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双手发抖半天没有打开门,那女鬼跟那小鬼倒斗得激烈。小鬼虽小,却凶得很,手脚并用奋力攻向女鬼,可毕竟四肢短小,怎么努力都够不着女鬼的身体,脸上眼珠子瞪得都快爆出来了,一张小嘴长得大大的,嘴里虽然没牙,却像是恨不得咬死女鬼一样。只是这小鬼毕竟太小,被女鬼用双手举在空中,全身都没有着力点,除了不断扭曲身体,便只能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尖叫。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女鬼居然哼起了摇篮曲!这太让人震惊了。不仅是我,连慌乱的唐婉都停止了开门,惊讶地朝那女鬼看去。
那女鬼依然举着小鬼,头发向两边分了分,露出脸上痛苦而又慈爱的神情,一双血红的眼睛虽然没有流出眼泪,哼唱的声音却带着哽咽,脸上也慢慢显出哭泣的表情。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女鬼空灵的哼唱声在走廊响起,回荡在诡异的18楼,甚至盖过了小鬼的尖叫声。那小鬼似乎也很受用这摇篮曲,尖叫声慢慢小了下去,挣扎的动作也不再激烈,最后如婴儿一般,用双手轻轻抚摸着抓着他的女鬼的双手。
那女鬼见小鬼不再挣扎,慢慢地收回双手,把小鬼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抚摸。小鬼也似欲睡的婴儿一般,温顺地趴在女鬼身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凶狠,最后终于闭上了眼睛。
女鬼抱着小鬼顺着墙坐下,摇篮曲停了下来,她一边抚摸着小鬼,一边喃喃说道:“妈妈不是不愿意生下你,实在有太多苦衷才把你打掉的,可你再有怨气,也不该留在这人世间伤害无辜啊!你钻了这么多人的肚子,只想着能再出生一次在这世上做一回人,可是人鬼殊途,你已经是鬼了,钻进人的肚子里只能把人给害了。孩子,你害了人命,入不了轮回,可我也不能留你在这里再为祸了。原谅我,生前没生下你,死后又让你魂飞魄散。”
女鬼说完,右手摸到那小鬼的后背,五根手指一下扎到小鬼的背上。小鬼突然惊醒,发出惨厉而绝望的叫声,那女鬼闭着眼抬头看向一边,右手一直扎在小鬼背上,直到小鬼绿色的形体慢慢淡化,最后化成一股青烟。
“啊……”女鬼又发出一声尖叫,似是要把一身的怨气都融在叫声中宣泄出来。
我看那女鬼像是发了狂一般,催促唐婉赶紧开门,唐婉这才又哆嗦着把钥匙往锁眼里插。
“我若是要害你们,进了这房就躲得过去吗?”那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却没有向我们走来。
“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们,刚才在负一层,我也是怕你受到我孩子的伤害,才变成你的朋友想把你带出去。”
我见那女鬼虽然外貌吓人,却果真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便大胆地问道:“刚才那小鬼是你的孩子?”
女鬼点点头,说道:“那是我的孩子。前几年我未婚先孕,却又不能生下这个孩子,便到这里来做人流,当时因为月份太大,手术出了问题,孩子打掉了,我也死在了手术台上。当时的手术,就是在这18楼做的。”说到这里,那女鬼头发间的红色眼睛突然变得更红了,声音也突然变得尖锐:“可是没想到,这该死的计生服务站怕承担责任,既然把我们母子俩扔弃在了负一层的小房子里。那小房子是用来临时存放人流打下来的孩子的,怨气极重,我那孩子打掉时即将出生为人,死后便觉不甘,阴魂不散,又受怨气影响,逐渐化成了厉鬼,为了那一点执念,每日到这18楼来寻找年轻女子,投入腹中想出生为人,可他毕竟是鬼,硬投到人的身体里只会要了人的性命。”
这时唐婉小声说道:“难怪胡姐说这18楼以前是手术室,因为出事太多才改成宿舍,但是却没人敢住这里。阿玲住时胡姐找她谈了好几次,可是阿玲住不惯样板房,又不信鬼神,最后胡姐还是没劝住她。”
唐婉刚一说完,女鬼突然狂躁起来,头发向脑后飞去,一身白衣也飞舞起来,嘴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凶狠地说道:“当年就是这个杀千刀的胡姐出的主意,把我和我孩子的尸体藏在了那小房子里。要不是她,我孩子怎么会魂飞魄散。可怜我那苦命的孩子,好不容易有机会轮回做人投胎到我腹中,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我们见那女鬼发狂,生怕她迁怒于我们。好在说到后面她又慢慢安静了下来,最后满脸都是痛惜与伤心的神色,让我们看了竟生出了几分怜悯。
女鬼安静之后看向我怀里的阿玲,冷笑着问我:“你抱着她,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从负一层开始就一直抱着阿玲疲于奔命,并没有注意她对不对劲,被这女鬼一问,倒有点莫名其妙。
“你抱了她这么久,你觉得累吗?”
被女鬼这一问,我才确实觉得手上的阿玲不太对。阿玲虽说是个子不高身材不胖,但起码也有个90来斤,我抱着她这么久,怎么一点都不累呢?
这时阿玲在我怀里小声说道:“你别听这女鬼的,她在挑拨我们。”
那女鬼冷哼了一声,问唐婉道:“你今天早上在负一层的小房间拿了个白色袋子走了,是吗?”
唐婉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只是点了点头。
“谁要你拿的?那么多袋子,你为什么偏偏拿白色的袋子?”
唐婉吞吞吐吐说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里阿玲说要我去小房子里找个白色的袋子,放到18楼她房里,然后从她房里拿一袋子垃圾找个白袋子装起来送回小房子里。阿玲说只要照办了,她就能得救。我装垃圾时没有白色的袋子,便先用黑袋子装上,到了一楼再用白袋子套上放回小房子里了。”
我想起早上在18楼见到阿玲时,她确实是提了一袋子东西,出来时手上提着一个黑袋子。
“你们知道那袋子里是什么吗?”那女鬼问我们,“那是我孩子的**。”
女鬼话音刚落,唐婉吓得“啊”的叫了一声,看来她也不知道她在小房子里拿出来的是那小鬼的**。
女鬼继续对唐婉说道:“我孩子害了人命后,这医院把18楼改成了宿舍,同时请人在负一层做了法事,把我孩子封印在了负一层那小房子里,你把他的**带出来了,自然他的怨魂被带出来了。”
唐婉听得脸都白了,女鬼的话虽然匪夷所思,却足够吓到胆小的唐婉,她做梦都没想到白天她已经与那恐怖的小鬼擦肩而过了。
听到这里,我也大概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唐婉把小鬼放在了18楼的房间里,下午我去了房间,在柜子里发现了小鬼,然后吓得昏了过去,醒来后小鬼便一直趴在我背上,借助我的身体到处走动。以小鬼见到女鬼的反应来看,他是极恨这女鬼的,如果不是负一层被人做了法事,只怕在负一层时就他就对这女鬼动手了——难怪这女鬼不能穿过负一层小房子的门和电梯门,原来是因为法事的原因。
如果不是因为唐婉做了那个梦,只怕现在那小鬼还乖乖地呆在小房子里出不来,这样的话女鬼也不用亲手解决了小鬼,把他弄了个魂飞魄散。想到这里,我突然担心女鬼会迁怒于唐婉,便赶紧把唐婉挡在身后。
女鬼见我护住唐婉,好像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不屑地说道:“放心,我要是想害她,早就害了。”说完血红的眼睛又盯着我怀里的阿玲,冷冷地说道:“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你已经是鬼了,难道你还想变成人不成?”又对我和唐婉说道:“你们就不想想,如果她还是人,怎么能托梦给你们?”
我听了女鬼的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我怀里的阿玲不是人?是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