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便去了单位,小武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昨晚又看到什么东西了?”
我叹了口气,把昨晚的事跟小武讲了一遍。小武听了也吓得不轻,不过他长得孔武有力,耐惊吓的能力要比我强,当下决定陪我去那房子里收拾东西,然后退房。
我们一起来到那房子里,那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家具摆设一切如旧。
我在卧室里找到了我的手机,正准备给房东打电话,客厅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我还没说话,小武抢先大声问道:“谁呀?”
门外有人答道:“是我,你对面的邻居。”
我一听便知道是那天给我钥匙的老人,这几晚的经历让我对这老人有很有好感,萍水相逢他就把他家钥匙给我,肯定是知道这房子不干净,想帮我。
我开了门,那老人却不进屋,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说道:“你这两晚没去我家?”
我摇摇头答道:“没去。”
“那你就没见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我还没答话,小武走过来问道:“老人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人没有回答。又问道:“这房子你租了多久?”
“三个月。”我回答道。
老人听了嘴里喃喃说道:“还好,还好。”接着又问道:“房间里那扇门,你们没打开吧?”
“前晚我听到隔壁卧室有响动,昨天我们把门打开了看了看。”
老人一听脸色大变,这时小武却不耐烦了,粗声粗气问道:“老人家,你要是知道什么,麻烦你直接告诉我们,别跟我们卖关子。”
老人眼睛朝我们身后瞅了瞅,说道:“你到我家来,别在这里说。”
我看了一眼小武,小武耸耸肩,一副去就去谁怕谁的架势。
我们跟着老人来到对面的房间,一进门我便闻到一股香味,跟寺庙里烧香的味道差不多。整个房间都烟雾袅绕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越发显得朦朦胧胧。
老人招呼我们在客厅坐下,我环顾了一下客厅,跟我租的房子的客厅差不多大小,只是这客厅布置得像个灵堂一样,正南方还摆着一个牌位,牌位前供着香火,那牌位上赫然写着“李红梅之灵位”。
李红梅!这名字我见过,在房东的房产证上。
“对面那房子,是您的?”我问道。
老人点点头。
“租房子给我的人说房子是他妈妈的,那人是您儿子?”
老人又点点头。
小武一听这老人才是房子的正主,赶忙说道:“那正好,我们正要退房,你把一个季度的租金和押金退给我们,我们今天就走人。”
谁知老人却又摇摇头说:“本来是可以退的,可惜呀,你们开了那扇门,现在退不了。”
小武一听急了,眼一瞪,说道:“你那房子闹鬼,你儿子骗我们交了三个月房租,现在反倒不让退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人一看小武急了,急忙解释道:“小伙子,你别急,不是我不退钱给你们,房租我可以一分不少退给你,但是你们开了那间房的门,把那东西放了出来,如果不住满三个月,只怕你们性命不保啊。”
我看老人说得情真意切,不像是忽悠我们,便示意小武先别激动,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说。
我问老人:“这房子既然是你的,那你肯定知道里面闹鬼,为什么还要出租?”
“出租广告不是我贴的,那广告白纸红字,那是鬼租房,是鬼贴的。”
我一听老人的话,心里一紧,那天我看到电线杆子上的招租广告上血红的字,心里本来是诧异得很的,但是当时实在是急于找住处,才没有细想。
小武在一旁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你们一问一答的,事情也没听出个条理。这样,老人家,你把这房子的事情前前后后给我们讲一讲,这房子为什么会闹鬼?那鬼是怎么来的?你给我们一五一十讲清楚。要是你敢忽悠我们,那我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老人连忙点了点头,小武五大三粗的,动起怒来还是挺吓人的。
老人稍微理了理思绪,然后开始讲述这房子的故事。原来老人现在的房子和对面闹鬼的房子是三年前他和老伴李红梅买的,这套的房产证写的是老人的名字,是他们老两口在住,对面那套是买给他儿子一家三口住的。因为儿子好赌,他们买房时留了个心眼,房产证上写的是他老伴李红梅的名字。本来祖孙三代人门对门住两套房是很幸福的事情,哪知道老人的儿子赌瘾越来越大,经常是十天半月不回家,好在儿媳贤惠,一个人早出晚归赚钱养家,小孙子就一直由老两口带着。老人身体健康,儿媳勤劳肯干,虽然老人的儿子好赌不顾家,但家里的日子也还过得下去。直到有一天下午,老两口从学校接了孙子放学回家,上到六楼听到儿子家闹哄哄的,便敲门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进门后老两口看到四五个粗壮汉子正在找儿媳要钱,说是老人的儿子赌博输给他们几十万,现在找不到人了。
老两口一听就急了,老人以前攒的钱都买了这两套房子,平时靠着点退休工资过日子,儿媳母子日常开支都是儿媳起早摸黑的工作才能勉强维持住,现在一下子欠下了几十万的债,这可怎么得了!
那四五个粗壮汉子却不管这些,在屋里转了转,也没见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后他们其中一个人说道:“值钱的东西没有,这女的倒还不错,不如伺候伺候我们,算是先给点利息。”话音刚落,其余几人都邪笑附和,一齐朝老人的儿媳走去。
老两口想去阻止,却哪里是几个年轻人的对手,三两下便被推到了一边,老人的孙子见自己妈妈被人欺负,抱着其中一个人的大腿咬了一口,那人疼痛难当,抬起脚就把孩子踢到了一边,可怜那孩子被踢得当时就不省人事了。
老两口一看孙子被踢得昏迷了过去,心里一急竟忘了报警,着急忙慌地给孙子掐人中,可是没起到作用,老头一急之下背起孙子就往医院跑,老伴也跟着出了门,竟忘了房间里被人凌辱的儿媳。
老人背着孙子一路跑到医院,可还是晚了,医生说那一脚正踢在要害部位,已经没救了。老人当时就瘫在了地上,这时老人的老伴突然叫了一声:“糟了,儿媳!”老人这才想起儿媳还在家里被四五个壮汉糟蹋,老两口又赶紧往家里赶,等他们回了家,却看到儿媳用一根绳子吊死在了天花板上的半截钢筋上。
老两口伤心欲绝,操持着办了儿媳孙子的丧事,后来老人的老伴因为受的的刺激太大,没多久也去世了,老人住在这房子里睹物思人,实在住不下去,便搬走了。
这之后老人只是偶尔回来看看,祭拜祭拜老伴,打扫打扫卫生。有一天晚上他回来取东西,看到儿子家的门开了,以为进了贼,便摸了根木棍悄悄的进房子里查看,却看见儿子黑灯瞎火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老人看到儿子心里怒气难遏,举起棍子便要打他,谁知儿子却一动不动,身上挨打也不知道疼,嘴里一直喃喃念道:“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老人听了儿子的话觉得奇怪,便问道:“谁回来了?”
老人的儿子没说话,只是把手机递给老人,老人接过来一看,上面有一条短信,短信写着:“老公,你把房子租出去,我在家等着……”
短信最后是一个省略号,也不知道是等着谁,老人再看发短信来的号码,竟然是儿媳生前的号码。
老人心里一惊,儿媳去世都半年多了,怎么可能会发短信给儿子呢?他想这多半是别人的恶作剧。
“她回来了,她天天给我打电话,她说再不把房子租出去,她就要饿死了。”
老人听得头皮一阵发麻,突然觉得房子里阴风阵阵的,便拉着儿子跑出了房间。
从那以后,老人的儿子变得木讷呆滞,也不说话也不赌,天天就把自己关在老人现在住的地方,只是隔不了多久儿子的手机就会接到求租的电话,说是在一张白纸红字的招租广告上看到他有房子出租。儿子前几次都没有理会这些打电话来的人,可是只要他不带人去看房,一到晚上就会做噩梦,吓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我听了老人讲的故事,心里害怕得很,却也为他的儿媳感到惋惜。这时我突然想到个问题,按照老人的说法,他儿子隔一段时间就会接到求租的电话,但是房子只有一套,如果有人租了,怎么可能隔三差五的有人打电话来问呢?
“那是因为租房子的人住不了几天就说房子里闹鬼,没有人能住得长。”老人说道,“后来我请了个道士到房间里看了看,那道士把我儿媳上吊的钢筋锯掉了,又在那间卧室施了法,说是只要不开卧室的门,就没事。”
这时小武问道:“你说没人能住得长,说明以前就有人退过房,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们退房?还非要我们住满三个月?”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那道士作法纸钱,那些签了协议又退房的人,最后都死于非命了。那道士做了法后,没人开过那扇门,租房子的人即使退了房最后也都没事。你们昨晚开了门,估计是把鬼魂放出了那间卧室,你们再要退房,我真怕你们也会发生什么意外。”
听了老人的话,我和小武都不吱声了。我心里懊悔得很,要不是我贪便宜,也不至于摊上这样的事,现在骑虎难下,房子住着吓人,不住保不齐小命都要丢了,着实为难。
小武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拍我的肩膀,给我打气道:“别怕,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既然非住不可,那就住下去。你要是害怕,大不了我陪着你,不就是三个月吗,还怕那女鬼吃了我们不成。”
那老人听了小武的话,又叹息一声,说道:“那道士倒是说过,我儿媳也是因为怨气太重,不愿意入轮回,贴出鬼租房的广告,估计也是担心阳间的亲人没有收入,只要住在房子里,性命还是保得住的。”
我心里暗骂这老头说得轻巧,却不知道他儿媳半夜现身是何等的吓人。
老人见我们不再说话,便走到他老伴的灵位前上了三根香,又把房子打扫了一下。我和小武也不好意思久留,便又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
我在沙发上坐下,想着自己的事情,小武则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我问小武道:“你说你陪我住三个月,真的假的?”
小武一拍胸膛,说道:“当然是真的,我就不信这女鬼能把我怎么样,再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鬼,我倒要看看她长什么样。”
我真佩服这家伙的勇气,同时心里也对他十分感激。就在这时,我感觉客厅突然吹起一阵冷风,原本拉开的窗帘突然一下关上了,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我心里一紧,心想这女鬼不会白天就出来了吧,小武却是粗线条的人,嘴里骂道:“妈的,这平白无故的怎么起了这么大的风。”说着走到窗户边,一把拉开了窗帘,阳光重新照进了客厅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