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和陈三宝一家隔壁相住,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说话都尽量投机。其实,我和他们还是没有共同语言的。虽然然住在一个大杂院,生活习俗那是截然不同。
陈三宝毕竟有点钱,吃喝还是很是比较大手大脚的。
大鱼大肉他们一家三口人都很喜欢吃。
而我是几乎不买肉吃的。我快我和父亲一样了,估计有一天也会开始彻底杜绝吃肉,我对吃肉的胃口也是越来越没有了。
猪肉涨价太猛,我难以承受。偶尔买半斤猪肉,当然要吃一周。因为没有冰箱,我会把买来的半斤猪肉一起煮熟,然后每天用筷子夹几小块,放在菜里。陈三宝在过道里看到过我这样几次,他就对我有点看不起,“眼镜先生,真够可怜的,吃肉当尝鲜品味。”
我羞涩地一笑:“别是让你瞧不起我。其实我就是要点肉的味道就可以了,太肥腻了我真吃不了。”
“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吃法,也有自己的活法。”
陈三宝说话还真有点讽刺味道。
我到是不计较这些。
心想:“好歹我也是一个人住一个空间——在这个小空间里,我非常自由,思考,敲键盘,指不定就敲出钞票了。你陈三宝估计还差我一截,尽管我如此狼狈,我依然有雄心。你陈三宝有雄心吗?你不就是存了20万块钱吗,有什么可卖乖的。有那么多钱,干嘛还要一家三口人挤在一个当年的一个猪窝一样大的空间?”
真的,我和陈三宝一点儿共同语言都没有,和他妻子更没有,倒是他的那个小儿子还不错,基本上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小屁孩儿。
然而,我真担心,邻里相处,久而久之磕磕碰碰出了矛盾,千万别激化啊。
我这一辈子最怕和别人发生冲突,我的父母亲给了我这么个瘦小的身躯,也没练过武功,打起架来历来吃亏的是我。一想到这,我内心就呜呜呜——
真是的,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还不行吗?
我一年不吃猪肉,按理也不应该碍你事吧?你这个陈三宝,真让人不可思议。
陈三宝的妻子和他基本上是一个水平的不尽如人意。真不知道他们两个咋就合得来。不过,陈三宝的妻子很能吃苦,每天摆地摊回家后,一头钻到过道里的炉灶旁,拣菜、生火、烧水、开始张罗做饭。数九寒天,酷暑夏日,都是一股劲儿,天天如此。屋子太小,做饭都在露天过道里。一到做饭的时候,整个过道满是五味杂陈的呛人味道。陈三宝从来不做饭,在他妻子面前俨然是大地主的做派,我总是怀疑他们夫妻俩咋就能搞到一起。
不过,我还得皮笑肉不笑地和他们不定期交流,我就是想看看他们的德行,想知道他们的北漂情怀。
陈三宝摆地摊卖服装从哪儿进货,我一直想知道。我看得出他卖服装确实挣钱。这不是我嫌他眼红。主要是我想摸摸进货渠道,好让井立好和东东将来也走他的进货渠道。
但陈三宝很狡黠。
他才不老老实实告诉我哩。一会儿是从广南进度,一会是从浙海进的,还有什么从东港进的,好像他要给我摆**阵。不过,他也有他的道理,市场经济就是竞争经济,万一我走他的进货渠道,回来进一大批货,和他一起摆地摊,这不明显要和他竞争吗?
陈三宝太敏感了。我本身没有经商头脑,我就是一个一辈子搞文字的,咋会和你陈三宝竞争?即使我打算让井立好和东东走你的进货渠道,他们两个也不一定非要和你挤在一起摆地摊挣钱,抢你的客户。
偌大的莱京,那种概率应该极小吧。
处了这么久的邻居,知人知面也该知心了,陈三宝就是一个做生意敏感的家伙。
陈三宝的妻子到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女人,乍一看,就像个女汉子。时间就了,我才了解到,她还不够一个“汉子”。比如,那那天他做饭,鼓风机里窜出一群蟑螂,她居然猛地吼破嗓门,继而晕倒在过道里。真够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一群蟑螂吗!她就不知道,这个大杂院的哪间屋子,哪个角落会没有蟑螂?
还是他们的那个18岁的小儿真的不错,以后可能会有出息。估计他没有遗传他父母的那些基因。
他给我最好的印象是,有礼貌。出来进去,总是笑嘻嘻地和我打招呼,称我为“爷爷”。我都不好意思答应。因为,当有孩子礼貌地称我“爷爷”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我的四个儿子现在都还没结婚,我给谁当爷爷啊?
我的两个亲生儿子,我的两个后认的儿子,有血缘关系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他们都是我的儿子。
至此为止,我真没尽到我当父亲、当长辈的责任,惭愧死我啊。
陈三宝的小儿子名叫陈小明。他爸妈总是喊他“小明”。
小明这孩子之前在老家读书,初中刚毕业就跑到莱京跟他爸妈在一起。
“小明,你还读书吗?”
我那天不由得想问他。
他摇摇头说:“不了。”
“那你打算干啥?”
“我还不知道。”
“还是要好好读书,学知识,学本领,没错。”
“我不想读书啦。”
至此我不敢再多嘴,万一让他爸妈听见,以为我在唆使他走向邪路,那可麻烦了。
索性我了解清楚吧,那天在过道里和陈三宝边打招呼,边问:
“你家小明不上学打算干啥啊?”
“当兵呗!”
“他没有高中wén píng能当兵吗?”
“这社会有钱啥不能办,想办法搞wén píng呗。”
“哦,哦。”
我总是好打破锅底问到底,还好这次没惹陈三宝呛我。不过,陈三宝即使被我惹翻了,顶多他就骂我是狗扑耗子多好管闲事罢了,还能咋样。
打心眼里讲,我还是想鼓动小明继续读书,将来考大学。好端端的一个孩子,跟着北漂摆地摊的父母亲,今后咋会有出息啊。
(本章完)