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好大气！真是对钱老一生最好的评价！”
“是啊，钱老将一生都奉献给了作协，可以说是一头孺子牛，从不知歇息！我还记得二十年前，当时作协遭到很多方面的围攻，是钱老独自一人站了出来，承担众人的辱骂，却不改颜色！果然是横眉冷对千夫指！好挽联！好文采！”
“不说刚才那篇文章，单说这一个挽联，他足矣进作协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说他是阿猫阿狗！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天啊，两句话概括了钱老的一生，这种文采，只怕是比刘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
各种各样的言论，充斥着殡仪馆，又掀起了一阵热潮。
只不过，刚才他们一边倒的诅咒、辱骂严恪，现在他们却一边倒的在为严恪说话，认为严恪这种文采，不可能进不了作协！
刘璋脸色铁青，就纯文学来讲，无论是严恪刚才那篇文章，还是现在这对挽联，他认为都在他之上！
但是他不能承认，也不想承认，更不敢承认！
最生气的莫过于廖如龙了，本来事情都快要结束了，就算严恪进不了监狱，也会声名狼藉。
但是严恪一篇文章，一对挽联下来，事情立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以说严恪就凭借一张嘴、一支笔，完成了绝地反击！
写完挽联之后，严恪再鞠一躬，之后准备离去。
刘璋脸色一寒，决不能让严恪就此离去，不然他的面子往哪里放？作为国内知名文学家，他站出来为老师讨公道，竟然让凶手从容退去？他的名声不仅不会上涨，还会受到莫大的损伤！
“等等！”
刘璋大喝一声，随后走上台去。
“怎么？你还有事？”
严恪冷眼相对，事已至此，他对刘璋没有一点害怕，文学家？狗屁的文学家！这厮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哼，老师的追悼会，不需要你的挽联！”
刘璋怒喝一声，随后来到那对挽联前，一把扯了下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撕成了碎片！
“干得好！”
廖如龙笑了，只要刘璋带头，那么钱老的其余弟子自然会紧随其后，那么严恪得罪的就不仅仅是刘璋了，还有一大批的文学家。
到时候也就不用他出头了，严恪就会被批判得体无完肤！
“刘叔，你干什么！”
赵敏怒了，大步上前，在地上捡起那些碎片。
作为钱老的外孙女，她当然知道钱老喜欢什么！什么豪车、金银玉器、财宝之类的，远远不值严恪这一对挽联！
然而作为钱老最出色的徒弟，刘璋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把这对挽联给撕了！
如果钱老在天之灵看见了，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我干什么？这个杀人凶手写的东西，不准出现在老师的灵堂里！”刘璋怒道。
赵敏已经忍无可忍了，大声嘶吼：“这是我外公的灵堂，不许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赵敏一怒，众人一愣。
是啊，不管是廖如龙还是刘璋，亦或是严恪，他们都不是钱老的亲人！
赵敏才是！钱朝霞、钱晚霞才是！
在场最有发言权的，该是她们！
刘璋这是喧宾夺主！以为是钱老的徒弟，就可以为所欲为。
刘璋咬了咬牙，他堂堂一个大文学家，为他老师讨公道，竟然被一个小女子当众给辱骂了，情何以堪！
“小敏，这是杀人凶手，你该让我为老师讨回公道！”刘璋咬牙说道。
“不错，老师死得不明不白，不能让他走了！”另外一个文学家怒道，他自然是以刘璋马首是瞻。
“不错，不能让他走了！打电话报警！”另一个文学家怒道。
“老赵啊老赵，你怎么恰恰昨天就飞帝都！如果你在的话，今天的事情就好办了！”李克脸色不好看，他自然相信严恪的为人，不可能气死钱老的。
但是他身为市长，不可能卷入这种事情。如果这赵明山在的话就好办，这些民事案件就归他管了。
刘璋等人继续发难，严恪脸色阴沉，随后看向了廖如龙。
“廖主席，难道你就不想说点什么？”严恪冷冷问道。
廖如龙冷笑道：“哼，有什么好说的？我亲眼目睹你是如何辱骂钱老的，如果警察要抓你，我愿意做目击证人！”
廖如龙的回答很有力，也给了刘璋等人信心。虽然这件事情很大可能不了了之，毕竟钱老最终是因心脏病而死，但是他利用这件事扩大了影响力，知名度高了！
“哈哈！”严恪突然大笑了起来，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贼喊捉贼了！
然而，他能怎么办呢？
证据？就凭那张截图，没人会信他。
名声？他一个小小的农民工，凭什么跟国内知名作家、南清作协主席斗！
他，只有大笑！
“抓他！”
以刘璋为首的文学家开始批判严恪，开始将刚刚偏向严恪的舆论，再次扳向刘璋。
看到这种情况，严恪已经没有任何逗留下去的想法，最后看了一眼钱老的遗像，转身就走！
“拦住他！”
刘璋一怒，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把严恪拦下。
但是严恪吃过很多武学招式，刘璋怎是对手？一个照面下，刘璋就躺在了地上。
“卧槽！你敢打人！”
刘璋翻身而起，大怒道。
严恪脸色阴沉：“我打人？是你先打我的吧？我只是纯粹的自卫而已，现场的人可都看见了！”
刘璋脸色变了变，最终没在这点上纠缠，而是堵在路口，大声道：“今天，你不在老师灵前磕头认错，就休想走出去！”
“对，磕头认错！”
“认错！”
一个个所谓的文学家，仰仗着所谓的“正义”，开始给严恪施压。
严恪皱着眉头，如果他真要出去，这些人根本就拦不住！
但是他不想动手打人，不然后果更难预测。
思索之后，严恪一咬牙，转身回到灵堂前。
刘璋嘴角一扬，还是自己厉害，能够逼得严恪服软！只要严恪认了错，不管钱老到底是怎么死的，他都是帮钱老讨了“公道”，势必名声大噪！
宋奇见装一喜，“你丫不是很牛逼么？前两天还打脸我们四个！现在好了吧，遇到了大文学家，弄不死你！”
赵刚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刘璋，“这才是大文学家的风范啊！我要向他学习！”
然而也有人为严恪鸣不平：“哎，如此有才华的人，竟然被迫认错，文人的傲骨折不得啊！”
“是啊，他一认错，心中必有怨气，写的作品就没有往日的灵气了。”
“严兄弟，你不必……”赵敏劝解严恪，心中也是一阵无奈，她虽然是钱老的外孙女，但是就现场的形势，貌似刘璋在主持大局。
严恪没有说话，只是罢了罢手，随后来到话筒前。
“在此之前，我曾经跟很多作者聊过，有一个月吃着全勤的扑街，也有月入百万的大神，但是他们都曾经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踏入作协！这个文学工作者都向往的地方！”
严恪开始说话了，大家都竖着耳朵听，毕竟严恪今晚说的、写的，那可都是好词好句啊！
“那晚在赵局的宴会上，我无意间写了两首诗，本就想着给赵局助助兴，结果无意中认识了钱老。钱老惜才，要介绍我入作协！
作协啊！那可是作协！大家可以想象当时我激动的心情么？我当天回去就跟我那些作者朋友们说了，说我要进作协了！你们知道我那时有多开心么！
第二天，钱老带着我来到作协，本以为是一帆风顺的事情，结果惊涛骇浪！先是作协主席廖如龙当着钱老的面，撕了我的申请表！你嫌我资历低，我无话可说。但你不该说我是阿猫阿狗！
还有，钱老是惜才才介绍我入作协，而不是你那篇通告上写的倚老卖老、以公谋私！
之后，钱老去世了，我也没有多想，心道来送一下钱老吧。没想到，在追悼会上，竟然会有人说我是杀人凶手！更让我想不到的是，钱老生前最骄傲的几个弟子，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逼我承认我的罪行！这就是你们这群文学工作者的嘴脸？这就是作协的嘴脸？”
严恪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愤怒。
“你们不是要让我认错么？那我就说些东西吧！不说的话，就有些对不起钱老了！”
众人立刻竖起了耳朵，前面的话像是严恪为自己的申诉，那么后面就是认错了？
然而他们想错了，严恪会认错？他没有错！
只听见严恪大声怒道：“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不如多仍些破铜烂铁，
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
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
铁罐上绣出几瓣桃花。
再让油腻织一层罗绮，
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
让死水酵成一沟绿酒，
飘满了珍珠似的白沫；
小珠们笑声变成大珠，
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
也就跨得上几分鲜明。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
又算死水叫出了歌声。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
看他造出个什么世界。”
念完之后，严恪看了一眼众人，最后说道：“这一首《死水》送给在场的所有人！也让钱老看看，他为之奋斗一辈子的地方，变成了什么世界！”
说完之后，严恪挥袖而走，刘章等人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哪里还去阻拦严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