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
凉意的风。
在吹拂着茂密的青叶，沙沙作响，浓密的树冠被吹动着，树枝在摇曳着。
一阵一阵寒意重重的风在茂盛的森林顶上的枝叶间滚动着，卷起一层一层又一层的波浪，起伏动荡着。
催动着深绿色的色泽向前方翻腾着，卷动着。
滚过夜色苍穹下的一片大地。
这里残雪已化，大雪已退到森林深处，但寒意却重重，冷风从未断过。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北之森。
无数的灌木，无数的奇峰，无穷的低谷，无尽的河流都被笼罩在这一片森林深处。
裸露宽广的地表被北之森林覆盖着，连绵不绝的沿向大陆的北方。
寒冷的北方，在往前便是雪国，雪国的尽头便是北疆。
北疆与雪原接壤着，雪原的风常常吹过辽阔的雪地，纷飞的雪花吹进北疆的山河里。
而今夜的北之森，有风无雪。
大雪在数日前已经落过了，把翠绿的森林染成了银装素裹白花花的世界，走在这样的雪里，感受到的是一片宁静，一份寒意，一重肃静。
有幸的是，大雪散了，被烈日吹走了，留下了寒风，森林最深处的峡谷，密集的林木内，岩石的裂缝里还残留着雪点。
冷冽的风呼呼的刮过，扬起的碎雪在连绵不断的树木间飘荡着，融化着。
今夜不但有风，而且有月。
月光如同雪原的月光一样，皎洁，明亮，刺眼。
明亮的月光从树冠的缝隙间射进来，照耀在树底的老根上，淡淡的光芒照射着密集的空气，浓稠的青色叶子摇碎了月光，把清晰而又浓密的光辉挡在高冠的树顶之上，把过滤的月光变的很淡，洒在了绿色栅澜的树木林中。
淡淡的星光，淡淡的月辉，照耀着树木，小溪，山谷。
也照耀着人影。
淡淡的月光照亮着一道苍老的人影。
照在他的脸上，点亮了苍白的脸庞，照在他的身上，映的更苍白，也照在他的衣衫上，苍白的衣服，破旧的衣服，不堪的衣服。
更照亮了他身后的山谷，狭长而幽深，阴暗而漆黑的谷峰。
他苍白的行头，苍白的脸庞，苍白的手掌，苍白的衣袖，一切都显的那么苍白。
或许，除了苍白以外，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苍老。
脸上显的苍老，眉毛显的苍老，连衣服和人影都显的那么苍老。
老人。
在月光下。
漆黑的夜晚间。
北之森的峡谷中。
独自一人用那苍白混浊的眼睛眺望着星空，望着月色，望着群星在天穹间闪烁点缀夜的空。
老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天空，望着满天的繁星，望着大而明亮的月光，一动不动，就那样望着，看着，凝视着。
星光在北之森出现的那一刻他便抬头望着天际，望着凉如水的夜色，望着闪烁光芒的寒星。
那一刻群星大亮，那一刻群星暗淡，那一刻月华消失。
那群星的边沿处从虚无中出现的闪闪发亮的那一颗孤星，灼耀时，他便看着了。
看着那遥远天际夜色中黑暗的巨手在抓向那一颗明亮的星辰时突然的消失的图景。
看着万千颗星芒组成的画面，有震撼的画面，有磅礴的一角，有惊天的一瞬。
看了很久，真的很久了。
先前的那一阵风从北之森的一头吹到了另一头，波浪起伏滚动了一卷，第二次的翻越已经来临。
风已起头。
寒气依旧。
夜已深。
月光不亮反而更加的暗淡，变得模糊，光线变得幽暗。
更淡的月光照耀在老人的身上，照耀在峡谷的深处，照耀着谷内那一片湿土。
老人动了动肩膀，或许时间太长，肩膀僵硬，骨髓在清冷的气流中响起，发出了“吱吱”的脆响。
“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老人在空寂的谷峰上似乎是对着空气说道，“看看星辰和月光，站了一会儿就腰酸背痛的，真的不中用了，不中用了呀！”
“看来真的是年青人的世界了呀。”
“年青真好。”
“年青还可以折腾呀！”
“这雪原还是经的起折腾的。”
老人苍白的脸色，在淡淡的月光下，漆黑的夜色中显的更加苍白无力，失去血色一般。
对着黑色里的空气，深深的说道。
对着流动的空气，或许是对着寂寞再说，又或者，随着气体的流动在与世界对话。
正如同，孟惊魂在雪域与世界争斗着一般。都是那样最直接的面对尘世的重，烟火里的分量。
或许，这是错的，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为了梦，还能延续。
老人转了身，淡淡的月光在身后洒满了一地，风摇曳着月光在葱郁的树木中荡漾。
老人顺着峡谷，走下了谷峰，走的缓慢，走的沉稳，走的不急不躁，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身影被月光拉的很长，也很苍白。
“您说，孟惊魂会走到那一步吗？会打破吗？”
“他面对的可是全天下的盖世强者，顶峰绝强者，更有着那恐怖的……”
“既然已经迈出那一步，更何况他的梦很沉重，情已很深，结果便不会注定。”
老人苍白的脸色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月光仿佛回到了十数年前，那遥远又陌生的地方，那静谧又无奈的土地上，眼眸缓缓的升起，看着前方峡谷中那道身影平静的说道。
……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