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担心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傍晚时分若胭的信便送到了秦家庄,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是直接给了少庄主而并没有交到她手中,更让其想不到的是小梅送完信后居然连一句话都没和她说,急匆匆就赶回去了。
秦煊读完若胭的信,心中一下子凉了半截,随即明白这段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他并没有十分伤感,只是觉得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和蹊跷,上午还在一起谈得兴高采烈,下午怎么就翻脸比翻书还快,宣布绝交了呢?
他想起了见面时王玉珩的种种表现,马上就推测出一定是这小子在背后捣的鬼。
紫云看见少庄主怔在那里,知道肯定出了事,连忙过来询问。
“你怎么了,若胭说什么了?”
秦煊没说话,把那封信交给了她,她赶紧接过来观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起来。
“公子,怎么会成这样……你要挺住!”
“没事”他淡淡说道,“这不是若胭的本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肯定是她那个学富五车的弟弟在从中作祟,这人根本瞧不上咱们练武的。”
“公子说的没错,就是他干的坏事!”
“你也知道?”
他奇怪地看着她。
紫云看到事已如此,没有什么可以再隐瞒的了,便将上午王玉珩偷窥他们说话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秦煊苦笑了一下,“怪不得回来的路上你始终不愿搭理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担心却是这件事。”
“公子,你千万不要难过,若胭小姐是真心喜欢你的,也许是她父母逼她这么做的。”
“没有你想象那么难过,紫云!这段故事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从现在开始我还是原来那个单身的秦煊。好了,本公子已经饿了,你去做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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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亮特别圆,皎洁的月光甚至穿透了窗纸照射到屋里的地面上。
秦煊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根本睡不着觉,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正心烦意乱之时却听到外面传来了呜呜的声响,他一咕噜翻起身,从墙上摘下宝剑,然后推开房门到外面查看究竟。
他循着声音找去,发现紫云正坐在大柳树下面的一个马扎上吹着萧。
这萧声哀婉动人,如泣如诉,仿佛要倾诉尽心中所有的愁思。
就在一瞬间,秦煊对紫云有了重新的认识——她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因为在他看来,萧这种乐器是只有多愁善感、思想复杂之人才会吹的,简单快乐的人大多是不愿吹箫的,他们顶多会吹吹口哨。
看来就像紫云并不了解自己一样,他其实也并不了解真实的紫云。
秦煊就这么站在那里倾听,生怕弄出动静打搅了她,直到这支曲子吹完了,才轻轻走到旁边。
“想不到你居然还会吹箫,真好听!”
紫云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把萧放下。
“这奇怪吗?我以前也吹过,可从来也得到你的夸奖。”
“那是因为以前我不懂得欣赏,今天才听出其中的妙处,不过这支曲子似乎有点过于忧伤,是不是你想家了或者想念以前的亲人了?”
她摇了摇头道:“我在为天下有情人不能聚合到一起而惋惜!”
他知道所谓的天下有情人肯定指的是自己和若胭姑娘,这丫头是个热心肠,一直希望把他们能够撮合到一起,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彻底打碎了她美好的愿望。
秦煊决心开导开导这丫头。
“喂!我被人家一脚踹了,自己都没觉着怎么难受,你这么伤感却是为了那般?”
“你和若胭姑娘一见钟情,互相爱慕对方,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想到硬生生给拆散了,老天爷为什么就不能随人愿呢?若胭受此打击心中肯定悲伤无比,我真怕她一时想不开会有轻生的念头。”
“你是说她会为我殉情而死,这太夸张了,根本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不知道你们男人怎么想,反正我们女人为了心中的人是不惜性命的。”
“紫云!”秦煊换了一种口吻说道:“我了解若胭姑娘,她熟读四书五经,家教很严格,从小就养成了良好的自律意识,这种人都非常理智,绝不会头脑发热干糊涂事,而且实际上她并不是非我不嫁,我秦煊也不是非她不娶。”
紫云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若胭姑娘对你一片痴心,难道你根本不喜欢她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她呢?他确实喜欢若胭的文静淑雅,可是在她面前总有点拘束和不自在,说话必须小心翼翼,有时还得装出点斯文的样子,根本不像和紫云说话那么随意自然,总之这种喜欢是一种外在的喜欢,并不是恋人之间那种甜蜜的感觉。
但是紫云却认为这种一见钟情式的爱情是古代社会最经典也是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方式。
“傻丫头!喜欢和与她在一起生活是两码事知道吗?这个世界本身就不是完美的,总有许多遗憾和缺陷,一见钟情只是一种感觉,其实并不能坚持长久,你也知道许多男女是以一见钟情开头,可最后落得个劳燕分飞也不在少数。”
紫云并不同意他的观点,反驳道:“劳燕分飞也是因为你们男人太花心造成的,我们女人都是始终专一的。”
“是!”秦煊点点头,“我承认男人在这方面犯的错误要多一点,可这正好也从反面给你们女人提个醒,别把一切事情都想得太完美。”
紫云抬起头盯着他。
“你是不是也是那种花心的男人?怪不得分手后你一点也不感到难受,反而幸灾乐祸,原来你是负心的种。”
“哎哎哎!好好说话,不带人身攻击的,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办,鬼哭狼嚎?寻死觅活?这什么也说明不了,真正的悲伤不在表面,哀大莫过于心死知道吗?你别看本公子表面上有说有笑,其实内心如死灰一般,我非得告诉你自己很难受吗,人家受的是内伤懂不懂?”
她被逗得眼泪快流出来了。
“那就是说你心里其实也很难过,对吗?”
“不仅难过,我还窝囊知道吗?你凭良心说说本公子条件差吗?人不仅长得帅,而且有这一身的好武艺,谁家姑娘不眼馋,可她王若胭一封信就把我给踹了,这叫什么事,憋屈不憋屈?痛定思痛我只能自己想开一点,不就被踹了吗,没什么!”
紫云抿着嘴,防止笑喷了。
“看来你脸皮怪厚的,好像以前被踹过很多次似得。”
“这一次还不够伤人吗?本公子发誓如果再被人踹一次,这辈子从此不结婚了。紫云!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比她还要漂亮的女人,非出出这口恶气不可。”
“吹牛!像若胭这么好的姑娘,我估计你以后很难碰上了。”
“那也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啊!算了,我的事已经过去就别说了,现在还是谈谈你的事情,我得想着给你相个好婆家才是。”
她立刻横眉冷对起来。
“人家的事不用你管,如果想撵我走的话就直说!”
“怎么一说到你的事情就急,你这狗熊脾气以后得改,不然我给你找一个杀猪的婆家,让你受一辈子苦。”
“云儿只想当公子的侍女,这一辈子都不会嫁人!”
她居然撂出了这么一句狠话,把秦煊吓了一跳。
“喂!你真的假的,这种事情只有在两种情况下发生:一种是你终生不嫁人,我也一辈子打光棍,那样可以伺候我;第二种情况就是我俩……”
他打住了,本来想说第二种情况是我俩成了夫妻,那样也可以伺候我,可是这玩笑有点大,怕紫云接受不了。
她听出了意思,愣了一下,脸马上红了起来。
“你说的第二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我只是说说罢了……说说总不会犯法吧!”
他连忙敷衍了一句。
难道只是说说吗?秦煊不住地在问自己,事实上不知什么时候他对紫云已经产生了一种好感,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反正他觉得和紫云在一起就是舒服,哪怕这丫头不讲理或者发脾气他也喜欢,有一天晚上他甚至梦到了和她一起进了洞房。
主人爱上仆人的事情以前电影上好像看过,可如今竟然鬼使神差般降临到他的身上了。
紫云此刻心中也在砰砰乱跳,没想到公子今天居然想说出这样的话,这有点让她始料不及,可想来又觉得不大真实,毕竟自己是侍女,公子是主人,两人可能到一起吗?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秦煊开口说话了。
“今晚的月色真好,紫云!你吹箫,我来舞剑,咱们共度这良辰美景如何?”
她点点头,然后竖起箫开始吹奏起来。
秦煊和着她的箫声,挥动长剑舒展开来,这二人心有灵犀,配合地极为默契,箫声时而舒缓时而激荡,长剑也时而平和时而迅捷,动作和声调是如此一致,显得是那么的自然与流畅。。
后来她的箫声越发亢奋急促,他的追魂剑法也使到了漫空飞雪那一招,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银光像雪花一般飞洒,两者在空中互相碰撞交融,他们都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声音戛然而止了,秦煊的长剑也落了鞘,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天空清风明月,地上树影婆娑,只此而已。
他朝她笑了笑。
“以后要是明月当空,我们还在这里吹箫舞剑可以吗?”
她望着天上的圆月出了神,眉宇间却总有一丝忧伤,继而又喃喃地回答道:“月亮多美啊!这样的时刻云儿还能享受多少次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