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刘二叔家时我妈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见我们回来,便把菜一碗碗地往餐桌上端。席间我和小武少不得又陪着我爸喝了点酒,因为下午我爸还有事,我们也要去刘二叔家,所以都只喝了一点意思一下。喝完酒我妈说去给我们盛饭,便去了厨房,谁知刚进厨房没多久,我们就听到她大叫了一声,然后听见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都冲到厨房里,只见我妈吓得脸色发白,饭锅的锅盖子也掉在了地上。
我爸见我妈没出什么事,抱怨道:“又怎么了?你这大惊小怪的毛病能把人吓死。”
我妈显然吓得很厉害,哆哆嗦嗦指着煮饭的锅说道:“老鼠,里面全是老鼠。”
我一听“老鼠”这个词马上就想到了刘二叔家的老鼠宴,想看看锅里是什么情况却又不敢过去,小武和我爸却完全不怕,走上前去查看,看完却都不说话,最后我爸端起锅就往外走,我们三个都跟在后面。
我爸端着锅出了我家大门,走到门前马路对面的田地里,把锅往地上一倒,只见一只只蒸熟了的老鼠冒着热气掉在雪地里,看得我嘴一张把刚才吃进去的菜全吐了出来。
我爸倒完老鼠,又看了看手上的锅,手一扬把锅扔得老远,这才转身往回走,路过我们身边时他咬着牙说道:“哪个缺德东西大过年的给我找不痛快,让我知道了非剐了他!”
我们默默地跟着我爸回了家,却都没心思再吃饭了,感觉这菜盘子里全是老鼠一样。最后还是小武打破了沉默,对我爸说道:“叔叔,您也别生气,说不定是村里哪个小孩淘气,把老鼠放饭锅里了。”小武这话说出来别说我爸了,估计连他自己都不信,小孩子淘气顶多放一只老鼠,可刚才那是一锅老鼠。好在我爸也不愿意纠结这事,对小武说道:“孩子,对不住了,第一次来叔叔家就碰上这事。”小武大大咧咧地说道:“没事,我小时候也淘得很,像这种捣蛋的事情也没少干。”我爸妈看着小武点了点头,显然都觉得他懂事。
从饭桌上下来,小武说要跟我出去转转,看看乡下的雪景,顺便到刘二叔家去请他来家里过年,我爸妈同意后我们便出了门,到了门前的马路上我远远地看见我爸倒在雪地里的那一堆老鼠,又是一阵反胃。
“几只老鼠把你吓成这样,瞧你这点出息。”小武在一旁不屑地看着我。
我横了他一眼,说道:“你有出息?老鼠就在那边,还是熟的,你有出息你现在去吃一只给我看看。”说完这话我自己都觉得口味太重,弯下腰又一阵干呕。小武却在一旁催促道:“行了行了,走了走了。”
我忍住呕吐问道:“去哪儿?”
“当然是去刘二叔家啊!”小武说完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伸到我面前,满脸的微笑像是要给我个惊喜一样,欢声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我一见他手上的东西一下蹦出老远,大声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只见小武手上捏着两只老鼠的尾巴倒提着两只肥硕的老鼠,那老鼠身上还冒着热气,显然就是刚才那锅里蒸熟了的。这家伙见我骂他,居然还略带委屈地说道:“这是刚才趁你爸不注意从锅里顺出来的,我好不容易才瞒过你爸的眼睛的。”
这人手也太快了,刚才我和我爸妈三个人在旁边站着居然都没发现他从锅里拿了老鼠。我接着问道:“在家里的时候你一直两手空空的,那你刚才把老鼠藏哪里了?”小武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把手上的老鼠往自己的上衣口袋里一塞,然后还拍了拍,说道:“两边口袋,一边一只。”
我算是彻底服了他了,这人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小武向我走过来,边走边说:“刘二叔不是喜欢吃老鼠吗?走,我们给他送礼去。”我赶紧往后退,说道:“你别过来,以后你跟我保持三米的距离。”
小武故意脸一沉,说:“好吧。”然后向刘二叔家走去,我在后面远远跟着。
我们一前一后在雪地里走着,在距离刘二叔家还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时,小武停了下来,走到马路左边的空地上,蹲下来查看。
“怎么了?”我在一边问道。小武朝我挥挥手,要我过去,我害怕他身上的老鼠,站在原地没动,小武又挥了挥手,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我这才抬腿走了过去,只见他身前有四个脚印,像是刚刚留下的,看脚印的方向,那东西是去了刘二叔家。
“记得我们早上在刘二叔院子里看到的脚印吗?”小武问我,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方才的玩闹表情。
“记得。”我老老实实答道。
“果然如我所料,那东西就在刘二叔家。上午我们去找刘二叔时它就在房子里,可能是知道我们起了疑心,所以给我们蒸了一锅老鼠作为警告。”
小武说完站起身来朝刘二叔家看去,接着说道:“看来今天的礼是送不成了,我们要做一回贼了。”
我抓住时机说道:“既然你的大礼不送了,干脆扔了算了。”小武一听又不正经起来,双手在两边口袋上又拍了拍,说:“这可是好东西,不能扔,说不定还能用得着。”说完猫着腰向刘二叔家摸去,走了几步见我还站在原地,又向我招招手,示意我也像他一样猫着腰走。
我们没有走院子正门,而是从旁边的院墙上翻了过去,小武事先就交代了,千万不能弄出任何声响,所以我们上墙下地都格外小心。
刘二叔家一楼的门跟上午一样,没有上锁,小武摸到门边,用手扶着门轻轻地推开——我记得上午他开门的时候门“吱呀”响了一声,这次他把门往上托了托,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们进了门,小武又小心地把门关上,这地方还跟上午一样,黑漆漆的,还好现在是白天,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小武用手朝那满是老鼠皮的房间一指,示意我再去那间房看看,然后自己直接去了另一边的房间。我暗骂这家伙太不仗义,明明知道那房里的状况还要我去。
我捏着鼻子朝那房间走去,里面还是黑漆漆的。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找那古怪东西,我自然也不敢像上午一样冒冒失失地点上火机,所以我到门口初略看了看,便退了回来。这时小武也回到了原地,对着我摇摇头,然后用手一指客厅里面,我心领神会,便跟着他一起向楼梯走去。
我们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楼上客厅一个人都没有,房间里的窗帘也完全拉上了,只有刘二叔上午提着的那盏白灯笼挂在客厅的墙上,灯笼里的黄色灯泡发出昏黄的光。
我下意识地朝客厅中间的桌子上看去,那桌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看来老鼠宴早就撤下去了。
这时我突然感觉我背后风声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背后一闪而过,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小武一个箭步就冲到我身后,嘴里轻声喊道:“哪里跑!”
小武动作极快,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追着刚才的东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想跟也跟不上了,便向客厅中间走去,想查看一下这客厅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这客厅面积不大,家具却不少,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我围着转了一圈,因为光线太暗,很多地方根本看不清。我看了看墙上那盏白灯笼,越看越觉得瘆人,便走到窗户边想把窗帘拉开透点光进来,要是客厅里有了光,也就不那么吓人了,我查看起来也方便些。
谁知就在我握住窗帘准备拉开时,我突然发现窗帘上的影子不对劲——刘二叔的灯笼在我身后,我的影子投在身前的窗帘上,可我的影子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影子,那影子大小形状跟个牛犊子一样,屁股后面摇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从我和那影子的位置和距离上看,那东西就在我左侧,已经快凑到我身上来了。
我不敢乱动,心想这东西应该就是我们这几次碰到的东西,它速度极快,我如果妄动引起它攻击,这么近的距离我肯定讨不了好。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希望小武快点回来,帮我解决这东西。这时窗帘上的影子动了起来,只见那影子竟慢慢地像人一样直立了起来,随后我肩头一重,那东西的两只前肢竟搭在了我左右肩膀上。
我感觉我脖子那里凉凉的,那东西呼出来的气一丝丝地冲到我脖子上。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能像人一样站立?如果它是个人,为什么屁股后还摇着长长的尾巴?
我呆立着脑子里翻出无数疑问,好在那东西的前肢搭在我肩上后也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我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这东西一个不高兴照我脖子上咬一口,那我明天就不用过年了,与其这样站着等死,不如回过身去赌一把,说不定能一击得手呢。
主意打定我便不再迟疑,猛地转过身去,却忘了我手上还拉着窗帘,就在我一转身之际窗帘也被我拉开了一条缝,光线照进来,正好照在那东西的脸上,这下我看得清清楚楚,呈现在眼前的那张脸却吓得我魂飞魄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