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傍晚时分,廖卓儿端着一杯咖啡来到研究所顶楼的露天阳台上,她低头嗅着浓香的咖啡深抿了一口,然后在唇齿间停留了二秒再慢慢咽下。这个独特的“嗜好”是从齐澜那学来的。有次她发现这个男人边看书边喝咖啡,可并没有咽下而是含在嘴中,就好奇的问他。男人笑答:
“味道独特,你也试试?”
廖卓儿当真试了。她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然后示意男人张嘴。男人合上书,站起身来,用匪夷所思的眼神望着她,然后走近她,伸手捏住她略微鼓起的两腮,廖卓儿忍不住咽了下去,齐澜问她:
“怎么样?是不是很独特?”
齐澜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廖卓儿撒娇地扑到他的怀里:
“我就是想让您感受一个更加独特的味道。”
结果,齐澜还是没拗过他这位“执著”的女弟子,被她喂了一口,这个男个只会用润物细无声的行动疼爱她,所以最终满足她这“不合逻辑”而又“独特”的小愿望也是必然。
仰望着渐渐下沉的夕阳,廖卓儿又开始深深思念起这个男人来。和齐澜分别已经三周,因为时差和工作的原因,他们通电话的次数很少,每天以短信、邮件的方式沟通。于是在分别的这些日子里,唯一能够引起廖卓儿兴趣的方式就是对着手机屏幕露齿微笑,然后把精心编好的短信发过去,早晚各一次,齐澜也会及时的回复给她。然而这周,齐澜只发来一条短信:
“卓儿这周依然忙
我的“经纪人”安教授正在安排下周的行程
马上要动身去另一所学校了。”
短信最后,齐澜习惯地附上“拥抱”的图示。
廖卓儿把这条短信仔仔细细看了三遍。“安教授”灼伤了她的双目,让她无法保持镇定。她想了片刻简单地回复了过去:
“您要劳逸结合,别太累了。”
发完这则干巴巴的短信廖卓儿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她不禁想到他们一直以来繁琐的工作、平淡无奇的生活、那个男人高高在上俾睨群雄的语句。。。。。。分开三周的日子里,自己忽而高涨忽而低落的情绪就像心魔,一不留神便就有被吞噬的可能。为什么心中总是充满一些遥不可及的想法,这些零乱的想法有时像把野草让廖卓儿感到被动和无奈。不是一个好的信号!廖卓儿提醒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昴起头,眯起那双秀美的眼睛,追逐着最后一抹夕阳。
不可否认,廖卓儿的情绪多少是受了点影响,但似乎可以忽略掉,只是有点小惆怅罢了。无论如何,她对他们的感情是充满信心毫不怀疑的,即使两人有矛盾,也会及时去修复。所以她再次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与已无关的东西:怀疑、等待、沉默。
2、手机振动了几下,惊醒了沉思中的廖卓儿。她慢慢取过手机,是雷蒙发来的照片。照片中的雷蒙睡眼惺松,像是刚刚起床。他在照片下方调皮的附上一句:
“吸了三卷大麻之后。”
廖卓儿忍不住笑了,回复:
“简直让人无从评论。”
上次研讨会,雷蒙来北京只呆了二天便匆匆离开了。之后,几乎每天,雷蒙会给廖卓儿发些他在生活、工作场景的照片:西装革履手提公文包的他、戴着墨镜正在驾驶的他、双手叉腰低头沉思的他、参加皮艇训练一身健硕肌肉的他、还有晨跑时他专注的神情。。。。。。所有相片都显示出雷蒙气概十足的男人味。照片将雷蒙的生活点滴勾勒成一副生动完整的画面,让廖卓儿身临其中,赞叹不已。她总是不恪赞美的回复给雷蒙,让对方高兴不已。
3、廖卓儿决定正点下班。这是从业以来难得一见的改变。助理小乔把衣服递给她好奇的问道:
“今天这么早?”
廖卓儿脱下工作装扔进柜子里,她接过小乔递过的衣服慢悠悠地说道:
“加班成为常态这不正常吧?还害得你们跟我一起。”
“嘻嘻,都是工作闹的,您也不想加班不是。”
“我无所谓的,只是你们从来没提出过抗议,为什么?弄得我以为你们并不在意。”
“教授,我们有所谓的,不想加班,搞得生活一成不变、枯燥无味,这种生活很恐怖的。”
“所以我今天才领悟了。小乔,你说我是不是不太正常?”
“教授,您正得很!只是您的生活单调了些,稍稍调整一下就更棒了。”
“我觉得你没说真话。”
“真的,您和我们不一样,您过得那叫高端的生活,我们可连想都不敢想。”
“告诉我,你怎么会有那么多开心的事情?”
“我只是拥有一个适合我的生存状态,拥抱当下,仅此而已。”
听到这里,廖卓儿停止了换衣服,怔怔的望着小乔。
“教授,您的人生才叫完美极致的人生呢,您什么都有了,真羡慕您。”
“可时间过去了这么多,我的生活似乎没有变化,我拼命工作都不知生活究竟是什么。”
”教授,像您这类优才就是太自律了。人生很艰难了,要给自己一些犒劳啊!”
“犒劳”
“当然要犒劳啦,当您想让自己开心的时候,都想做些什么?”
“品尝美食吧。”廖卓儿疑惑的回答道。
“我就知道,是您百吃不厌的巧克力千层!”
听到这话,廖卓儿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
“长安路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据说不错,咱们去鉴定一下?”
“好哇好哇。”小乔高兴得直拍手。
4、廖卓儿说的这家甜品店是指在商业街刚开业的一家法国甜品店,侍者全是一水儿的法国小伙,二十来岁,个个长相迷人,尤其那双手长得漂亮,简直让人乱了方寸,用“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点不为过。小乔盯着那双移动着的“艺术品”由衷赞叹:
”我喜欢手长得好看的男人,我觉得这能说明很多问题,能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廖卓儿马上想到齐澜的那双性感而有力的双手。
甜品的种类之多让两个女孩眼花缭乱、颇费了些心思,她们最终达成一致,选定了那款有六层馅的叫做欧培拉的外表看起来很像歌剧舞台的一种甜点。当年轻侍者推着车子向她们走来时,小乔夸张的张大嘴巴,廖卓儿也感到味蕾的跃跃欲试。两个女孩一个吃相温雅秀气一个豪放热烈,她们开心的闲聊着,心平气和,有声有色。这家法国甜品店空间很大,随处可见皆是金光闪闪的奢华之风,此时大厅里挤满了前来品尝的熙攘的人们。怪僻刺耳的音乐似乎要把人们的荷尔蒙全都调动起来。小乔抬起头盯着那个一头爆炸卷乱正摇头晃脑的dj恨恨说道:
“如果我是一名神枪手,我射杀目标就是他。”
她说完夸张叉起一大口放入早已张大的嘴巴里:
“我要吃掉他。”
廖卓儿抿嘴笑了,她安静的享用着无与伦比的甜品,完全不受外界干扰。似乎太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简单而真实的日子了。廖卓儿在心里感叹道。当看到小乔边吃着欧培拉边盯向另一款的痴迷表情,她站起身来,走到一个侍者的旁边低头说了句什么。待她回来时,听见小乔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教授,诺,那一款慕斯,看见了没,我们下次的目标。”
廖卓儿微笑着点点头。一个小时之后,吃得心花怒放的两人恋恋不舍的站起来,年轻的法国小伙早已把那款让小乔垂涎三尺的慕斯装进美丽的包装袋,笑意盈盈的递到她的面前。
5、廖卓儿返回到上院小区,她的精神高地。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温暖熟悉的气息再次包裹了她,全是齐澜的。廖卓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
齐澜离开的这段日子,廖卓儿仍旧每晚回到这里。时间再晚她都会为自己做顿简单的晚餐,虽然一个人的晚餐显得有些孤寂。廖卓儿打开房间所有的灯,从cd架上抽出一张安德烈波切利的的光盘,当那忧郁而高亢的声音浸遍房间的每个角落时,她便开始了今天最后的一项工作:收拾房间。廖卓儿非常喜欢这项工作,每次她精心收拾的每个房间、所有角落最后所呈现的错落有致、一尘不染都会让她回归无比的宁静,似乎生活中那些看似微小的但可以致命地琐事让她感觉是可以扼制和重新驾驭的。
“我是要有所改变了,不是明天,就从今晚!”
夜幕降临时分,廖卓儿终于完成了一场形式与精神上的归纳与整理,在花瓶里换上新鲜的百合成为最后的环节。她环视了所有的房间,心满意足地在书屋和卧室自拍了两张并发给了齐澜。华灯初上,廖卓儿换上牛仔裤和一件轻便的套头衫,从小区轻盈走出。她准备到那条充满生气的商业街上去走走,听小乔说那里又开了不少新店,夜市热闹得不得了,说不准还会碰上心仪的东西。廖卓儿平生第一次丢开凡事都要做的“计划”,心无旁鹜、非常愉悦地加入到这条人潮涌动的热闹街道上。
半夜十一点,廖卓儿兴冲冲的回到家里。她把“战利品”放在桌上:一个精致的lv钥匙包,为齐澜;一款味道独特而迷人的香水,给自己。
廖卓儿走进洗手间,从镜中看到了神采奕奕的自己,双眸闪耀着明亮的灵动。她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换上浴袍,钻进被窝,抱着齐澜的枕头,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6、周二上午,边所长通知廖卓儿,受雷蒙公司的盛情邀请,请她赴伦敦做专题演讲。中午十二点的飞机,机票已订好,要她准备一下即刻动身。时间紧迫不容廖卓儿犹豫,她急忙赶回家中,清空了冰箱里所有的食物,关上百叶窗,拧下水龙头。最后,她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拿出行李箱,把垃圾袋带到楼下,便出发了。
司机早就等在楼下,见廖卓儿走过来,他冲下汽车,打开后备,拿过她的行李箱把它们放在了里面,然后风驰电掣向机场方向赶去。
时间刚好,廖卓儿瘫倒在座位上,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