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今年又有四名研究生投师齐澜的门下,不过是清一色的男弟子。
“如今像廖卓儿这样天赋异秉的女生真是不多见了”。
齐澜不禁感叹。
齐澜今早看到了廖卓儿发来的邮件,廖廖几笔可见其中态度的生硬,看来她对自己的怨恨还没有消除。一年的时间了,这个倔强的女孩愣是没有联系过他!这真是个意志坚定得几近偏执的学生。齐澜无奈得摇摇头,思忖片刻他没有回复,知道她一切顺利,那就好。他离开了书桌缓步走到厨房,抓了一把咖啡豆放入研磨机中,黑色的咖啡粉顺畅流出,他为自己冲了一杯,一股浓香瞬间充满整个房间。齐澜记得,以往廖卓儿总是静静站在旁边看着齐澜熟练操作着一切,满脸期待崇拜得象个孩子,待冲好第一杯她就会夸张地说:“馋死算了”,一脸撒娇状,所以齐澜每次冲好的第一杯咖啡都是会递给廖卓儿的。
齐澜喜欢看到廖卓儿一脸的满足状。
今天的早餐齐澜是在书屋里完成的,这有悖他一如既往的就餐规律。
十月的深秋,大地开始变得萧条,曾经晨练的小路被金黄的落叶铺满。尽管寒意明显仍阻止不了晨练者执著的意志和火热的兴趣。齐澜顺着小径慢跑着偶尔伸伸胳臂深呼吸几下,长年的坚持给予他的回报是身体的状态完全不输给年轻人。记得那年带着研究生去西藏,这帮孩儿们气喘吁吁体力不支寝食难安,到了拉萨当天他还可以喝酒,但其他人全都不行,而他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轻松得抿了二两烧刀,让这些年轻的弟子们汗颜不已;他手下的弟子没有一个能熬得过他,而他也最看不上整天没精打采的,中午还要睡觉的,所以在招研究生时他对身体素质的考量也纳入了招收的标准之中。
齐澜这个月出差的次数有些频繁,不是被外校请去做报告就是参加学术研讨会,每晚准备资料要到深夜,忙得不亦乐乎,他明显感觉身体有些吃不消了。明天要去国外的俩所大学进行一年一度的学术交流,廖卓儿所在的宾西法尼亚学院就是其中一站。一切准备停当时针指到凌晨一点,齐澜趴在书桌上疲惫得睡着了。
2、齐澜早上五点的飞机,下午6到达目的地,就下榻在宾学院对面的普米罗酒店。
宾西法尼亚对齐澜来说算是故地重游,他曾在这里留学四年、工作六年。宾留给他太多美好的记忆,也有不忍触碰深埋在心底的伤痛。当年怀揣炙热的报国之心决定离开这优越得一切,他的态度绝决没有丝毫的犹豫,他认为是他报效祖国的时刻到了,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超越它。但年轻气盛的齐澜没有意识到,这里还有千丝万缕的牵绊,女友无助的眼睛里闪烁着盈盈得泪花:“亲爱的,求求你留下来,不要走。”如果他回国,相恋六年的女友就要离他而去,女友的眼泪没能挽留他,他甚至热忱邀请她一起来中国共同创造美好的新生活。他没有想到感情竟如此不堪一击,最终女友的眼泪没能挽留住他,他真挚的相约也没有得到回应,彼此关系逐渐冷漠后转为冷战,你侬我侬的场景幻灭成了灰烬,这让他看清了男女之情的寡淡,对于他这样睿智成熟的男人来说是不可容忍的。在他回国的前一天,女友正式提了分手,六年恋情也宣告结束。这个事件对齐澜的打击是沉重的,他是个精神至上的人。痛定思痛之后他感觉自己没有能力再爱了,也决定不再触碰感情。回国多年,他不知婉言谢绝多少次同事朋友的热情介绍,把自己的感情之门紧紧关闭了。时光荏冉岁月如梭,他慢慢也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此时的他无视外界的几多揣测一门心思在专业领域进行学术研究,最终成为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资深专家,直到后来遇到了廖卓儿。
3、齐澜并没有告知廖卓儿此时的他身在宾州,他们已经近在咫尺。
他是偶然在学术研讨会的名单上发现了宾校的学术团队,竟然是廖卓儿的科研团队。“这个丫头”。看到“廖卓儿”的名字,他边惊喜着边发自内心的夸赞他的爱徒。
周一下午廖卓儿他们才接到研究所的电函,通知他们三人下周去参加学校组织的一个世界性的学术报告团,要求做好相关事宜的前期准备。三位年轻的学者非常兴奋,能参加这样有影响力的学术会议还是第一次,意义重大,所以一定要准备充分以能有一个最佳的展示。三人表决通过:塞万准备课题报告,廖卓儿制作幻灯片、复印,雷蒙负责课题的讲解。分工完毕便各自认真的忙碌开来。
周三一大早,雷蒙、廖卓儿、塞万整装待发,他们统一着宾校科研所的灰色西装,表情亢奋而严峻。今天对于三个年轻的学者来说意义非凡,他们要竭尽全力展现自己的学术思想和理念,既是对培养他们的宾校的一个交代,又是对自己这一年来的学术研究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所以希翼得到与会者的认可与是他们迫切需要的结果。
学术报告厅气氛热烈而凝重,廖卓儿被强有力的气场压抑得有些窒息,心想这真是个严肃的地方,让人活泼不得啊!
就在临近廖卓儿的科研团队上台汇报的时候,她在入驻名单上霍然发现了齐澜的名字!她不禁下意识地向会场四处张望,激动难耐好像在找寻失散的亲人,眼里瞬间蓄满激动的泪水。一年多了明明都已经淡漠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如此颤抖?
“hi,卓,快点,临到我们了。”
雷蒙严肃有力的话语击醒了迷失中的廖卓儿。看着静寂而肃的会场,她猛醒过来告诉自己还有更重大的事情需要她做。廖卓儿强迫自己收回思绪立即进入状态,她用力甩甩头,做了饱满的深呼吸,放松了一下全身的肌肉,然后面带笑容紧随在两位同事身后神采奕奕得向台前走去。
齐澜看到一位年轻女子正迈着矫健的步伐大步流星地朝讲台走去,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她穿着齐膝的灰色套装看似随意实则很有魅力,浓密的秀发自然地飘散在肩头,却露出了面部的冷艳和秀美。这个女子有一种不加粉拭的知性之美,浑身散发出惊人的自信,她的眼睛坚定而清澈。
是廖卓儿!
依旧是那个傲娇中带有端庄和知性的廖卓儿!
她紧抿着双唇,嘴角微微上扬着,应和着同伴讲解的节奏偶尔会流露出淡淡的浅笑。她会及时把雷蒙需要的资料递过来并且点头示意。
齐澜目不转睛得盯着台上的廖卓儿。
他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无法言表的悸动!
为此他羞愧地涨红了脸。
讲台上的雷蒙侃侃而谈,两位搭档根据要求做相应的演示。看得出他们是默契十足,雷蒙在讲解中不时穿插他们在研究过程中的小故事,引得台下善意的笑声连连。对于这三位勤奋而尊重事实的年轻学者的学术报告台下不断爆发阵阵热烈得掌声。
他们无疑成功了!
台下的人们站起来报以热烈的掌声,三人站在讲台上,他们满含敬意不断得鞠躬致谢。
学术报告结束后,在后面的酒吧间,廖卓儿并没有沉浸在成功之后的欢欣里,而是疲惫不堪地地坐在长沙发上,喝着红茶吃着甜点,暂时享受着食物的美味。早上她为三人各准备了两个三明治以补充能量,忙不迭的做最后的紧张准备,神经是紧绷的,此时放松下来才感觉身体要虚脱了似的难受。塞万正用电话告知朋友喜讯,哇哇喊个不停。雷蒙安静地坐在廖卓儿身边,不时递上她需要的,自己也咬上一口。廖卓儿打算把休息的胃再次弄醒,她要用充足的能量来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一个成熟的男人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过来。就如一道闪电、一片彩霞、一股溪流扑面而来,刺痛着廖卓儿的眼睛:蓝色的牛仔衬衫外套着件米黄色的绒衣,与深蓝色的休闲长裤搭配,衬托出这个男人的玉树临风、成熟儒雅;他的面容依旧白净,但廋削了很多,浓黑的健眉下一双细长的眼睛盛满深沉与睿智,头发修剪得体,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场,引来过路的人驻足。
这就是齐澜!
在与齐澜目光交接的一刹那,廖卓儿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败给对方了。近一年多堆聚的精神堡垒瞬间就要崩塌,她不甘得挣扎着。和她的导师才对视了两秒不到她就慌乱得躲闪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早已忘记了嘴边还沾着甜点的碎渣,像个傻瓜似的站着,口齿不清地对导师说道:
“教授,您,您~来了。”
齐澜没有马上回答,他注视着眼前的女孩,一年不见她瘦削了很多,脸上没有往日的灿烂的笑靥,她局促得低着头,就像一个犯错误的小学生。
齐澜微微一笑打破了僵局:“廖卓儿,你还那么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