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动的蛇群整齐地变幻着位置, 它们细细密密地堆砌出一个移动的高台,丑陋的怪物坐在上面, 发出一阵嘶哑的啸叫, 空气中立即弥漫起一股恶臭,应该是常年食用腐肉所致。
姜萌刚刚被这种蛇咬过,吓得整个人都缠在了景沥川的身上,冷不丁闻到这股味道,立即将脸埋进男人的颈窝堵住口鼻, 闷声道:“唔……这家伙有口臭呀……”
拓拔修然盯着蛇群, 眉头一皱:“这东西潜伏在地下河道中,平日里以腐肉为生, 但它其实还是更喜欢食用活食,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赤眼蛇没有直接杀死猎物的原因。”
这一次的蛇群比之前的蛇群更为暴躁,数量也更为庞大, 景沥川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问道:“之前的蛇群很怕火,甚至可以很有耐心地将我们吸引到某个地方,但目前看来, 似乎有点不对劲。”
拓拔修然点点头:“洞穴中的母蛇进入了产卵期,需要大量的食物喂养后代, 而水怪掌控着它们的物资,这些蛇群自然要豁出命帮助水怪狩猎。”
景沥川和拓拔修然对视一眼,将姜萌和楚襄掩在身后,他的手紧握短刀, 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小烛龙不知何时游到了姜萌的身边,体型在瞬间变大好几倍,它用脑袋顶了顶自家小主人的屁股,示意姜萌和楚襄一齐爬到他的背上。
姜萌双腿张开骑到小烛龙的背上,两只小胳膊有点短,怎么也抱不住它的脖子,只好彻底趴倒在龙身上,牢牢揪住小烛龙刚刚长出来的小角。
他看到楚襄也爬了上来,赶紧悄悄叫了景沥川一声:“喂你快点上来呀,阿烛会带着我们逃跑的!”
景沥川无奈笑笑,揉了揉姜萌的脸蛋:“阿烛是妇女儿童的爱心专座,川哥是为你们保驾护航的。”
姜萌的眉毛一竖,又气又急地说道:“拓拔修然是烛龙化身,你可是**凡胎!你若是……若是被那个怪物抓走怎么办?”
这话把拓拔修然听得火冒三丈,他在心里把拓跋真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狠狠揉捏一通,冷笑着对景沥川道:“你若是害怕受伤,让阿烛带走你们三人也不是不可以。”
蛇群和那怪物在一点点逼近,沉潭里的水势也在莫名其妙地涨高。
景沥川眉间肃然,唇角扬起一个稍纵即逝的痞笑:“我的水性很好,短刀也很锋利。虽然远远比不上您作为一条烛龙的威力,但总终归能出一份力。”
这话在皇上大人听来就是:川哥我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岂有落荒而逃的道理?
拓拔修然傲慢地偏过头,故意不看他:“那你可要当心,莫要拖朕的后腿。”
话音刚落,那个臭烘烘的庞然大物从蛇身上跳下来,挪动着笨重的身躯,长达两米长的手臂猛地扬起潭水,沉重的拳头狠狠地砸过来。
潭水越涨越高,眨眼间已经淹没了众人的腰部,变大的小烛龙灵活地躲开攻击,尾巴剧烈地翻搅着水面,无数小蛇被摔在墙壁上成了一滩肉泥。
拓拔修然吼了一声“快走,”旋即整个人跃到半空中,掌心燃起一个巨大的火球,朝着水怪发出猛烈的攻击。
水花和火焰悍然冲撞在一起,密集的蛇群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空气中开始弥漫烤肉的味道。
烛龙的火焰对于蛇群战无不胜,可对于那个满身长满坚硬鳞片的怪物来说,只能给它的攻击造成阻碍,并不能真正伤害其根本。
姜萌被潭水弄得浑身湿透,目光一直锁定在景沥川的身上,小烛龙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一下子就跃到了高高的石壁之上,他们暂时安全了。
水怪似乎对于白白净净的姜萌很是喜爱,它张牙舞爪地寻找了一会儿,发现姜萌就在不远处的石壁上,顿时兴奋地嚎叫一声,迈开腿就要冲过去。
拓拔修然被蛇群缠得无法脱身,他一连喷出数十个火球也没能阻碍水怪的步伐,水怪的身体扬起水花,一个长着倒刺的鳞爪狠狠地拍向石壁!
“砰”一声,姜萌只觉得自己坐上了云霄飞车,小烛龙为了躲避水怪的鳞爪在墓室上空乱窜,眼看着就要脱力坠落,下一秒,水怪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只见景沥川不知何时潜水到了它身边,趁其不备地将短刀结结实实插进了水怪的后心!
景沥川挂在水怪的后背,脚踢墙壁又将刀柄往更深处刺进去,暴怒的水怪疯狂地扭动身体,赶来的拓拔修然利用锋利的龙尾给出最后一击,然而水怪轰然倒塌的余力还是将景沥川甩飞出去。
筋疲力尽的男人“噗通”一声摔进潭水中,静悄悄的再没有一丝声息。
目睹这一切的姜萌几乎吓破胆,他拍着小烛龙的后颈,声音发颤道:“阿烛!咱们快!快去救景沥川!”
小烛龙在逃命过程中受了伤,现在驮着姜萌和楚襄已是不易,小家伙“嘎嘎嘎”地表示有心无力,一个飞跃跳到了另一条甬道中。
一落地,姜萌连滚带爬地冲向洞口,视野已经彻底被眼泪模糊了:“呜呜呜皇兄……求你救一救景沥川呜呜呜……”
拓拔修然放出的火焰几乎将所有赤眼蛇烧尽,他垂眸,只见整个墓室已经彻底被水淹没,一个男人艰难地从水里冒出头,缓缓地向岸边游着。
不得不说,景沥川的表现让拓拔修然惊讶,他自己曾经征战沙场多年,最瞧不起贪生怕死之辈,最欣赏这样既有胆识又有魄力的人,刚才景沥川能够在短时间内找到水怪的弱点,并且一招制敌,令他对于这个男人有点刮目相看。
景沥川泡在冰凉的水中,浑身疲倦到极点,但他不愿意在拓拔修然面前示弱,硬生生靠自己游回了石壁边,又一路攀爬到姜萌所在的甬道口。
姜萌等了半天也不见景沥川上来,正急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谁知景沥川突然出现在洞口,虽然面色苍白得厉害,但仍旧扯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小可爱哭什么呢?”
姜萌愣了一秒,哭唧唧地扑进男人的怀里,他甚至没有察觉到阳气入体的冲击,而是整个人都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小哭包属性再一次一发不可收拾。
“呜呜呜景沥川……我还以为你……呜……”他用男人胸前的衣料擦了擦鼻涕,撑起脑袋四处摸索着男人的身体,“你怎么样?有没有被那个怪物弄伤?”
景沥川打怪的时候尤其能忍,到了这会儿却哼哼唧唧地喊疼,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佯装虚弱道:“这里受了凉,疼得厉害……”
姜萌胡乱抹干净眼泪,紧张地凑过去:“是肩膀吗?我帮你暖一暖吧……”
耿直又好骗的小僵尸扯开衣服,正打算用自己暖乎乎的小肚皮贴上去,却被一旁的拓拔修然拎着后颈拽了起来:“拓跋真!你再敢随随便便脱衣服,小心朕揍你屁股!”
姜萌不高兴地看向自家皇兄,小声嘟囔着:“我又不是拓跋真,你才管不着……”
景沥川的脸上被石头噌破了一块儿皮,这会儿竟然隐隐渗出血丝来,男人故意将伤口展示给姜萌看,气若游丝道:“唉,这里也好疼啊……”
姜萌不再顾及深受封建主义荼毒的拓拔修然,满眼心疼地用手碰了碰,轻声道:“这里没有消毒纱布怎么办……唉,要不然我帮你舔一舔?”
景沥川喜闻乐见,闭上眼睛等待自家小可爱送上一吻,可拓拔修然却坚决看不下去了,他伸长手臂将两人隔开,冷声警告着演技爆表的某人:“你若是再敢调戏阿真,朕把你喂蛇信不信?”
影帝大人毫不畏惧地耸耸肩,拉起姜萌就走,一边走,还将一部分体重压到姜萌身上 ,嘴里装模作样地念叨着:“唔,慢点走,腿也很疼……”
被晾的拓拔修然僵硬在原地,小烛龙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大主子的衣角,“嘎嘎嘎噶”问道:“您怎么了呀主淫?”
拓拔修然怒视着两人依偎而去的背影,对于景沥川的那点赞赏噼啪变得稀碎。
他攥着拳,咬牙切齿道:“我家阿真被那个臭小子带坏了!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小烛龙投以一个爱莫能助的小眼神,扭扭哒哒地跟着姜萌跑了。
虽然拓拔修然气得皇冠都歪了,但毕竟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陪伴了他多年的亲弟弟,除了在挑选夫婿这件事上恨铁不成钢,兄长对于弟弟的宠爱是永远不会变的,姜萌不愿意丢弃景沥川和楚襄,那便留着吧。
整个地下宫险阻重重,拓拔修然担心在生事端,只好将一行人带到了自家墓室,楚襄和景沥川各自分到了一个上好的棺材,用来当做休息室。
景沥川虽然表现得嘻嘻哈哈,但实则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身体忽冷忽热,脑袋也越来越沉重。
姜萌避过拓拔修然的监视和景沥川挤进一个棺材,他大喇喇地抱住男人的腰,小奶猫一样蹭来蹭去,悄咪咪地叹道:“大抱枕,你现在好热呀……抱起来可真舒服!”
景沥川慢吞吞地睁开眼睛,用胳膊箍住不停乱动的姜萌,呼吸声有点粗重:“我每天都很热吧……乖,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
姜萌才不肯听话,翘着个小脚丫碎碎念了一会儿,又不小心触碰到景沥川的掌心,才猛然发现这男人这么无精打采,应该是发烧了。
他慌忙起身去摸景沥川的额头,却被男人一个翻身捞进怀里,炙热而有力的臂膀弄得他一动也不能动,气息喷洒在他的头顶:“小可爱……川哥要困死了,陪我睡会儿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烛龙式晚安: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