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仙台》 第35章

    星光如雨，点点落下。

    恍惚间进入了梦乡。

    如影随行的束缚消失了。

    带着一种忐忑的心情，苏元缓步向前，这一次他终于来到了近前，伸手可触。

    一颗宛如白玉的半人高小树，晶莹剔透，表面一圈淡淡的白色光晕，不黯淡，不刺眼，恰到好处的柔和，几根枝条微微扭动着，像是兴奋小儿的摇头晃脑。

    一种越过身体的限制，超脱血脉的纽带，根植于灵魂深处的牵连油然而生，如梦似幻。

    愉快、喜悦、哀伤、紧张……种种心情自心头浮起又消失，有如潮起潮落，连绵不绝。

    恍然间，他又想起了垃圾山上的十年，像条野狗一样的生存着，挣扎着。生死不由自主，饥饿伴随死亡的恐惧如乌云弥漫，淡淡昏暗间，不见光，不见亮，不见希望。

    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一个老家伙，不知道身份，不知道目的，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只是一个眼神，几句话，就跟着走了。

    接下来就简单了，真的很简单，吃饭、锤炼、休息，循环往复。

    苏元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触碰到一片细叶，一瞬间无数信息涌入脑海，细细消化后，他就明白了。

    杀一人，救一人，一份罪孽，一份功德，是种子发芽所需要的基本，一千份就够了，而灵魂是它生长的关键，接下来的信息就是模糊不清，有一团白雾笼罩着，想来是时机未到，又或者条件不足的原因。

    一念至此，苏元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小树，手指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细叶，感受从树身上传来的依恋和兴奋，还有成长的渴求，眼神不由得有些复杂。

    “是逼着我去杀人？”

    苏元的脸色很难看，眼前又浮现出了老家伙送来礼物那一刻的神情，就像看着孩子长大了的那种欣慰，只可惜接下来就是离别，估计以后也没机会再问了。

    苏元的这一生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离别，却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让他记忆犹新，在他收下礼物的那一刻，老家伙就在眼前消失了，一道清光像泡沫一样在阳光下忽然炸开。

    “老家伙，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苏元回身，看着意识深处这一片空旷虚无的空间，喃喃着。

    ……

    遥远的地界，恰是傍晚的时候。

    一个老头儿坐在小土坡上，喝着酒，啃着鸡腿，看着前方忙碌的村民。

    村民的脸色苍黄，身材干瘦，眉心间化不开的郁结，丝丝黑气从身体里逸出，受到某种不可知的牵引，向上空升起。

    “人间有大悲。”

    老头儿感叹着，忽然心中一动，朝着一个方向看向远方，脸上皱纹纠起，开怀的笑着，左手扔掉鸡腿，右手扔下酒壶，一瞬间人就从原地消失不见。

    这一切，近在咫尺的村民一无所觉。

    ……

    草地青青软软，一间木屋立于其上，这里就是容大胖子的住处。

    区别于别处的环境，在这里总能感到丝丝清凉。

    修行者感悟天地，这点小小的改变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天微微亮，容大胖子就起床收拾着。

    将东西收拾整齐，装在一个小小的包裹内，走到外面，伸手一招，木屋上立即就亮起了一道光芒，光芒消失后，一间屋子变成了一根青绿色的短棍握在他的手上，草地从边缘逐渐收缩，化成一道道流光注入青色的短棍中，直到消失露出来原的灰黄地面。

    沉默着转身离去，刚走了没多远，又停下来看着。

    不远处一棵樟树下，吴天懒散地靠着树干，朝着这边看来，“也不打声招呼就想走？”

    “没必要。”容大胖子冷声道。

    吴天似笑非笑，“是不是又怕我拦着你？”

    “是。”

    “你啊，还是像以前一样，猜得很准嘛。”吴天乐呵呵地笑了，忽然脸色又一冷，“能不能不要做傻事？”

    容大胖子沉默着，很明显是拒绝。

    吴天无奈的摆摆手，“算了，你要走就走吧。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

    容大胖子想了想，道：“老五那边你看着办。”

    “五皇子啊。”吴天道：“随便他折腾吧，也是个可怜孩子。”

    “还有……苏元。”

    吴天点点头，回忆起这个人，“恩，我看过资料，很有意思的一个小伙子。”

    容大胖子拿出一封信，递了过来，“替我把这封信交给他，有机会多照顾一下。”

    “好说。我也正想去见见。”吴天接过信，又问：“还有吗？”

    容大胖子摇头，“没了。”

    “哦，那你走吧。”

    “恩，走了。”

    看着枯瘦的身影消失在清晨的雾霭当中，吴天眼睛微眯着，懒散的模样看不出表情，小眼睛里却闪过一道光，又微微笑了，也跟着离开。

    随着两人身影消失，林子深处，一道洁白的身影微微晃动着，宛如幽灵一样静悄悄地离开。

    出了学府大门，在听雨轩门前停下，静静地看着，没有去敲门，也没有说话，片刻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二一直趴着，这时候抬起了头，朝着里面喊着，“师傅，他已经走了。”

    老人从里间出来，神色复杂，忽又展开，两条眉毛抖动着，“恩，走了就好，去开坛酒吧，忽然就想喝了。”

    ……

    清晨阳光正好，气温也舒适。

    苏元出了一身汗，从林间回来，正准备去洗个冷水澡时，就看到一个人懒洋洋的站在门前，听到动静，那个人转过身。

    “苏元。”

    那人笑着，笑容很和煦，给人感觉却很虚假，苏元微微警惕着，“你是谁。”

    “我是谁？呵呵。”

    笑声一落，一股恐惧的威压侵袭而来，苏元只感觉到四周仿佛凝成实质，让他动弹不得，身体上方传来的巨大压力逼迫着他弯腰，苏元咬紧牙关，调动体内灵力，努力对抗，豆大的汗珠不停的落在地上。

    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又收了回去，压力顿时消失，苏元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后退一小步，神色不善。

    “小伙子身体不错啊，挺好。”

    那人从他身边走过，留下一封信，“这是容小雨留给你的。哦，对了，我叫吴天，学府二把手，以后我罩着你。”

    脸色变幻了几次，又恢复了平静，苏元默不作声的弯腰捡起信，回到屋内。

    清凉的水从身上流过，带走丝丝燥热，擦干后穿了身干爽的衣服，看着摆放在案台正中的书信，神情略微复杂，几次犹豫之后，终于还是走过去，慢慢拆开。

    刚看一眼，神情又是一变。

    “苏元，好久不见。”

    很简单的开头，但字迹却早已熟悉。

    “老家伙，原来是你。”

    带着激动的心情，认真细看，信中字不多，转眼即可看完，苏元却多花了不少时间，看了数遍，一字一字的默念着，不是看不懂，只是心情激荡难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