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昶的手微微抽动，一丝痛苦的表情浮现，又很消失，很好的隐藏在表面的平静当中，尽管时间很短，她却清楚的看到，内心一痛，又是一阵怅然，但表面却掩饰的很好，依旧很开心的笑着。
似乎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能比眼前的这个人更让她开心了，哪怕只是看着。
稍稍低头，避开她炽热的目光，孟昶问道：“你在替五皇子做事？”
知道一点内情，九儿着急着解释：“还不是为了你嘛。”
情意如水波般流转，眼底又有一道小小的怨念浮现，“谁叫其他两个皇子都无心帝位，四皇子又不是档次，只有五皇子或许还有点可能呢。”
孟昶心中一软，心里那点小小的芥蒂终究还是无法抵挡，微微叹息着，又细细地打晾，这时候他才发现她的气息有些虚散，尽管做了掩饰，但从脸上还是可以看出一些不自然的扭曲。
是疼的吧。
孟昶心里想着，又道：“你受伤了。”
九儿的脸色一白，紧接着又是一喜，弯着嘴角，“你是在关心我吗？”
孟昶笑着道：“看来你伤得不重。”
“小意思啊。”她的秀眉一挑，很是爽利，“我睡一觉就会恢复。”
“怎么受的伤。”孟昶又问。
她没有任何隐瞒，“五皇子安排我去杀一个人，结果没注意失手了。”
“你也会失手，不容易。”孟昶道：“那个人是谁？”
九儿想了想，就回忆了起来，“一个叫苏元的人。”
摆弄着碗沿的手忽然一顿，孟昶诧异地望着她，用一种很特别语气问着，“他对你动的手？”
对于孟昶的变化她不是很清楚原因，但还是很老实的回答：“也不是，是另外一个人，刀法还不错。”
“是王虎吧。”孟昶低头思考了片刻，就确定了那人身份，随后又是一道放松的轻叹，“也幸好是他。”
“为什么呢。”她很是不解。
孟昶笑着解释：“如果是苏元出手，你能不能活着回来很难说。”
“真的吗？”她有些不太相信，“可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厉害，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的毒一点反应也没有。”
孟昶解释着，“在他身上发生这种事很正常，另外，他真的厉害的。”
九儿似乎发现了关键，“你好像对那个人很了解？”
“当然。”孟昶给了肯定的回复，“我们是朋友。”
“朋友？”她咬着牙，一时间难以决断，“那我还要杀他吗？”
“最好不要这么做。”孟昶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她当然不想。
九儿说道：“我还没嫁给你呢。”
她又继续说着，“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回去找五皇子。”
她忽然捏着衣服，一脸羞涩的模样，“我……我现在没地方住。”
孟昶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跟我走吧。”
“是和你一起住吗？”九儿眼前一亮，高兴地跟着站起来，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疼痛袭来，但脸上的兴奋却丝毫不减，“我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
孟昶听到，又是一阵叹息。
……
“什么？老二的女人来找他了？”
听到这个消息，朱昌的嘴巴张地很大，就像同时塞进了四五个鸡蛋。
“他，他怎么能这样！我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呢，作为老二，他就应该先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啊。”
回头一看，报信回来了那帮人还像傻子一样站在原地，不由得又是一阵大怒。
“你们还站在这干什么？就算想看也不是现在。”
朱昌指挥着，“赶紧把这里都收拾干净喽。还有把你们平时收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给我扔了。”
一个人带着哭腔，很是不舍，“老大，那些可都是我们辛辛苦苦才弄来，就这么扔掉也太可惜了。”
朱昌也很是不舍，想到那些东西也有他的份，又是一阵黯然，最后实在下不了狠心，又急地跺脚不停，“舍不得，那就赶紧藏好啊，一定不能被发现了。”
那帮人这才应了一声，轰然而散，各自忙个不停。
“怎么办？怎么办！”
朱昌在原地打转，“老二把女人带回来了，我们该怎么相处呢？”
“第一次见面应该说什么好呢？”
“我又应该怎么称呼她呢？”
“姑娘？”他摇头，“不行，太生疏了。怎么说也是老二的女人，也算是自己人了。”
“小姐？”说完他就给自己一巴掌，“这个就更不行了，会被打的。”
“弟妹？”
想到了一个，他心里一乐，“这个倒是很不错。”
又有点犹豫，“可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乐意啊。”
想了想，心中就下了决定，“不管了，就是这个。都跟老二回来了，铁定是没跑了！”
“就叫九儿”
身后响起了孟昶的声音。
朱昌猛然拧转，他几乎可以对天发誓，他这辈子到现在，从来都没有这么灵活过。
刚一站稳，就迎下了孟昶的白眼，“搞得这么复杂。”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姑娘，肤白貌美，唇红齿白，极为乖巧的跟着孟昶的身后，笑盈盈的模样，朱昌一下子就看呆了。
朱昌这辈子也见过不少的女人，从城主的女儿到街边的乞丐，三教九流，各行各业，无所不涵，但从来没有一个给他如此大的震撼，眼前的姑娘，几乎满足了他对妹妹这个词的所有幻想。
孟昶制止了那帮乱糟糟的人，又带着他们打扫一个新的房间。
这时候，九儿走上前，在朱昌面前轻声道：“我还是喜欢你刚才的那个称呼。”
“哪个？”朱昌傻傻地问。
“弟妹！”说完，她莞尔一笑。
得到认同，朱昌一下子就乐了。
这姑娘真不错，又漂亮又可亲，极品。
随后又对着孟昶的背影瞪了一眼，“老二这个王八蛋。”
……
清晨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雨。
没过多长时间，就变成了稀稀落落地雨丝，如哀愁般粘人，粘住草木、花鸟，更如一张网，勒紧人心。
小雨过后，太阳升高，空气变得有些闷热。
鲁仁坐在原位，时不时看着赵元丰的背影，又在瞬间回过头，看着外面的路，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汗水早已打湿了衣背。
看到苏元走进来，他的心里一松，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没等苏元坐好，就在他耳边轻轻道：“苏元，我昨天晚上查过了。松月楼送来尸体后，他们两家就连夜搬走了，连丧事都不做，也没管他们是怎么死的，而且不管我问什么，家里人都死活不松口，到最后连面都不给见，直接把我轰走。”
他顿了顿，歇了口气，又接着说：“后来我悄悄向周围邻居打听，说他们两家最近都得了一大笔钱，足够舒舒服服过一辈子的，而且听说他们是搬去帝都的。”
“我算了一下，想要在帝都过得很舒服，需要的钱可不少，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在城里最多不超过三个人。”这时候，他用一种更低的声音，伸手就要指向一个地方，“我怀疑……”
他的手还没伸出，苏元就一把抓住，按了下来，又冲着他摇了摇头，“我知道了。”
松开手，苏元又叮嘱着，“这件事你就不用再想，就当没发生过，后面我会去处理。”
想了想，他又说道：“这段时间你也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鲁仁深深看他一眼，而且转过头，端正坐好，“恩，我会的。”
这个时候，已经开课了。
一节课下，等到熟悉的马尾从眼睛的世界里消失，苏元和鲁仁说了一声后，缓步离开。
赵元丰的目光从窗口延伸向教舍外，眼睛微眯，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小九。为什么没动手！”
他的两只手隐藏在衣袖中，握得很紧。
走到一个路口，又忽然停步，转向，错开了去往藏书楼的道路，到了学府外，朝着城北方向走去。
推开门，看到一个陌生人正诧异地朝着大门方向看来，又很快和记忆中的背影相吻合。
苏元目光一冷，快速向前，转眼就间来到九儿的面前，一掌拍下。
九儿微微矮身，双手交叉挡在前方，架住了苏元的手臂，借力顺势后仰，右腿向正前方弹出，脚尖崩得笔直，踢向苏元的喉节。
苏元进来时，两个人就已经走到屋外，看着这一幕。
“这……”
看到孟昶无动于衷，朱昌有些看不明白了，伸手捅了捅他的腰间，“喂，你媳妇被人打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孟昶微笑着，“让苏元教训一下也好。”
顺一步向前，左手五指张开，如鹰爪般扣住她的小腿，微微一震，就震散了腿上的力道，接着苏元又一指点向她眉头，在中途忽然心中一动，又竖指成掌，一瞬间两记手刀劈向她的左右肩膀。
一阵疼痛伴随酥麻感传来，九儿发出一道闷哼，两条手臂软绵绵地垂下，再也提不起丝毫力道。
下一刻，一只手如铁钳般扣住她娇嫩的喉咙，感受不到力量，好像只是放着。
九儿咬牙忍住痛苦，正想着如何对付时，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孟昶之前和她所说的内容，嘴里快速叫着：“孟哥哥，快来救我。”
苏元也没有追击，反而站在原地，目光从朱昌身上移过，落在孟昶的身上，并学了一句，“孟哥哥。”
孟昶的脸色一黑。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