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成王一脸的惊诧,不知道出了何事,看着我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回来却是如此般的地步,凝望着我似是不肯相信面前这个发髻散乱,一脸花妆的人就是前几日在厅上伶牙俐齿和裴玉进行舌战的人。
成王理了理我的袖口,又帮我理了理松散的发髻,温柔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我直直的看着成王内里猩红的交领长衫上一圈一圈的回纹,语气如同一潭死水没有半分的微澜:“我和唐俊留了一样东西在罗良哪里,找到了唐俊就相信我和他是……”
说道一半话被我噎了回去,成王至今为止都不知道我和唐骏的真实来历,我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只是伤怀的说道:“东西没有找到,罗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唐俊他说我在说疯话!”
成王抬头看着唐俊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一抹黑色的背影,温和的说道:“总一天他会想起来的,只是我希望他有一天若是想起来了以前你和他的种种,他不要太伤心就好。”
早上起来就是一阵疾跑,我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说道:“信不信我其实只是一回事,想不想跟我回我们自己的家又是另外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心里有晚茜,他不会丢下晚茜的。”
我眼里含着泪,那个黑色的背影已经没有了踪迹,他离我越来越远,终有一天,我会从他的生活里消失。
紧了紧环抱自己的双心里对自己说道:“又是一出戏,结局还是我自己一个人!这样的戏太累了,我再也不想唱了。”
我抚了抚鬓角散乱的头发,无限疲惫的对成王说道:“我好累!我回房去休息会!”
成王亦是无语,他眼底的泛起的温柔我顾不上去看,转身踏上回房的长廊,廊下的占风铎噼里啪啦的发出一声一声的脆响那是冷了的心裂开的声音。
回房的时候正值巧玲收拾房间,床榻下的包袱被她翻了出来,见我回来一脸的惊异:“郡主早上梳好了妆的,怎么一下变成了这样?”
我疲惫的闭上眼,想缓一缓自己情绪,睁开眼就看到地上的那个包袱,里面是一身的黑衣,没有回答巧玲的话冷冷说道:“把那脏东西拿去烧了。”
巧玲抿了抿嘴,将包袱收起来放在角落里说道:“奴婢等下就拿去烧了。郡主!让奴婢先为你梳妆吧!”
我点了点头,疲惫坐在梳妆台前,那铜镜里是自己一张红红白白里掺杂着黑色的脸,红色的是胭脂,白色的是粉,黑色的是黛,布满血丝的双眼里饱含了泪,如同一汪不歇的泉汩汩的朝外淌着泪水。
凌乱的发髻,散开的几缕头发和着汗水泪水湿哒哒的腻在我的脸上,眼泪是滚烫的,滴在上才发现上是冰凉的。
唐俊嫌弃的眼神在眼前一次又一次的印在铜镜了,我如同咒了魔咒一般一遍一遍的在心里说着:他以前不是这么对我的,连他都走远去了,以后的话向谁说去。
仿佛又是邱赫的脸,那样决然的离开,不带一丝的留恋,冰冷冰冷带着无上至尊的霸气,变成一袭黑底绣金龙袍的皇帝,含着怒意正在向我下着密旨。
我闭上眼揉了揉自己跳痛的太阳穴,一下一下却是揉不开心的沉郁和和头的昏痛。一个身影闪现,那是成王。我呵呵的冷笑着,他……他把我当谁了。
我兀自的冷笑吓到了巧玲,她打了一盆温水回来,见我自己对着铜镜发笑,吓的脸上一阵傻白。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任何人,才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什么事这么伤心,你现在是郡主了,身份尊贵,以后有了自己府邸,前尘更是一片大好,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我从镜看着巧玲,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羡慕,也带着一丝苦楚:“这些都是虚的,都不是我自己的,都是别人给的,有一天会被连本带利全部收回。只有人心才是真的,可是人心又会是变的,变成一把刀狠狠的插在心里。”
巧玲拧了一把水,将温热的帕子递了过来说道:“巧玲不懂,但是巧玲看的出来,王爷对姑娘有心,而且是真心,那一日姑娘在梅园里受了冻,是王爷把姑娘抱回来,王爷自己冷的打哆嗦,可是却把衣服都盖在你的身上。后来姑娘发烫,是王爷不离不弃的守了你一晚上,就连给你退热的湿巾都是王爷亲绞的。”
我冷笑了一下狠狠的用湿帕搓揉自己的脸,几下把自己的脸洗干净,看着镜子真真实实的自己,说道:“如果不是我自己的这张脸,成王他会这样待我吗?”
巧玲拿起桌上的篦子,蘸了桂花油,小心翼翼的帮我把散乱的头发一缕一缕的篦好说道:“我听韩叔他们都说姑娘长得像极了当年的景玉,可是姑娘为何不把这事想成是你和王爷认识的姻缘呢?王爷他何尝不知道你不是景玉,可是他还是对你好,王爷他自己心里也是知道的。”
巧玲把头发熟练的一股一股分开仔细的盘在头上,插上了一只发钗,看上去整洁了些,我拿过胭脂盒给自己薄薄的施了一层,让惨白的脸色看上去红润了一些对着巧玲说道:“你倒是想的通透,可是我想不开!”
巧玲正拿着一只簪子在我头上比划,不知道插在何处,我压下她的说道:“不用了一只钗就足够,只要让我看上去不像是疯妇就好。”我看着她把簪子放回首饰盒,心里一阵的疲惫,对巧玲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想歇会,没事的话不用来叫我,跑的累了,我想一个人坐一会。”又指了指角落里的那个包袱厌烦的说道:“记得把那东西拿去烧了。”
巧玲也知是劝不了我了,拿了包袱就退了出去,我挥了挥巧玲识趣的帮我把房门也关上了。
周围一下陷入了沉寂,就连外面一点的风声都没有,熹微的日光从雕花的窗棂上照进来,带着阴暗不定的阴影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地上黑色的水磨石。
心里空空的,沉沉的,伏在榻上的小案上看着香炉里的青烟一点一点的升起,弥弥散散在室内,影影重重,就像心里的无数大网一般,一层一层扯不开,紧紧的缠绕着我。
就这么枯坐着,看着香炉里的青烟最后都不在升起,屋里的日光都变得昏暗起来,就连发钗上坠下的明珠轻轻的晃动在眼前都不在闪出一点亮光的时候,几声低沉的敲门声响起。
我支着腮无聊的应了一声,门无声打开,冬日里没有下雪,却总是阴沉沉的,外面微弱的光线照进来,成王的身影也显得有些模糊。
我转头看他里正托着一个食盒,走到跟前来微微笑着说道:“上次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小九急急的跑去找你,而这一次,你把自己关在房里,巧玲又急匆匆的找了我!你上次给我送的东西虽然没吃完但是我好歹用了一些,你也一样!”
我歪了歪头,拨着头上的发钗给自己使劲的挠了挠头皮问道:“什么时辰了?”
成王依旧是含着笑低声说道:“没多久,你就是错过了午膳的时间而已。”
食盒打开,里面几样精致的糕点扯着眼球,红色的糕泥间点着一抹晶莹的豆沙,我捡起一块仔细的看了看说道:“要么好好活着,要么就立马去死,可是现在让我真的去死我又不想死,所以还是吃一点吧!”
糕点送到嘴边,成王忽然凝住笑说道:“小心了,这个糕点的名字叫梅花酥!”
我动作似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我抬眼望着他冷冷的问道:“要是吃了这个不是浑身上下的关节痛,而是让人失忆就好了!”说完我意味声长的笑了一下,轻轻的咬了一口糕点,甜而不腻,有着梅花的淡淡香味,我点着头表示好吃!
成王似是来了兴趣,转身盘腿坐上了我的卧榻,正正的朝着我说道:“失忆不是忘记痛苦的好方法,把痛苦的事情忘了,同时也把快乐的事情忘记了。你和唐公子之间肯定不是这么的痛苦,你们还有美好的记忆。唐俊失忆,我看他倒不像是快乐的,反而总是愁容满面!”
提起唐俊,我懒懒的支着头,举着吃了一半的梅花酥转来转去失去了最后一点的胃口,眼慢慢的渗出了泪水被我倔强的含在眼里。
成王满满的斟了一杯茶推到我面前依旧是含了一抹笑说道:“本王很久没下厨了,今天闲来无事做了这个糕点,你好歹要尝尝!”
我转头看着他,成王的脸真的很好看,细长入鬓的眉毛,幽深似是一潭秋水的双眸总是盈盈的泛着波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如同刀刻一般的面部轮廓。还有满头的银发不但没有半分的拖累他的颜值,反而给了一袭清冷,高贵的气质,可是这样的人适合做一个高贵的朋友,却不适合做我心里的那个人。
看着成王细细的思量时眼滚烫的泪慢慢滑下,我从怀里掏出锦帕给自己擦了擦眼,幽幽说道:“王爷,若不是镜月长了一副景玉的面容,你会在一开始舍命的救我吗?还会跟我一起跳下山崖吗?”
半块梅花酥被我狠狠的塞进了嘴里,我鼓着腮帮将糕点一点一点咬碎,成王含在嘴边的笑像是消融的冰雪一般渐渐褪去,就连那眼里似乎也被结了冰一般,就连鼻翼都微微的张开。
我等着他说话,可是成王只是默默的看了半晌才说道:“如果我说会,你一定不会相信!”低头又那么一声轻轻的叹息:“晚茜他们要进宫了,来向我们道别了。还有我想告诉你,皇上的影卫使是一个很特殊的群体,他们只听命于皇上,专门负责我皇上刺探各路消息,来无影,去无踪,终年不会现身一次,晚茜他们一旦进宫,以后见面的会就少了!”
成王起身内里的那一身猩红的交领长衫狠狠的扎了一下我的眼,走到门前又停了下来说道:“我在门外等你,你若不想去就把门关上,你就不用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出了门。
我木然的将盒里剩下的几块糕点一起塞进了嘴里,把成王倒上的茶水仰头就全部喝下才算没有把自己给噎住,整了整衣衫走到门前重重抚上门框。
在门最后被关上那一刹那,我终究没有忍住。屋外的有着寒风扫过,在屋里我憋了一天,脸色潮红,被这风一吹像是有人拿着冰冷的湿帕冷不丁的敷在了脸上一般。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缓缓的又把房门打开,走出去的时成王正如他所说,站在廊下等我。看我出来深深的忘了我一眼,转身木然的走在我前面。
王府里的走廊又长又曲,似是走不到头一般,在一个避风处的廊口,摆了一张桌子和凳子,晚茜和唐俊正在低声的说着什么,他们都穿着一样的黑色锦衣,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觉得他们好像真的是一对一样。
我远远的落在成王后面,待我走过去时候唐俊低着头并没有看我,倒是晚茜这一次友好的朝我点了点头,只是那脸色依旧是苍白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冷的。
坐在凳子上,我本能的将身子往成王这边挪了挪,这一挪好似离唐俊远了十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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