必须给我们个交代!”
门口纷纷探头观看的众人一听,皆都议论纷纷。
伙计上前拉住情绪激动的四位少年,冲着头上绑麻绳的少年问道:“这几位小哥口口声声说是我们德医堂的药有问题,你得拿出证据!我们德医堂开药都会给所有看病抓药的人一张单据,上面有我们开的具体药名药量和用药方法!你把单据拿出来一看便知我们德医堂到底有没有给开错药!”
四位小少年哪能知道德医堂还开票子的,神色不自然了,带头的麻绳少年理直气壮的说道:“票子自然有,可让弟弟弄丢了!几日前还是我带弟弟来看诊的,就是吃了你们德医堂的药才这样!”
“清毒丸拿来了!”另一个伙计匆忙忙的从丸室跑出。
顾长德把药丸送服进病床上两个少年的嘴中,一张嘴,两位少年皆都口吐鲜血,喷了顾长德一身,惊得旁边站着的四位小少年傻了眼,两位弟弟演的也……太像了吧……什么时候往嘴里放的鸡血……
顾长德见状,连忙叫人按住不停喷血的两人,吩咐剩下的医师大声喊道:“快点把手腕割开,毒以入心!”
一旁的医师连忙熟练的拿起刀片,在火上烤了烤,便快速的在两位少年的手腕上割开细长的小口,瞬间黑褐色的鲜血喷了出来。头戴麻绳的少年一看慌了,连忙上前阻止:“你们要干什么?”
店里的伙计赶紧抓住四位少年,生怕他们影响顾老看诊。
顾长德把药丸碾碎,伴着莫离特质的药水送服了下去,没一会,手腕上的血呈鲜红色了,才吩咐人拿着纱布把腕上的伤口包扎好,又往脸色煞白的两位少年嘴里塞了一个精血养神丸,转头对焦急的四位少年道:“不知道几位小兄弟到底是为了什么来,但你的俩弟弟中毒不假,现毒已清,不过还需在调养几日!”
“哼!调养也不能在你这调养!我弟弟就是吃了你们的药才这样的,我弟弟出了问题!我定不会放过你们!老三老四,背着弟弟们回家!”头戴麻绳的少年大声喊道。
老三老四一听赶紧挣脱,上前背着面色苍白的小五小六就往出走。
出门口后,几位少年还在大声的叫喊:“德医堂配错药,害我弟弟中毒昏迷不醒!大家伙可要看清楚!以免落得与我弟弟一般的下场!”
门口围着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在进德医堂半步。
抓药的伙计也在一旁解释,这六人真真不是德医堂的患者,此事与德医堂无关,可这个时候,谁还能听的进去。没过多久,德医堂开错药差点没把人医死的消息传遍京城。
连续几日,德医堂再无一人上门求医,顾长德捋了捋胡须,此事必有蹊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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